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铁头的失踪，牵连着好多人的安危，应该抓紧摸清他的去向，拿出一个应对的措施，可用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也没探来他的信息，不知他杀了谁，不晓得他是不是已被警察抓了去。被吓得魂不附体的高庆东，双手抱胸站在窗前，望着窗帘上的图案发呆，过去了十分钟，也没动弹。

“理理我嘛。”由于没看出，他处在悲伤和忧愁的痛苦中，朱萍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去，把一块口香糖塞进了他的嘴里，“我想和你调调情，我想与你闹一闹，我想让你摸摸胸。”

已没了调情的心情，高庆东拍了拍她的肩，推了她一把，“我正在考虑一件挺重要的事，没时间与你闹。等我考虑成熟了，去吃个苹果，改改嘴里的味，好好亲亲你。”

“不，就是不！”朱萍撇了撇嘴，带着一种不满哼了一声，娇滴滴地往他的身上偎，“我的身子发了热，有了那种需求，我的心情特别好，想了，想让你好好陪一陪，不愿看着你，板着面孔去考虑什么问题。”

“不考虑，不行！”高庆东痛苦地拍了一下腿，嗐了一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窗外，推开了她，“我的心里特别乱，请你理解了。”

“就是不！”朱萍没理他的拒，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在过去，你常说我不热情，常嫌我不和你睡。现在，我想了，想和你脱光衣服躺一会，你却没了这方面的兴趣，来了个漠然置之。哥啊，不用怕，雪天雪地的，没人来。”

“萍，要理解。我遇上的这件事，特别大，不解决了，安不下心。等我处理了，就静下来，搂着你睡它两天两夜。”

“我不信！”朱萍哼了一声，轻轻地打了他一拳，“你到底遇上了个什么事？你到底想干点什么？眼看就要过年，有的部门已经放了假，连买吨盐，都做不到啦。”

“不是厂里的事，是我的朋友铁头出了问题。杨彬说，铁头在杀人的时候，失去了戒备，没注意周围，被警察发现了，他们正在搜捕他。”

“可了不得！”惊悸，袭上了朱萍的心头，她连着打了几个哆嗦，抱着他的那双手松开了，“铁头是个好人，曾帮过我的忙，曾给我买过好吃的。得保住他，得把他藏起来，不能让警察逮了去。”

“找不到他。啊哟，要是知道他躲在那儿，就不愁喽。”

“你的那个阳光行动队呢？你不是养着二十多个人吗？”

“他们正在那儿找。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初时，我就叫杨树根和宋青友带着十几个人冲了上去。可惜的是，到了现在，也没发现他的任何踪迹，也没获取到他的任何消息。”

“为什么不叫杨彬冲上去？他在派出所，能从警察的嘴里问出什么。”

“他问了。”忧愁，在高庆东的脸上显了出来。他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窗外，“他不仅问了战在第一线的警察和武警，还问了刑警队的领导，都没问出什么。奶奶，我把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为此，我付出了一个很大的努力，到头来，居然弄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个铁头，了解你们的一切，要是翻了船，就彻底地玩完了。是不是，你们得出去躲一躲？”

“我们不能躲，需要躲的，是你。”高庆东皱起眉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她的脸和胸，“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急处理。这个问题，关系着你。娘的，昨天中午，咱们两个在车里做得那个亲热动作，不知被哪个多事的人看见了，说给了孙秀娟。这个姓孙的，挺厉害，要和我闹大。朱萍，你不能再在临沂待下去，得离开这儿，回到家，住几个月。”

“我不走！家里人都盼着我，能给我们的那个家庭带来幸福，能光宗耀祖。若是灰溜溜地回去了，会伤了他们的心，会给他们带来一个很大的打击。”

“你在这儿不安全。”高庆东痛苦地摇了摇头，“孙秀娟说得很明确，她要与你和我来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厂里没钱，我已经在厂里干够了，不想再干那个挨挤的出纳。临沂的地盘那么大，人口又是那么多，难道，藏不下一个二尺半高的人？”

“萍，我也舍不得。你年轻，你漂亮，没了你，我睡不好。我想另租一套更好的房子把你养起来，可你喜欢玩，一个人在屋里待不往。”

朱萍说，她喜欢书，只要多备下一部分书，能待得往。高庆东依了她，他认真地想了两分钟，摸出手机，要杨树根抓紧抽出两个人，去租一套高标准的房。

明胶，若是受到了细菌的侵袭，黏度，会降低。生产明胶的最佳季节，是冬季。尽管，春节是个最大的节，明胶厂也不放假。厂里的设备经常坏，得常常需要采购员出去买配件，少了出纳，不行，高庆东找来一个女孩接替了朱萍的工作。

这种情况的发生，把刘玉欣吓慌了。操了那么多的心，努力了好几次，也没打通法院。郭律师认为，应该继续把突破口选在证人的身上。朱萍要是走了，就麻烦了，就看不到希望了。

刘玉欣选出一个能和高庆东说上话的人过去问了问，他说，他也不知道朱萍去了哪，可能是，去新疆打工了。这，显然是个哄人的谎言，临沂是个经济比较发达的城市，肯定不会在这么一个大节的跟前，离开这儿去那么远的地方。

