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今夜的月亮，特别亮。尽管是这样，杨树根也没怕暴露了行踪，过了零点以后，领着两个人跑过去，把正在床上睡觉的杨彬拖起来，押着他走过来，交给高庆东。

高庆东把备下的一把刀扔给宋青友，要他割掉杨彬的两个脚指头：“不要犹豫，不要看面子讲情义，要给我来个快刀斩乱麻。”

“怎么了？”此时的杨彬，还没弄清原因，吓出一身汗。他爬到高庆东的面前，哭着求，“到底怎么啦？得和我说清楚，就是死，也得叫我死的明明白白呀！”

“妈那个疤！”高庆东一脚踢开了他，“逃，你他娘的就知道逃。上次，我一口气给了你三个警告，你居然死不改悔，敢蔑视我，敢把我的警告视为，无关紧要。”

“没啊。你搞来的这个信息不准确，我不仅没打算走，还努力了几次，把两个要走的人劝下了。给我的，应是奖励，不是惩罚。”

错不了，是蒋竹香发来的信息，她不会无中生有糊弄人。高庆东又给了他一脚，要宋青友先给他去掉一只耳朵，“哼，铁证如山，你要是再不低头认个错，就让目光移一移，挪到你的眼睛上。”

“真的没啊。”杨彬的脑子虽然很好用，却没想到，自己的老婆是个蛆，“哥啊，现在，人格卑鄙的人，特别多，你遇上了个小人，你要擦擦眼睛，好好斟酌斟酌，千万不要信了那个杂种的谎话。”

“奶奶，深更半夜的，不能把大家的休息时间都浪费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要是再不低头，给我道个歉，就放干你的血，把你投进一个枯井里。”

经济上，宋青友曾得到过杨彬的支持。他装着接受了高庆东的指令，伏下去，摸着杨彬的耳朵，悄悄地给了他个提醒。杨彬不再坚持，给高庆东磕了两个头，认了错，下了个保证。

高庆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下来，点上烟，猛吸了两口，说，他也想走，他知道，现在的警察，有了真本事，他们的侦破能力，很强，一旦被他们盯上，早晚会败在他们的手里。他考虑了一天两夜，总觉得，少了钱，在外面不好混，“弟兄们，走的条件只有一个欠缺，就是手里的钱，还不够多。下一步，咱们要把工作的重心，放在抓钱上。你们不要急着走，等有了钱，我就领着你们逃出这个险境。”

宋青友嗐了一声，歪过头去看了看悬在空中的月亮，把一个担心讲了出来：“搞钱，需要一定的时间，要是警察走在了前面，一切的一切，就都完了。”

高庆东说，人生的路上，布满了坎坷，世上的每一个人，每时每刻都处在危险的包围中，不要把眼前的处境看得过重，到了需要冒险的时候，就得把安全放在一边，冒着风险冲上去搏一搏。见宋青友摇了一下头，他耐着性子接着说，眼下的这个时代，是个充满了诱惑的时代，人人都被各种各样的占有欲撩得跃跃欲试，缺了钱，无法应付周围，不能在人们的面前耀武扬威。有了欲望的满足，才能使人幸福，要想，以从从容容的步履，走好人生的路，就得想方设法把金钱握在手里，用它击败敌对势力，把幸福和美满抱在怀里。

听了这番话，大家的脑门上冒了热气，都表示，要誓死追随。

激动、兴奋与得意交织在一起的神情，在高庆东的脸上显露了出来。为了让他们看到希望，把信心树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又开了口，说，活在世上的人，不是孤立的，都必须溶在群体里，去拼搏，去挣扎。未来的生活，是个未知数，不可预测，不管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你具有多么大的能力，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个什么样子，有了不懈的努力，才能让幸福的生活往下延续。不要注重一时的得失，老是把它放在心上，去计较，去揣测，其实，它的出现，算不上什么，仅仅是个正常的沉浮。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的思路与活动轨迹，时时刻刻有被篡改的可能，遇上了难解的问题以后，不要怕，不要回避，刻意的回避，会让人丧失了信心，没了奋斗的意念，丢了不屈不挠的意志，“弟兄们，奇迹，是人创造出来的，眼下，我还是明胶厂的一把手，咱们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活动空间，只要沉住气，抛开沉郁的心绪，坚定不移地，让固守得到一段时间的维持，绝对能扭转我们的命运，绝对能让阳光照在咱们的身上。”

