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高庆东的酒量比较大。在与他的较量中，王光亮败了下来。高庆东拉着那个女孩刚刚走出去，喝多了的王光亮就在那里支撑不住了，头一歪，倒在了沙发上。

可能是因为受到了高庆东的诱导，在那睡梦中，王光亮不但梦见自己得了很多很多的奖金，还梦着了那个心爱的姜莉莉。

梆梆梆。

有人走过来敲响了门，王光亮以为还是高庆东，爬起来应了一声，趿拉着鞋漫不经心的走过去打开了。出人预料，显现在面前的竟然是姜莉莉。啊，缘分哪缘分，刚刚梦着了你，你就赶了过来，真是有缘哪！激动了的王光亮拉了她一把，笑着说：“快进来，快进来。你这个人的心，不是那么狠，我估计，早晚会原谅了我。”

并没原谅了他，急着赶过来的原因，是因为那个赵荣没有跟上高庆东，需要抓紧搞清那个女孩的真实身份。姜莉莉板着脸，严肃地问：“有一个老头说，有人来过你这里，他们是谁？”

原来是为了落实某一个问题，并不是想和你套近乎，王光亮的心里一凉，淡淡地说：“是咱们的那个头儿，高庆东。”

“他来干什么？在你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交易，又要合伙陷害咱们的那个周厂长？”

“不不不。是为了工作，他想提高产量。”

“就他一个人吗？”

“是呀。”王光亮指了指那两包礼品，“他不仅自高自大，还喜欢装腔作势。若是守着其他的人，他不会放下架子，赶到门上巴结一个下属。”

“不对！那个老头说，还有一个女的。”

“确实有一个女的，可她是一个酒店里的服务员。那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高庆东看上了她，带着她去了宾馆。”王光亮张开嘴笑了笑，把姜莉莉领进餐厅，让她看了看那个提盒和那些盘子，“莉莉，不要担心。我只爱你这一个人，不会再找第二个。再说，高庆东那样的人，是不会给人说媒的，是不会把一个女人送给别人的。”

见他误解了自己，姜莉莉羞红了脸，忙说：“对你，我已经死了心。我并没有关心你的这种生活，你就是娶上十个老婆，我也不在乎。我过来，是想……”

“哈哈。”见她神色迷惘，没有说下去，王光亮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莉莉，咱们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老夫老妻了，不要难为情。来来来，咱们坐下来，好上计划计划。”

没有说下去的原因，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刘玉欣有交待，不能让他们产生了那种怀疑，不可冒冒失失把那真正的意图暴露了出来。姜莉莉正在这里为难的时候，刘玉欣带着好几个人冲了进来。

这种情况的出现，使王光亮改变了看法，立刻产生了一种认定，认识到，自己的理解，出现了错误，姜莉莉并不是为他而来。他迫使自己静下来，对他们的到来进行认真的揣测。他们急火火赶过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在这五个人里，有两张面孔是陌生的。在这一段的时间里，这个刘玉欣常常与那些公安进行接触，显然是，高庆东的这次到来引起了公安的注意。为了减少烦恼，让他们早点离去，他极其主动地把那整个过程细细地讲了讲。“我，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知道，应该怎么去为人，绝对不会干那些违法的事。你们，不要对我产生了什么怀疑，把我视为敌人。”

他没有看错，那两个人，确实是公安。现在，他们已经搞清了高庆东的去向，他带着那个女孩回到了厂子，并没去哪个宾馆。他们过来的目的，是想借这个机会，从他这里问出点什么，其中一个开了口：“包庇犯罪，就是犯罪。你虽然有知识有文化，可不晓得这一点。”

这些话，击中了王光亮的要害。在这些日子里，他始终被这种担心困扰着，老是怕被那些警察抓了去。他认真地想了想，说：“在周明志的这个案子上，我已经如实地说给了那位石警官，实在没有什么可说了。只是感觉着，有那么一个人，需要说出来。我的那次转院，不是我的本意，是因为受到了严立强他们的逼迫。在那一次的行动中，出现了一个叫杨树根的人。”

那个叶明明在临死的时候，把杨树根这个名字亮了出来。可总是没有得到确认，不仅没有把他锁定，连他是哪里的人，还没搞清楚。都估计，这个名字是假的。今听了这番话，另一个公安立马急切地问上了：“对他有所了解吗？能不能找到他？”

“只是与他接触了那么几个小时，不是那么了解。又没和他保持着联系，找不到。”说到这里，王光亮想了想，“不过，他曾经带着我们去过一个村子。我估计，那里，可能是他的家。”

令人震惊，都抢着问：“还记得那个地方吗？”

“记得。”王光亮点了点头，“虽然是夜里，可那里的一座山，比较特殊。那个山头，非常尖，只要靠过去，就能找到方向。”

