“他只知道你被囚禁在碧海阁，他不知道碧海阁是个女支院。他对我最多的只是沉默，除了有关你的时候。他没问，我也没提。十万两黄金，我为了齐白，我放弃了。”他没说出口的是，他从宇文罗圣那里又敲了一笔。

齐帮主死死瞪着她，他看不出来这个女人除了脸蛋到底哪里好了，让他那唯一的儿子被她迷得死去活来。恨铁不成钢，却又有愧于他。拽着的身子越来越重，仿佛只消他一松手，就会失衡跌在地上。

重物跌落的声音，齐帮主真的松开了手，蹲下伸，打量着面如白纸的女人，“我真不知道，你是积了几辈子的德，能让齐白如此待你。”下巴捏紧她的下颌，“我警告你，若是让我知道你再和那个平民王爷有私情，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多多抬起手使力推开他的手，单单这一个动作，却似耗尽了她的力气般，“不要，随便冤枉人。”

“冤枉？赌场那次，你去央求齐白放人，这事难道有假？还有，昨下午，齐白不是带你去见他了吗？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真不知道齐白被你灌了什么迷汤，明明被那个王八蛋害的那么惨，还要处处护着他，阻拦我报复他……”

“伯母，你，怎么哭了……”碧儿慌乱地替康夫人抹着泪，自己的眼泪也不安分地往外流……

“别人都说，这苦日子过完了，好日子就来了。我这苦命的女儿……”康夫人泣不成声，“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完……”

“伯母，你不要这样……你这样，碧儿，也想哭……”

“呜呜……”

第三人的哭声，康夫人和碧儿错愕地停止哭泣，看着突然哭着出现的人，“王爷，你怎么……”

“我，我也替多多难受……”风尘一向爱哭，这下子更是哭得淅沥哗啦，倒是把康夫人和碧儿两人看得愣愣的，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着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果你们要哭，可不可以去远些的地方哭。”

“小姐！”

“哭得令人心烦。”

“小姐……”

立在屋内的多多，看着屋外三人的神情有些淡漠，脸上淡淡粉色的疤痕更添了几分冷意。

“多多，倘若你不愿意嫁，我——”虽然这不是他该干涉的事，但是……

“四王爷，你出来时日不短了，也是时候回去了。”淡淡地打断他，对他的好意视而不见，“我送你回去。”

“女儿，你没事吧？”

康夫人探出手要抚上多多的额头，多多一个侧头，康夫人的手落了空。

多多走到风尘身边，两片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走吧。”之后，不管其余人的表情，率先迈开了脚步。

“我不走！”中气十足的呐喊，“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人走掉……”

多多闻言，转身，饶有兴致地看着抿嘴脸涨得通红的倔强王爷。只是，她的脸再次沉了下来，“就因为是这种时候，你才该走。我马上就要嫁人，王爷到底身为男人，传出去多有不便。请不要再为我，和我将来的相公，添些不必要的流言……”

“女儿！”康夫人闻言，惊呼，“你真要同意这门亲事？”

“现在，有我不同意的余地吗？”多多嘲讽地笑笑，撩了撩被风吹散的发丝，“何况，我也不想拒绝了。”

“小姐……”

“碧儿，不要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现在的我，已经想通了。嫁人，找个归宿，本就是女人该走的路。何况，像我这样的，能找到这样对我好的，已经不容易了……”

“为什么……为什么？”风尘抖动的嘴唇，还有眼看就要掉落的眼泪，没一样不让人心疼，“为什么我，我就不可以……”

“因为，我不相信，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能够保护好别人。”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出的话，被狂风般的答案，吹散，连带着那颗受到重创的真心……

“多多，我恨你！”

这是风尘最后跟她说的一句话，清晰地可以印在脑海刻在心头，一辈子都不消失。

“多多，你不该对他说那么狠的话。你该知道，他的心那般脆弱，听了你的话，该多伤心……”康夫人还在望着风尘抹泪逃跑的背影，眼里心里尽是不忍。

“我也替四王爷伤心，毕竟，他是真的喜欢小姐的。”

对于娘和碧儿的责备和埋怨，多多只是一声不吭地回房。

虚伪的烂好人，就让别人做吧，她再也不做了。如果早一些，她可以如现在这般冷嘲热讽，可以做到冷酷无情，或许就不会出现齐白的事。

恨吧，恨了就不会再一味地为她付出什么，再不会有第二个齐白。

只是，做了才知道：原来，好人不易做，做坏人，也很难。

“多多，爹让我陪你出去置办些什物。”

多娇面色尴尬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头也不抬的女子，脸又红了三分，轻咳了两声，赔笑，“好歹要出嫁的人了，怎么着也得为自己置办一些新物不是？”

依然没有回应。

“你到底想怎样！”多娇终究是怒了，“我是已经把你毒死了吗？就算我曾经怨恨过你，但是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害死你……你犯得着这么恨我吗？”

多多握在手里的笔尖顿了一下，一滴墨在宣纸上渲染开来，口气有些惋惜，“又浪费一张……”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要你完全把我当空气吗！”

“走吧。”

“什么？”

“不是说要置办东西吗？”软禁令的解除，还真是对她有信心。他手里永远只握着她的一条主命脉，而那条命脉是她永远也无法斩断的。

回过头的小脸煞白，“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

多娇心生疑虑，她终是跟自己说话了，只是这话有些不明不白的，听闻她声音里竟有了丝抖意，“什么？你听到什么了？”四处张望了一下，还是跟往日一样不闹不静的街，没什么特别。看多多仍旧惊魂未定的样子，伸手触到她肩膀时，才发觉她浑身僵硬，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倒是吓了多娇一跳，忙摇晃她，“你怎么了？你究竟听见什么了？”

多多的脸渐渐恢复血色，添了诸多失望和自嘲，摇了摇头。

是她听错了吧，竟然听到有人唤她，而那声音，竟熟悉至极……

“你疯了！”袁梦儿恼怒地瞪着被她捂住嘴的男子。

男子脸被憋得有些通红，到底力气大些，挣脱了她，从转角的小巷冲了出去，只是，他视线极限扫到之处，却失了那抹魂牵梦绕的倩影……

“你！”男子转身指着阻拦他的袁梦儿，脸色有些阴，“你凭什么拦我！”

“我不拦你成吗？”袁梦儿被他的眼神吓掉半个魂，却并未觉得自己有错，“我要是不拦你，你这会兴许已经冲过去了！”看他怒意更胜，“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