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已经困的不行了，光想静下来睡一睡，可冲过来了一只大苍蝇，在那周围不停地飞过来飞过去，让你静不下来。王光亮生了气，不惜牺牲了时间，爬起来，挥舞着两条毛巾往外赶。

这只苍蝇很特别，不管你怎么去努力，就是不肯离开，不是在你的这边嗡嗡，就是在你的那边嗡嗡。猛然想到，陪着那些公安在那个村子里战了一夜，可能是，沾上了什么油。王光亮忙把外套脱下来，扔在了一个墙角。

这么做，倒是挺管用，可已经明了天，没有多少时间了。不能得罪了那个高庆东，他说得很严肃，必须在八点半以前，把那需要到会的人员召集起来。

安排好了这件事情以后，王光亮坐下来想心事。在与那些公安相处的这几个小时里，观察到，杨晓月的那个未婚夫丁亮有些激动，那情绪，不是那么稳定。他多次说起了高庆东，再三追问那个二炮，是不是认识他，是不是与他有过什么交往。从这里看，他们对高庆东已经产生了极其严重的怀疑，往后，得小心，要尽量减少与他的往来。

正要去考虑另一个问题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去往厂子的路有点孬，不是那么好走，迟了，会出现麻烦。王光亮忙终止了思考，跑出去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那个高庆东的脾气特别坏，不是人脾气，都不敢得罪了他。不只是王光亮怕误了事，都克服困难，提前跑了过来。

那雨，越下越大。有一个人感觉着有点闷，想闹哄闹哄，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高庆东嘛，又不是将要来一个联合国的什么领导，不要这么紧张。再说，在平常，他就特别懒，在这种天气里，是不会按时出现的。来来来，咱们唱上几嗓子，让那神经，放松放松。”

“我认为，你不是想放松，是想丢了这条命。”王光亮的心里很矛盾，在那一刻，怕受到了高庆东的牵连，被那些公安盯上，这时，盼着能够得到一部分奖金，“咱们的这个高庆东，可不是一个窝囊废，他的架子特别大。小子，给我仔细想想，他曾经到哪个科室里开个会？况且，所面对的，都是你们这些小职工。从这里看，关系重大，必须给我打起精神来，好上迎接他。”

是是是，这个高庆东目中无人，别说是这些处在最底层的小职工，就是连那些中层领导，他也不想拿出很多的时间和他们去探讨什么。他过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到底是福呀还是祸？都猜不透摸不准，心神不定地在那里耐心等待着。

王光亮的估计，得到了认定，今天的高庆东，果然把那认真选择了出来，表的指针刚刚移到八点半，他就冒着大雨跑了过来。大家急忙站起来，向他致意。

眼下的高庆东改变了常态，把那一脸的严肃收了起来。在大家的让座声中，他笑眯眯地摆着手，慢慢坐下来，“对不起，打扰了。我若是不过来，你们可以在这里无拘无束的谈谈情说说爱。”

有一个人想讨他的好，走过去为他倒上了一杯水，点着脑袋说：“你过来，给我们带来了信心和勇气，我们很欢迎。”

“好，大家既然有了信心，我就敞开心扉和大家聊一聊。”高庆东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在今年的上半年，我没有做好。咱们不但没有拿出高质量的产品，还把产量降低了不少。我想，补上这个欠缺，要在下半年里，好上干一干。这样，原料的供应，成了一个焦点。天，开始热起来，马上就要放假。停了产，他们可以回家纳凉避暑，你们却不能。你们要在这个原料价格跌下来的时期，顶着旺毒的日头，去东奔西跑。弟兄们，能不能坚持一下，帮着我实现这个目标？”

见他说的很诚恳，都在那里鼓着劲儿喊：“能！”

“好！”高庆东站起来，有力地挥了挥手，“从你们所表露出来的情绪上，让我看到了希望。那就打破常规，先给你们这个科里的每一个人，发上六千元的奖金。”

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好事。都乐了，在那里拍响了巴掌。有的人，居然喊了奶奶，喊了万岁。

“静一静。”高庆东收起笑容，抬起手来压下了大家的掌声，“得把你们的决心和勇气，落实在行动上。都好上动动脑子，给我拿出一份质量比较高的决心书。”

走前，高庆东把王光亮叫到一边，小声嘱咐：“这是一场政治运动，必须给我重视起来，必须得给我好上组织。叫他们好上发挥发挥，写好这份决心书。”

他们已经接受了，又没提出什么疑问，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王光亮不解地看了看他，说：“纯粹是多余。我认为，应该把这些时间省出来，让他们早一天走出去。”

“不。你不了解情况，缺少这方面的经验。”高庆东白了他一眼，没有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去，“必须得按照我的这个意见去做好。若是不听，就给你难看。”

不仅让人感觉着他的这些举动有点不正常，还感觉着，他那笑脸的后面隐藏着狡诈。王光亮找了一个机会，把这个情况说给了刘玉欣。

如果处理不当，就误了事，必须得小心对待，刘玉欣想了想，把一部分人请过来进行分析和研究。可左思右想，也没找出原因，也没把高庆东的真实想法揣摸出来，只好在那里密切关注着事态的进展。

收齐了那些决心书以后，高庆东粗略地看了看，叫人贴在了一个比较显眼的宣传栏里。

事隔一天，高庆东厚着脸皮，把一部分人召集起来，说他想大量储备原料，由于资金有缺口，必须得借助干部和职工的力量。要他们做好其他人的工作，带好头，积极支持他。

又是仅仅隔了那么一天，高庆东就迫不及待地叫人把那集资的通知公示了出来。

那数额，虽然很大，可使用的期限不是那么长，况且，能给一部分很高的利息。由于存在着这么一个资产过亿的大厂子，都没往坏处想，去积极筹备。

只是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出纳会计齐玉丽的面前就排成了长队。见她一人忙不过来，高庆东跑出去，从一个银行储蓄所里请过来了两个人。

时间不长，就收了三百多万。齐玉丽被这个数目吓坏了，走到刘玉欣的面前，问：“他为什么要集资？是真的为了逃出去吗？”

“是！”刘玉欣极其肯定的说，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逃，要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些钱控制住，“决不能让他拿走一分一厘，决不能让他得逞。”

“哎呦呦。”齐玉丽所担心的，就是这个，“他若是疯了，来个不顾一切，叫那些人冲上来抢，怎么办？我可不是那个杨晓月，会武功。”

刘玉欣说，包括吴洪军在内，都正在那里考虑对策，“在还没有想出办法以前，你不要回家，不要单独行动。在你的身后，有我们，不要怕。”

“那个高庆东，可不是那么好惹。他的鬼点子，非常多。”齐玉丽急得在那里跺脚，“得需要等多长时间呀？时间长了，肯定会出问题。”

吴洪军拿着一个计算机走了过来，说他已经算出了结果，“啊呀，若是按照高庆东的要求收齐了，是三千七百六十三万八千元。小齐，弄不好，会把你的这双手累出毛病来。”

“如果只是出点毛病，就不怕了，所怕的，是丢了性命。”听了这个数字，齐玉丽更是害了怕，“我的心里特别乱，没有心思开玩笑。你快想想办法，把我从这苦海里救出来。”

“哎呦，愁，做不到哟。”吴洪军摇了头，“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也缺少这方面的经验。你先忍耐忍耐，在苦海里坚持那么几天。”

刘玉欣接到了看守所的一个电话，说将要把周明志转到监狱去服刑，按规定，在走之前，可以与家人见一次。她劝了齐玉丽几句，说周明志比较了解这个高庆东，可能有办法，“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