他们不再问什么，一边带着王光亮急急火火上了路，一边向上级进行了汇报，请求他们给予援助，让一部分人赶上来。

这个村子很小，由四个自然村，才组成了这个行政村，只有三十多户人家，分散在几个山坡上。没有费多少事，就找到了村书记。这位村领导的年龄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可很健谈。他说，在八岁上的时候，这个杨树根失去了父母。见他可怜，住在外村的一个姑把他收养了。他不务正业，仅仅在那里过了四年，就偷着跑到了远处，直到三十多岁了，才带着一个女人返了回来，住在那座老宅子里。由于得到了大家的同情，村子里对他们两个人进行了支持。可他不肯接受，想给他上户口，他说没有这个必要；给他割出来了三亩多地，他不种。他游手好闲，除了赶集，就是上店。两年前，他们两个人突然失踪了。有人说，他嫌那个女人丑，把她杀了。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敢去报案。

两年的时间不算短，这个情况若是属实，就难以寻觅到他的踪迹。有一个公安不甘心，问：“你的年纪，已经大了，不但减少了与他们接触的时间，还减少了户外活动，所掌握的情况，可能不是那么全面。咱们是不是得应该扩大范围，好上调查调查？”

“没有这个必要。”他笑着摇了摇头，“整个村子，只有那么三十来户人家。别说是这么大的事，就是连谁家的鸡下了一个不正常的蛋，我也能知道。”

为了引起他的重视，他们把那已经掌握了的情况讲了出来，说这个杨树根已经犯了凶案，他不但伙同他人杀了两个无冤无仇的小青年，还用刀子刺死了一个同伙。

“哦，既然是这样，就得慎重。”他不再坚持，想了想，通过电话把杨树根的一个邻居找了来，嘱咐他，要认真对待，不可隐瞒。

这个人的态度也是那么坚定，说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不但没有见过人，而且只是听到了一点点关于他的假消息。“如果不信，就过去看看，那个院里，除了狗屎，就是杂草。”

既然是这样，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他们站起来，嘱咐了几句，表示了谢意。正要离去，丁亮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他认为，必须得在这个周围做一番细致的调查，不但需要在这个村子里与他们接触接触，还得到那个村子里见见杨树根的那个姑。

他们正在这里研究方案，另一个村干部走了过来，当了解到他们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找杨树根以后，他跳了起来，扬着手大声说：“在前天的夜里，我还见过他。”

“真的？”听了这个信息，丁亮立马激动了，就好像怕他跑了一样，往前靠了靠，“是在哪里遇上的？是在这个村子里吗？”

“他那种人，不到那好人家。”他指了指村外，吐出去了一口痰，“在那十一点多的时候，他鬼鬼祟祟的从二炮家走了出来，坐着一辆小车跑了。”

见他说得不是那么具体和完整，书记忙补充说：“他所说的这个二炮，是一个人的绰号。这个人，不务正业，曾经坐过两次牢。他与杨树根相处得不错，很可能，在暗中保持着联系。”

既然有了具体的方向和目标，就得抓紧展开。由这三个本村人带领着，他们冲过去把二炮家的那栋房子围了起来。以防那个杨树根隐藏在这里，受到抵抗，他们没有强攻，叫村书记找了一个理由，把那两扇门叫开了。

这种情况的突然显现，把正在那里搂着老婆睡觉的二炮搞得晕头转向，在受到了震慑的情况下，问他什么说什么。他说，这个杨树根特别凶，不只是杀了自己的老婆，还杀了自己的一个小姨子；他承认，在这几年里，与杨树根有过几次往来，一起抢过人；他说出了他这次回来的目的，一是想把他拉出去跟着他去闯江湖，二是想杀一个父辈上的仇人。

“他想杀谁？”

“不清楚。他没讲出来，我估计，很可能是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如果是那外村的，按照他的为人和做法，不会告诉我。”

“我清楚，我清楚。我的心里很明白，这个仇人，就是我。”村书记吓坏了，在那里打哆嗦。他说，在过去的那个年代里，都很穷，为了几斤粮食，他和杨树根的父亲产生了矛盾，仅仅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就打了六次，动过镰刀，动过锄。

“这个问题比较严重，可不能撒谎。”丁亮走过去，蹲在二炮的面前，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问，“他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为什么没有干呢？”

“他想让我帮帮忙，可我的身边有老婆孩子，不能一走了之，得需要经过一定的时间进行考虑。”

“他的打算是什么？是不是已经拿出来了一个计划？”

“他并没有说出什么办法。只是对我进行了劝，说在外面不光吃得好，还有漂漂亮亮的姑娘，叫我不要犹豫，抓紧把家里安排好，等着他回来。”

真的是这样吗？那个杨树根很猖狂，在那里不顾一切的乱杀。二炮这么做，是不是为了转移别人的视线？丁亮坐下来，在那里认真地思考。

这个二炮并没有说假。叶明明的死，带来了不利，搞得人心惶惶，在两天的时间里，连着吓跑了四个。这样，得需要添加人手，高庆东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杨树根，要他抓紧解决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