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街上，偶然遇上了一个特别美丽的姑娘，高庆东的心里，立刻产生了一种欲望，一心想去找找这种感觉。他开着车子速速来到一处，拍了拍褂襟上的尘土，轻声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一家按摩店。
眼看就要踏上这个店的门槛时，一眼望见孙秀娟从一辆出租车里走了出来，高庆东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调过头来往回走。
“继续，要继续。”孙秀娟站在路中挡住了他，“怎么了？是忘了带票子呀，还是为你服务的那个女人还没到？”
“不要喊！”高庆东的脸羞红了，他轻轻地推了她一把，“我又没抱着什么想法，只是想买点东西，大惊小怪。秀娟，周围全是人，要是引起了哪个人的重视，不管是你，还是我，都走不好。”
“你有了个什么需要，想买什么？”
“唉，火机。走的时候，忘了带。”
“放你妈的臭屁！这儿是杂货铺？这个地方是百货店？”他表现出来的，已是这么明显，却不肯低头，孙秀娟被他的抵赖气火了，不去关心是不是已经围上来了看热闹的人，“这儿，没这种玩意儿，里边，只有女人的皮肉，和避孕套。”
“别吵别吵！”高庆东惊恐地看了看左右，“妹妹哪，是个公共场合啊，闹大了，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出问题。”
唉，这么老是跟在他的身后追，不是个办法，把他说服，使他彻底转变了，才是根本。“既然不想闹大，回家说去！”用不容反驳的口气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孙秀娟恨恨地白了他一眼，走向他的车。
“好好好，接受，我接受。”见她要疯，高庆东没敢对抗，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家。
为了稳住他的情绪，能够让他听进去，孙秀娟极力控制着自己，没闹起来。上来，她先认了自己的错，说他们两个未处好，她也负有一定的责任，她不会跳舞，全是为了报复他，才与一个不熟不识的男人进了舞池。她真诚地向他提出来了个请求，求他宽容，表示，以后不再犯这样的错。说起他的时候，她深情地望着他，说，她很爱他，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她说，为人，得站好位，走正路，不可把精力投到那些不正当的情感上，堕落了，误了事业……
“算了算了！”高庆东不想听下去，挥着两只手打断了她的发言，“别再浪费唾沫喽，我走得正行得直，你就是说干了嘴，也无济于事。”
“庆东，不要再黑下去，遇上问题，要勇敢地面对，得抓紧让恩怨得到化解，得抓紧把心灵上的污垢擦了去。迟了，就无法挽回了！”
“哼，哼哼，我有知识有文化，不需要别人的指手画脚。”
“不再胡为了好不好？听听别人的意见行不行？知道吗，你的那个姐，还住在医院里。你已经毁坏了一个家庭，不要再继续。我已经有了三个月的孕，用不了多久，家里，就会添上一口子。你得稳下心来，把个人的责任感，加重一些。”
“我又没干什么，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姓孙的，要注意自己的态度，要注意自己的方式，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努力了十几分钟，也没收效，他不想往好处走，不是在那里竭力回避问题的实质，就是敷衍，始终不肯低头，始终用抵制与排斥，来面对。孙秀娟的心里生出一种愤恨，她放弃了克制，不再采用柔和的方式，“既然，你觉得没做错什么，那就请你如实地回答我的一个问题。”说到这里，她停顿了几秒钟，盯紧他的眼睛，厉声问，“你把朱萍藏在了哪里？”
这个问题，是个很敏感的问题，高庆东的思维和目光都凝固了，过去了二十几秒钟，才有了点好转。他显得很紧张，唯恐自己表现不佳，失了态，让她察觉到了什么，把头扭了过去，“你胡嚼。我与她，很清白，没藏她的必要。她已经远远地离开了这个城市，去了新疆。哼，她的走，与你们有关，是因为承受不了你们的威胁与逼迫，才走的。这个责任，应该由你们负，你们却反咬一口，把矛头指向了我。”
“编，纯粹是编！”孙秀娟气得捣了他一拳，“在前些日子里，有人见过她。庆东，你捂不住，总有一天，会叫你低下这颗沾着丑恶的脑袋。”
“呸，呸呸呸！需要拿出事实来，我不怕你的吓唬。”
见他的情绪又发生了一个大的波动，孙秀娟对自己的这个做法产生了怀疑，把语气尽量往平处放了放：“你管着这么大的一个厂，很累，是得应该得到别人的同情与支持。可你做事叫人摸不着边，天天东奔西跑、偷偷摸摸，叫人无法理解。庆东，咱们两个是夫妻，不能隐瞒和掩盖，快对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干过什么违法的事？”
“听不懂。没弄明白，你的这个问的含义，是什么。”
“不要装糊涂，快来点实的。”孙秀娟集中了集中精力，紧紧盯住了他的整个面孔，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在上次来厂考察的那十几个人，是哪些单位的？”
“全是银行里的。曾对你说过，我打了一个贷款报告。”
“是吗？我老是感觉着有点不对头，真的全是银行里的？”
“千真万确啊！”她提出来的这个疑问，让高庆东找到了一个维护自己的理由，“哈，你的尾巴露出来喽。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疑，遇上的，尽管是个很平常的事，你也不放心。真是的，竟然连这么一件无比正常的事，也去怀疑。”
“你的依据是什么？真的能完完全全地，确定？”
“百分之百啊！”高庆东瞥了她一眼，坦然一笑，“不要怀疑。是我与你父亲一起过去拜访了一下高区长，向他提出了个要求之后，他们才下来的，绝对没问题。”
“错！那里边，有公安局里的人。”
“啊！”高庆东吃了一惊，猛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孙秀娟说，那天，为了要一个数据，她去了财务科。在那里，她看到了刑警队的副队长丁亮。后来，她发现，他随着他们在厂里待了三天，像是在调查什么。
以前，就有所这方面的感觉，感到警察在行动。曾多次叫杨彬去查实，可这个该死的，口口声声说，未听到什么动静。这可好，人家已经赶过来杀了一阵退下去，居然还不晓。
不能坐以待毙，得抓紧拿出一个应对的措施，高庆东找来杨彬，开口骂了他的娘，说如果再不认真对待，先叫他去掉两根手指头。杨彬说，丁亮的那种行动，受公安局上层的直接领导，保密性很强，问不出什么来。见他害了怕，高庆东装着不以为然，安慰说，也可能，是场虚惊，不要看得太重，丁亮过来，不一定是为了办案，就是为了办案，针对的，不一定是他高庆东。杨彬问，是否还发现了公安局的其他人，有没有遇到过不正常的事。
那个老头的举动，就不寻常，不但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而且，问得有点多，涉及的面，又是那么广。猛然想起，他的左手不听使唤，好像是有点伸展不开的样子。哇！杨彬叫了，叫得十分惊人。他说，那个人是个老刑警，不管是工作经验，还是工作能力，都不一般。是在五年以前，他从刑警队队长的位子上退得休，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如果遇上的，不是个大案和要案，局领导们，不会把他请出来。
“啊！”事实已经得到了充分地认定，矛头所指的，就是他高庆东，“毁了！俺娘，完了，真的玩完了！”
“坏了坏了！”杨彬也吓坏了，他没敢再待下去，找了个理由，离去，“要命了，塌了天！”
不好了，已被警察盯上，生命的终点，就要来临，高庆东的眼前，黑了下来。他感觉着，警察们，正在那边集结，马上就要过来抓人。他吓得打着哆嗦跑到朱萍的屋里，一头扎在床上，蜷伏在那边，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