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坏了，你所担心的那个问题，马上就要发生。”

“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能讲得详细一点吗？”

在这个信息年代里，人们的肚子里搁不住新鲜事。一个在审计局里工作的人，竟然在不太熟悉高庆东的情况下，不但把周明志要对资产进行评估的信息告诉了他，而且，讲得很具体，说周明志已向他们提出了一个申请，在人员的安排上，局里的领导正在组合和搭配，在明胶的生产停下来以后，就马上过去。

评估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处理这个厂子。失败，已经摆在了眼前，高庆东急得坐不住，在那两间办公室里，跑过来、窜过去。

清洗车间的料池已经一个接一个地空了出来，那些池子一旦全部光了底，明胶的整个生产接着就会停下来。节令“芒种”来到了跟前，薄地的麦子引来了镰，那些家里有地的职工着了急，为了能够早一点赶回去，不用催，就拼命地干。高庆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喊罢了爹娘再喊天。

杨彬的那个法子行不通，看来，不见血，是不行了。高庆东急了眼，扔下所有的工作，关上屋门，倒在沙发上，抱着脑袋想办法。

严立强的胆子特别大，要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他，用不了几天，就能弄出一个结果。可周明志认识他，若是干得不彻底，就暴露了。如果把铁头利用上，成功的希望也很大，可他娘的这个小子在这一段的时间里迷上了赌博，眼睛里晃动着的，不是麻将就是扑克，在紧要关头要是走了神失了利，那些警察们，就有了活。

想过来想过去，感觉着，最最合适的人选，是黄升。可他妈的已经远远地离开了这里，指望不上了。高庆东正在这里骂他不讲信用时，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他懒洋洋地抓过来，打开盖子扣在了耳朵上，问：“哪一位？”

“你在哪里？我已经到了庄户城，你怎么还没到啊？”

是个女人的声音，并没想着与哪个女人有过预约呀？多半是，打错了，高庆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对方惊叫了一声，不但没再说什么，还关了机。

高庆东觉得好奇，调出号码来查看。越往前看，他的眼睛越亮，啊，是解英哪！很显然，是那个不正经的小妮子按错了键。妈的，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她所讲的庄户城，是一家专营庄户菜的餐馆。严立强的租房，与那里离得很近，只有七八十米。当问清他在那里后，高庆东恣得叫了起来：“你建功的机会，已经来到了！”

当下的解英，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可没有估计到，高庆东的人会来得很快。她不仅不慌不忙地走过去买上了几个特色菜，还慢腾腾地与一个熟人说上了几句话。迟了，刚刚走出来，就迎头碰上了跑过来的严立强，她吃了一惊，猛不丁地打了一个愣神，吓得差点蹲下了。

“巧，巧巧巧；妙，妙妙妙。”见已取得了胜利，严立强得意了，他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靠近了她，把手伸出去，“多日不见，十分想念。来，握握手。”

“哈哈，万万没有想到，你会想着我，可喜死人了。”为了能够逃出他的手掌，解英想利用利用自己的美色，击垮了他的意志。她笑吟吟地点着头，露出一副媚态，把手递给了他，“听他们说，严哥哥是个有情人，很喜欢和女人发生一些往来，把交上手的那些美女们，搞得神魂颠倒，离不开了。你不是很想摸摸我吗？我也很想了解了解你。走，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较量较量，看看你的本领，到底怎么样，是能压我一个小时呀，还是只能让我躺几分钟。”

“哈哈哈，俺的这个妹妹真懂事。爽快，真爽快。”严立强很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能让她躺下来，睡她，不难。可高庆东等着见人，让人不敢，“妹妹哪，放心吧，我的屋子里不光清静和凉快，还充满了那种情调，包你满意。不过，我刚刚在那里喷洒上了一些杀虫剂，需要等一会。”

是不可等下去的，他这边的力量若是得到了增加，就更难办了，解英跺了跺脚，露出了一脸痛苦的表情，色迷迷地瞟着他说：“我的身子很特殊，比别人来得快。哎呀，别在这里让我受煎熬了，快找个地方，让我舒服舒服吧。”

