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俺娘唷，终于看到了阳光！”这天中午，看守所的铁门被拉开，严立强和肖广林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哇，眼前的天，真大啊！”

由于他们两个没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警方也未拿到他们关于杀人动机方面的决定性的物证，又加高庆东花钱为他们进行了一番活动，在同一个时间里，他们获得了自由。

二十八天的囚禁，不算短，但是，严立强并没惦念老婆孩子。这个色鬼想见的第一个人，是姜莉莉，在一个十字路口与肖广林分了手后，他跑进一家商店，抓起了一个公用电话。

连着拨了三遍，也没打通，肯定是，她上了一夜的班，睡在了家，严立强不敢去，改拨了高庆东的手机：“高哥啊，现在的我，已经获得了彻底的解放，咱们可以再一起共谋大业啦。”

“恭喜恭喜，恭喜你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不再睡空床。”高庆东显得比较热情。他盼着，还能得到他的帮助，把见面地点选在了一家酒店，“老兄，你为我付出了一个这么大的牺牲，得为你好好压压惊。”

只聊了几句，他们两个的话题，就扯到了周明志的身上。明胶厂副厂长的这个位子不一般，严立强看重了，谋害周明志的心情显得比高庆东还迫切，说，得抓紧筹谋：“拖不得，拖不得，周明志的点子比较多，要是让他把咱们的意图摸了去，就办不成喽。”

“不要急。”在上两次的行动中，做了一些周密的部署，可最终的结果是失败，高庆东怕了，说，需谨慎，“不是个简单事，来不得半点马虎，必须考虑周全，拿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行动。”

“兄弟，我已经想出来了一个好法子。”严立强说，在牢里的这些日子里，他没考虑别的，天天躺在铺上寻找除掉周明志的办法，“给他投上点毒药，最省事，下手的机会，也多。”

“去去去！这不是个好法子，肯定行不通。”高庆东没采纳。他说，投毒虽然简单易行，可具有危险性，“叫谁干？谁能做到万无一失？”

“不用愁，有一个。”严立强说，姜莉莉，就合适，她与周明志没什么仇口，惹出事来，怀疑不到她的身上，“我觉得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要是接受了我的建议，如果失败了，可以惩罚我，可以把我的一条腿砍下来。”

“你算个什么？若是砸了锅，别说是一条腿，就是把你的心挖出来，也达不到我的目的。”高庆东以坚定的态度否了他，“老严哪，你还没意识到严重，要是弄不好暴露了，不仅无法再进行，连我的这颗小脑袋，也保不住。”

“错，完全是个错！”严立强以为，他没看起姜莉莉，“她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不管干什么，都有分寸。再说，不需要在她的身上花成千成万的钱，她穷怕了，只要，能把五百块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就会干。在我第一次引她上床的时候，才仅仅给了她五十元。”

“简单，你想得太简单。”高庆东说，他没去考虑姜莉莉是不是行，是认为这个办法行不通，“现在的医学发达了，连没了呼吸的人都能救过来，这么做，连半点成功的把握也没有。”

见他过于小心，严立强不再说什么。饭后，他走进一个商店，把三个等电话的人推出去了好几步，吓他们：“我是警察，我们遇上了个杀人案，你们要是占着这个公用电话不让我用，误了事，会受到法律的追究，就是不叫你们坐几年牢，也得叫你们在拘留所里待几天。”

这时的姜莉莉，正搂着孩子睡在床上。突然，孩子哭了，被搅醒了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侧躺着身子给孩子喂奶。过了不久，忽然想起，忘了把该处理的一个问题说给职工，她伸过手去把枕头底下的手机摸了出来。机子一开，严立强的电话抢了进来。听到他的声音，她又惊又喜，激动地喊了一声娘。万万没料到，为了周明志，居然把这个心爱的人送进了大牢，让人感觉着，对不起他，她曾内疚了一段时间。如今，他重见了天日，自然是，让人兴奋。还没把孩子喂饱，她就把他交给了一个邻居，匆匆奔向他的租房。