想起明胶厂的存在，都把笑挂在了脸上，连杨彬，也在那里跃跃欲试，“对对对，警察的本事再大，也不会追到国外。生命，只有一条，不能丢，我们要振作起来，让烦恼和忧愁，化作动力，豁上一切，把前面的路子踢开。哈哈哈，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快抓紧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把钱抓到手。”

来钱的门路倒是很多，细细想来，他们想出来的那些办法，既没多少把握，又得需要经过一定的时间去准备，才能进行运作，卖货，是最快的。还没到上班的时间，高庆东就把王光亮叫到办公室，说，如果在近几天里看不到曙光，就放他的长假，断他的财路。

王光亮犯了愁，他摇着头说：“不是我不努力，不是我不想挣奖金，是做不到。吴洪军这个孬种，在那儿不停地使绊子，就是把我累死了，也干不出成绩来。”

现在，已经弄清了吴洪军的目的，高庆东说，可以躲避着他的目光，领着几个人出去，发展几个新客户，“我，可以给你个例外，你可以先把货运出去，等客户上机试验成功了后，再收钱。”

“好，妙！”王光亮觉得可行，他咧开嘴，笑了，“行，我要按照这个法子，认认真真地好好规划规划，领着人，出去战一战。”

杨树根有了个建议，说，应该把行动队的这二十来个人都召集起来，让他们尽心尽力地好好发挥发挥作用，力争，在最近的时间里，见了效。人多力量大，有这个必要，高庆东答应了。

天黑下来以后，这二十几个贼子痛痛快快地先后来到了高庆东的这个书房。他们的遵守，让高庆东的心情有了一个很大的好转，他先让他们自由自在地闹了一阵子，才板着脸，站在他们的中间，挥着手臂说：“形势，有点紧张，得考虑考虑我们的将来，得规划规划我们的今后。现在的周明志，已经彻底地倒下了，咱们为之奋斗的目的已达到。下一个阶段的任务，是抓钱。人少了钱，没志气；人少了钱，过不上好日子。我打算，在一个月之内，争取给你们每个人弄上百儿八十万。弄钱的门路，很多，可以求银行，可以借，也可以绑架那些有钱的人。你们，要积极地行动起来，出主意想办法，把所有的能量，都发挥出来。”

他的话音一落，一个人立刻站了起来，说他的邻居是个富户，手里，不少于三百万，若是把他绑了来，来个速战速决，肯定，能弄百儿八十万，“他姓冯，是个药贩子。了不得，在五年前，大家就喊他冯百万。”

这个数字太小，不值得，高庆东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百儿八十万，算什么，呸，把它放进眼里，都觉不着。你他娘的给我好好动动脑子，找出几个上千万的来。”

有钱的人，有的是，这个提一个，那个提两个，高庆东一一记下，嘱咐他们说，回去以后，要抓紧摸清他们的实际情况和他们的活动规律，“要想达到目的，得叫他们低着脑袋听咱们的话，摸清了他们的情况，才能拿出一个可以应对的措施，才能把事情弄得服服帖帖。你们，要认真，要细心，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女人的身上，去嫖，去赌。”

宋青友说，应该打银行的主意，银行里的钱现成，银行里的钱多，“我哥哥，就有这方面的经验，他不是给行长送女人，就是利用刀子和票子。听他们说，这些法子都好使，它的成功率，非常高。”

高庆东接受了这个建议，要他好好向哥请教请教，把经验取过来，“你是他的弟，应该，不会收你的学费吧？”

叶明明汇报说，他所说的那个走私的生意人，可能出了国，他与杨树根一起去了三趟，也没看到他。高庆东说，得重视这个生意人的存在，有钱的人，怕死，他握着三个亿，把他抓过来只轻轻一逼，就能要他乖乖地把三千万送到你的手里。他要叶明明和杨树根继续把精力放在他的身上，想方设法，拿下来。

在要散的时候，杨树根给了大家一个鼓励：“咱们的这位高老板，不缺女人不缺钱，这么做，是为了咱，是想让咱们过得好一点。伙计们，要扎紧腰带，为自己的一百万，去努力，去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