“别急别急，再过十分钟，你的这个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已是急不可耐了，别说是十分钟，连半分钟，我也不想等。”见这种方式不是那么有效，解英低着头想了想，换上了激将法，“听他们说，你很懂女人，能把女人搞得辨不清方向。我看哪，不是这么一回事，连女人在什么时间里最需要，你都看不出来。先生，得改变，得对症下药。”

她表露出来的迫切，使严立强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问：“你的那个搭档呢？怎么没一起出来呀？”

说起黄升，解英显得更加紧张了，拖着严立强要走：“他已经回了家，你是知道的，千万不要再说一些费话了。走走走，快走，日头毒毒的，晒死人啦。”

“晒晒健康嘛。”严立强的力气比她的大，把她拉住了，“不要急，这种事情，急不得，急了，得不到好的解决，应该先稳住性子，在这里调调情。”

他不想离开的原因，显然是为了等哪个人，如果不想办法抓紧甩开了他，越往下拖，所面临的危险，就越大。解英要豁上，要跑跑看，可那只手被他抓紧了，抽不回来。哦，他要握手的真正意图，原来是，在这里，她气得在心里骂了他的祖宗，恨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严哥，快行行好，松开手。只要不在别人的面前，不管怎么干，都可以。在这大街上，不能惹出一些笑话。”

“这年头，很开放，连在街上守着人摸**，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握握手，算不了什么。”因怕黄升冲上来动了刀，严立强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一边在心里埋怨高庆东行动得慢。

“好哥哥哩，好哥哥。”解英装着有了不适，她一边往他的怀里塞那个菜袋，一边求，“我急着要走的原因，是鼓着一泡尿。哥哥哪，不能叫妹妹湿了裤子呀。你等着，我只是过去蹲一蹲，不会占用很多的时间。”

“憋着吧，我的屋子里，有一个大尿罐。”

这时，高庆东带着三个人跑了过来。尽管在周围进行了一番细致地搜查，也没找到黄升，问解英，她不肯往实处说。为了能够看到一个想要的结果，他们强行把她拉到郊外，关进一座很隐僻的二层楼里。

念着与她有一段情，高庆东没叫那些手下给她施压，独自一人来缠她：“我知道你和小黄的交情比我深，可这个事儿很特殊，你必须给我讲出来。他已经从我的手里拿去了五十万，就是凭良心，也得抓紧考虑考虑了。”

“凡是吃这碗饭的人，都讲信用。现在的他，有一定的难处。到了条件成熟的时候，你就是不找他，他也会，主动走过来与你见见面，一起研究研究。”

“可我的这个活不一般，是急的。要不，我不会出这么高的价。”

“那个周明志趁一个多亿。五十万，不算钱。”

“什么什么？”高庆东气得瞪大了眼，“是不是，小黄嫌少呀？”

“不是。我这么说，是为了劝劝你。”

“既然没有意见和理由，就不能再给我往下拖。”高庆东急得拍了一下腿，“这件事情，很重大，关系着一个多亿的资产。要是在十天以内，给我办成了，那个厂子，就成了我的。否则，就没我的一分一厘了。”

“再急，也得注重自身的安全，不可搭上一条命。眼下，正在严打，形势这么紧，谁敢冒着风险往上冲？”

“这不是理由。那些当干部的，已经吓疯了，年年在严打，天天在严打。再说，在收钱的时候，他黄升没申明这一项，也没提出什么条件。”

“世上的事情，没有永恒；事物，会时常发生一些变化；环境，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解英曾是个很优秀的大学生，有口才，驳得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高庆东不愿在这里长时间地熬下去，吓唬她：“是不是，你觉得，自己有资本、同我上过床、不好意思欺负你？你要是再不说，我就让他们过来狠狠折腾折腾你，那些人缺素质，在他们那里，没文明。”

“没大不了的，顶多，是**。我又不是泥捏的，不在乎。”

“不只是奸哪，会让你，‘吞’酒瓶。”

“哈哈哈，笑死人了。那些酒瓶子，多么粗？连孩子都能生出来，难道说，需要怕那么细的一个玩意儿？”