已激动了的两个人，见了面，都没说什么，相互注视了几秒钟，热烈地抱在一起，倒在床上翻转滚动。长久的思念和偷情的欢愉，使他们两个都陷入了疯狂。

一番温情后，严立强迫使自己静下来，把找她的另一个原因讲了出来：“莉莉，你有运，发财的机会，来了。你若是圆满的完成了这项任务，会得几万元的奖，将来，不再受穷。”

“哎哟，这是怎么啦？”正是因为持有这种想法，才坐了那么久的牢，现在居然还不吸取教训，要继续，姜莉莉生了气，在他的肚皮上拍了一掌，板着脸训，“你他娘的太糊涂。是因为你有了不是，人家周明志才开除了你，不该这么仇视人家。”

“你不是有点穷嘛，你不是还欠着人家的债嘛。主要的，是为了让你挣点钱，是为了让你摆脱了眼前的困境。这件事，十分的简单，只要偷着把一点点药放在周明志的水杯里，就成了。妹妹哪，不用愁，你具备着接近他的条件，成功的可能，是百分之百。”

“谁出钱？是你这个没职业的穷光蛋？我看，你得抓紧找份工作，干点正事。否则，有你吃不上饭的那一天。”

“不是我出钱，是有钱的高庆东。你要是毁了周明志，今后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再愁着吃，不再愁着穿，可以坐着火车出去游一游，可以乘着飞机在天上转一转。”

“胡说八道，滚！”姜莉莉没信，在他的大腿上拧了一把，“请你给我解释解释，要杀周明志的是高庆东，去坐牢的，为什么是你？”

“嘿嘿，里边存在着一个不好讲的原因。”

“呸！是你还没把骗人的谎言考虑成熟。”

“哎呦呦，没骗你的必要，请你相信了我。”见她表露出来了一脸的怀疑，严立强急了，拍着床，发了一个誓，诅了两个咒，“我要是说了半句瞎话，就断子绝孙，就没了好日子，活得难，死得惨。”

“哼！”看到的，尽管是一脸的严肃和认真，姜莉莉也没信，“为人，得正气，千万不要再抱着不好的目的诬陷人。以前信了你，是觉得合乎情理。自从你被警察抓了去，我就不信了。哼，周明志是高庆东的姐夫，会害他？姓严的，要晓得，谎言只能蒙骗一时，骗不久。”

“气死了！”严立强急得打了自己一拳，“在他们两个之间，虽然存在着这种紧要的关系，可高庆东想要的，不是姐夫，是厂。”

“别说了！”姜莉莉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请问，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什么？小子，这个投毒的要求，是你这个杂种提出来的，不是高庆东。”

“莉莉，不要怀疑。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高庆东给了我个承诺，说要是帮着他实现了这个梦想，就让我当上明胶厂的副厂长。第二个原因，是为了你好，是不想让别人把钱赚了去。”

“你疯了？这种钱，能赚？我觉得，你变了心，不是为了让我得到什么好处，是想要了我的命。”

这件事情，确实关系着生命的安危，可严立强胆大妄为，不但没在乎，而且还处在美好的憧憬中：“到了那时，我有了权，有了钱，不会再让你躺在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咱去住最好的房，去坐最好的车。”

姜莉莉虽然已意识到，他已经滑到了邪路上，可还深深爱着他，没因有了这种发现，不再重视他的存在。她稳住情绪，百般劝阻。她说，不要做傻事，周明志有权有钱，不好对付。她还给了他个提醒，说周明志有家人有亲人，就是把他整死了，厂的归属，还是人家的，别人霸不了去。

倔犟的严立强，没听进去。他觉得有把握，继续诱骗她，说高庆东已经备下了几十万：“莉莉，你要是听了我的，按照这个想法走下去，真的会发财，真的会出现一个好的结果。”

“万万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毒辣的人。”见自己的努力无法让他改变，姜莉莉恼了，骂了他几句，穿上衣服离去。

失败，让严立强失去了信心。他急急火火走到高庆东的面前，说拖不得，越往下拖，暴露的可能，越大。

高庆东也觉得，需要抓紧筹谋。他接受了他的建议，把那二十几个手下都召集了起来，要他们好好动动脑子，抓紧为他找到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