一个比较了解内情的人，对刘玉欣说，朱萍走了的原因，可能是，害怕受到孙秀娟的打击。

刘玉欣走到孙秀娟的面前，问了问情况，向她发出了一个恳求：“厂子的境况，不好，再这么弄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垮了。拯救周厂长，成了关键，希望你，以大局为重，把心放在这一边，不要再去计较高庆东的不忠。”

一千多口子人，依靠这个厂生存，确实得维护厂的利益，确实得应该重视厂的存在。况且，已发现高庆东是个没有人性的恶棍，已对他的为人失去了信心，孙秀娟接受了刘玉欣的意见，把他叫到家里，问：“听他们说，你换了出纳，是真的？”

“是啊。到底怎么了？你又发现了什么？你又对我产生了哪些怀疑？”

“不是怀疑，是不妥。是你叫朱萍去的财务科，她才干了这么几天，就叫她离开，会让他们质疑你的洞察力，会让他们对你失去信任，会让人说出什么。”

“不叫她离开，能行吗？你想要了她的命，你要吃了她，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要是真的出了事，就闹大喽。”

“你想多喽。”为了使他失去戒备，孙秀娟装出了一副既关心又不在乎的样子，“我是个懂事理的人，我是个压事的人，不会抓着你的小辫子不放，不会无休止地与你闹下去。现在想想，厂里的事，千头万绪，作为一个一把手，不管走近了哪个女人，不管与哪个女人发生了些什么接触，都是比较正常的，都是避免不了的。如今，我已经理解了，认识到，以上，不该那么对待你。庆东，不要把我给你带来的不快放在心上，抓紧叫她回来，接着干下去。要不然，会产生一个不好的影响。”

“是啊，世上根本没有，完美无瑕的存在。不管哪个人，不管哪件事，都做不到最好，应该理解了我。”说到这里，高庆东想到了什么，用怀疑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你的这个改变，来得有点快。到底是因为出现了个什么原因，让你调整了心态？让你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

“来自于，对你的关怀。”孙秀娟板着脸，显得既认真又严肃，“听他们说，已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议论。我发现，有的人，正在用怀疑的目光审视你。”

“妈的，谁若是对我有了怀疑，我就处理他。朱萍的走，是她自愿的，是她自己安排的，与我无关。”

“正是因为与你无关，才需要澄清啊。”

“怎么澄清？难道需要我，站在大街上喊。”

“叫朱萍回来呀。她一回来，他们，就不敢乱说什么了。”

“哼，我老是觉着，你的目的不是那么纯。”高庆东又哼了一声，歪着头，冷眼看着她，“是不是，你觉着需要把憋在肚子里的这口气吐出来？是不是，你认为不给朱萍一个狠的，解不了积在心里的恨？”

“先生，你想多喽。你们又没上床，只是在车里抱了抱，亲了两口。我若是仅以这个原因与朱萍闹起来，会让人看不起，会让人说我不容人、度量小、没涵养。”

“是啊，是！”听了这些，高庆东的脸上好看了一些，“我是个正派人，我是个好人，要相信我。秀娟，有你这么一个大美人陪伴在身边，我不会把心长在别人的身上，去胡作非为。何况，朱萍还未成年，不能昧着良心，去打一个孩子的主意。”

“相信你。”孙秀娟显得很郑重，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个肯定，“说实在的，我曾怀疑过你，曾悄悄地在你的身后跟了几次。没发现你有非分之想以后，我难受了好几天，恨自己多了心，没控制住，形成了一个不该形成的误解。庆东，别的不重要，咱们的夫妻感情，是最重要的，请你也相信了我，的的确确，我没耍什么阴谋，完全是为了你的名誉。我老是在想，为了厂的生存和发展，你已经操碎了心，要是再搅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是非里，会受很多的煎熬。更重要的是，会影响你的形象，会给今后的工作带来一些不利。”

孙秀娟的表演很成功，让高庆东相信了，他说，朱萍还没走远，在两个小时以内，就能叫她回到厂。这时，杨树根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获取到了一个准确的信息，铁头已经离开了临沂城。出了城，就安全了，高庆东高兴了，他带着满身的欢喜，跑过去见朱萍，“回去，快给我回去！铁头已经脱了险，我的那一口子，也不打算找咱们两个的麻烦喽。”

刚租下来的这套房子豪华气派，朱萍还未住够，不想离开，高庆东劝了半个小时，也没奏效。

过去了三个小时，也没看到朱萍的身影，刘玉欣稳不住了，过去征求吴洪军的意见。他要她耐着性子等下去，说，高庆东的话，虽然有水分，可他是个淫棍，舍不得朱萍，再说，大雪封了路，所有的公共汽车，都不跑了。

得以防万一，刘玉欣没等，她要赵荣找来六辆出租车，叫姜莉莉抽下来了十个人，在街上跑着找。

大年三十的夜，已来到，刘玉欣他们也没停下来。在一阵紧一阵的鞭炮声中，母亲他们做好饭，围在餐桌的旁边等。直到到了深夜，她才走进大家的视线。

不知周明志在囚牢里怎么过这个除夕夜，刘玉欣的心里，异常地失落、空虚、伤感，端起酒杯，满面悲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