“那好。”高庆东被她表露出来的镇静激怒了，他冷笑了一声，迈着大步朝外走，“你等着。你既然觉着无所谓，就叫他们过来，让你好好感受感受。”

都晓得，严立强不是个好东西，对付女人，有一手。解英的嘴，虽然很硬，可心里，怵得要命。当看到高庆东已坚定了这个想法，她屈服了，冲上去拉住他，作最后的努力:“在前天的夜里，我们才回到临沂。俺两个，东跑一头西跑一头地累坏了，你就让黄升安下心来好好歇一歇吧。过去四五天以后，我就叫他和你保持着联系，力争，在最短的时间里，彻底地解决了那个该死的周明志。你知道我的为人，从来不欺骗蒙混，请你相信了我。”

她是可信的，确实是，能说到那做到那，可已火烧眉毛，实在不能往下拖了。高庆东气得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我很忙，没时间在这里听你的解释。你要是再和我斗下去，我就让你晓得，什么叫，痛不欲生。”

见他急得变了脸，解英不敢再坚持，在讲出黄升的住处以前，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为了给别人报一个仇，在昨天的晚上，他出去了一趟。在杀那两个人的时候，遇上了点麻烦，直到天亮了，才回来，到现在，还没起床。你得讲情面，别揍他。”

为了能够擒住这个刀神，高庆东没敢相信别的人，亲自带着人冲过去，十分细致地进行了一番布置。

由于刚刚杀了人，黄升的那颗心还在急速地跳，睡不踏实。高庆东他们虽小心，可还是弄出来了一些轻微的响声。黄升立刻意识到了不妙，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刀，挥舞着冲了出来。

高庆东是个有心计的人，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对付刀子的有效办法，备下了四根三米多长的铁棍子。他叫人拿着这些铁家伙从四面围住了黄升，没怎么费事，就把他放倒了。

看清了他们的面孔后，惧色，从黄升的脸上消失了。他洗去手上的血，掏出烟来，一根根递上，坦坦然然地说：“兄弟们，咱们是朋友，应该，没这个必要。”

高庆东哼了一声，指着他的脑袋吼：“咱们真的是朋友吗？你若是拿着我们当朋友，就不会不辞而别，就不会把我们的要求放在一边不管了。”

“高老板，不要恼。”黄升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我返回来的原因，就是为了你。在我葬上老娘的第二天，我就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心里，老是挂记着你的这档子事，总觉得，不结果了周明志那个杂种的小命，对不住你这个实诚人。这不，前天到，昨天就开始行动了。在昨天下午的三点半，周明志去了镇委，他始终活动在那个院子里，我不敢靠不过去。七点十分，他从那个乐仙酒楼里走了出来，看样子，喝醉了，走起路来有点晃。既然出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就得抓住，可就在我要掏出刀子冲上去的时候，他的那个漂亮女司机追上了他，再也没走开。”在这一段的时间里，为了躲避公安的追捕，他东跑一头、西跑一头，受了不少罪。他不想再这么跑下去，想抓紧解决了周明志，给高庆东一个满意，靠在高庆东的身上，偷偷地躲在明胶厂里活下去。他所说的这一切，是实话，确实对周明志进行了跟踪。

黄升的这种表现，感动了高庆东，他把黄升和解英请到庄户城，要了七个碟八个盘，人人喝了个昏天雾地。

在天将要黑的时候，黄升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人说，他遭到了两个人的毒打，为了解解心里的恨，愿意拿出六万元来，剁掉他们的两根手指。黄升看上了这些钱，提前离了席。

虽然，高庆东是个胆大妄为的人，可在黄升的面前，不敢和解英亲亲密密地接触接触。在看到黄升已乘着一辆出租车走远了后，高庆东不再怕，把她拉到了身边。她也想讨讨他的好，卖弄着风情倒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毫无顾忌地咯咯笑着和他闹。

他们两个人的闹，让严立强想起了姜莉莉，眼前，老是晃动着她的光身子。这是很撩人的，他按捺不住了，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