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说定了，齐府的大门为康老爷和令千金敞开。”

“一定一定，不日定携小女登门拜访。”

“其实也就走个形式，之后就可以把亲定下了。没想到，我们两家还能结成亲家……哈哈……”

“是啊，这大概就是我们两家的缘分吧。”

……

“老爷，四小姐到了。”

多多迈着碎步，每一步都很忐忑，也很激动。齐家这次来，是来退亲的。康老爷他应该很震怒吧……

康老爷向她挥挥手，“来问候齐伯伯。”

“齐伯伯好。”多多施了礼，垂下脸，偷偷瞟着与康老爷坐在一起的人。

皮肤黝黑，很结实，倒很有帮主的架势，只是，就是看不出哪里像是齐白的爹，兴许是齐白像他娘？对了，怎么没看到齐白？

“好。”齐帮主的语调有些怪异，“还叫什么齐伯伯，过不了多久就该改口了。”

“改口？”

“哈哈……”齐帮主爽朗的笑声，给人的感觉有些怪异。眼神中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看这丫头，该改口叫爹了！”

爹……

齐帮主又不是眼瞎了耳聋了，那女孩的眼神和语气，还有她竭力克制的拳头，相信她是不矜持的缘故才怪。“一大早叨扰，也该走了。”

“再多坐会，吃了午饭再走。”

“不了，齐白还等着我的好消息呢。”

“呵呵……那我送齐帮主。”

“得，康老爷忙去吧，让儿媳送我走到门外就行了。”

康老爷有些不放心，搂了搂多多的肩，笑着说，“好好送送你齐伯伯。”装似不经意地撇头，凑近她的耳边低语，“想想你娘，别给我惹事。”

多多抬头看着若无其事笑得灿烂的康老爷，与其说是怨恨，更多的倒是无措。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脱离她能接受的范围。

正厅离大门还有一段的距离，康多多跟在齐帮主身后，心不在焉地走着，两人均一言不发。

冷不丁地，走在前面的齐帮主停了下来，转身，没防备的多多险些撞了上去。

“抱，抱歉……”

齐帮主一字眉斜了斜，脸色正了正，“我听齐白提起过你，你是个聪明的女子。”

多多这才发现，这条路僻静得有些过分。

“齐伯伯，齐白都跟您说了些什么？”

齐帮主不答反问，“你指哪方面的？”

“他没跟您提过这场婚事……”

“取消是吗？”他接下她没有说出口的话，看她眼里的光芒，脸冷了下来，“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不要去做不合身份的事。更不要妄想去玩弄齐白，”眼里的警告意味甚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亲既然定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即便是齐白，也不行。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做新娘，身为女人，就好好地相夫教子，以夫为天，不要做些出格的事。”

原来，齐白没有背叛她。

看着她脸上突然出现的笑意，齐帮主有些恼，“我说的话很可笑吗？”

多多摇摇头，“只是为齐白高兴罢了，看来齐伯伯很疼爱齐白。”

齐帮主冷哼一声，“这还用你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只是，齐伯伯为何不问问齐白究竟是为何要娶我？或者说，他是真心想娶我为妻吗？”

“这还用问，要是齐白不想娶你，怎么会求我上康家提亲？”齐帮主眼里有些不屑，“如果不是齐白开口，我才不屑与你们康家结为亲家。”

那敢情好，多多内心燃起希望的小火苗，“既是齐白不愿意，齐伯伯又何必要勉强？”

齐帮主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是齐白要娶的女人，我真想当场揍你一顿。你以前是什么人，有过什么经历，我比你能想到的知道的更清楚。你口口声声说是齐白不愿意，但你自己清楚，究竟是齐白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齐白疼你，我给你三分面子，但是你不要蹬鼻子上脸！要是你伤了齐白，我以整个清水帮的名义发誓，你绝对会生不如死……”

修罗的声音，仿佛那来自地狱的召唤。多多不禁瑟缩了一下，紧咬着嘴唇还要说些什么，齐帮主制止了她，原本震怒的表情渐渐趋向于无奈。

“我亏欠我的儿子，只要是齐白想要的，我都会给他……本来齐白不让我说的，但是我总替我那傻儿子不值。”

齐白不让说的？

“你和齐白之前就认识，那时候的齐白……”一声叹息，“如果我能早些找到他，他就不会受那么多苦。干我们这行的，有个仇人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刀口饮血，也都习惯了。偏偏……等我找到齐白的时候，你知道齐白在干什么吗！”

突然红起的双眼倍显狰狞，“他在讨饭！你知道吗！你能想象齐白讨饭的样子吗！”

多多的心也在滴血，她不能想象，但她亲眼见过……

骨节声声声作响，“而这一切，都是那杀千刀的王爷害的！听说他被贬为庶民了，感谢苍天有眼，我上天入地地找他，那时我就发誓，有一天，我会把齐白所受的十倍奉还于他！”

冷汗直流，多多觉得有些眩晕，“王爷他——”

“而你，就是那个王爷，宇文罗圣的女人！”眼睛瞪得浑圆如铜铃，“我不整死你，已经算我仁慈，现在我的儿子还要娶你，你以为，我乐意吗？一向不和我多说的齐白，一次一次告诉我，在王府的时候，你是如何帮助他如何待他好的人，不过是希望我放过你……我查过你，也知道你的底细。你问问你自己，你有他说的那么好吗？在齐白从王府离开的时候你又做过什么？”

“齐白因为当年的事恨我，觉得我做的事不光彩，他告诉我他宁愿讨一辈子的饭也不愿认祖归宗。”齐帮主的表情似是很痛苦，“你想知道他后来为何又认了我这个爹吗？”

“什……么……”

“齐白认祖归宗的日子，腊月二十七。他拿着一张画像来找我，跟我做了一场交易。可笑吗？让自己的儿子叫自己一声爹还要做交易，可是，我接受了。看你的表情，你应该猜到了。没错，那张画像上的人，就是你。”

好晕，多多腿有些软，蹲下伸，捂着胸口。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齐帮主并未打算放过她，毫不怜惜地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畐她把他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听进去记在心，“你得救的那天，是你那个王爷救了你，对吧？那你有没有问过你那个王爷，他是怎么得知你的下落的！”

心好似蒲公草一般，只消再一阵微风，就会四散开来……

“清水帮并非浪得虚名，派出的人查到了你的下落，齐白却让我不要再管，背着我把消息传书给那个王爷……”

多多无力地只能靠齐帮主拽着维持站立，不愿相信，“可是，齐白，并不知道，我被囚禁在青楼……”

拽着她的手再次使力，痛得让人有落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