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哇，真壮观！”

“棒，棒棒棒！”

泉城济南的泉，特别多。傍着河的这个黑虎泉，是个挺大的泉，那清澈的水，不停地从一个比碗口还要粗的泉眼里往外涌。它的特异，让那些来看热闹的外地人发出了许多的感慨，连一些来取水的本地人，也不想离去。

刘玉欣他们，在今天的中午来到了济南。雨后的下午不热，为父亲看完了病以后，他们四人也来到这里，欣赏这个名泉。

这边的一家大医院为父亲拿出来了一个比较有效的治疗方案，这种情况的出现，让两位老人看到了希望，都高兴得了不得，笑了又笑。

在天将要黑的时候，母亲忽然产生了个想法，想与老伴一起去看一看过去的一个同事。他们两个走了后，刘玉欣和周明志等在了火车站，她挽着他的胳膊，一边交谈，一边慢步走在广场上。

济南火车站，是个大站，人潮涌动。尽管处在了一个热闹的环境中，刘玉欣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她想在今天夜里与周明志好好聚一聚，加深加深感情，他若是愿意，就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他。她盼着，能尽快地住进哪个宾馆，虽然才过去了半小时，却一个劲地埋怨那两位老人，黏糊，拖拉。为了稳住她的情绪，他要去逛一逛下面的超市。她反对，说下面的信号弱，接不到电话。

在热切地期待中，等来了母亲的电话，她说，她的那个同事不让走，要他们在她的家里住一夜，他们已经答应了她。没他们俩的相随，是既方便，又坦然，刘玉欣激动了，她拍着周明志的胳膊说，是天意，是老天的安排。

周明志已从她显露出来的表情上看出了什么，他熟悉这个城市，带着她离开闹区，来到一家四星级的宾馆，选出来了一个靠里的房间。

这里的环境非常好，不管是走廊，还是屋里，都铺着厚厚的地毯，显得，清静、幽雅。此时的刘玉欣，没了羞涩，为了尽快走到那一刻，她只喝了几口水，就上了床，躺在被窝里等着他。事先已有预示，他已有了这种准备，她的率先行动，使他备受鼓励，促使着他抛开一切杂念，急急地偎了过去。

刚有了触觉，周明志的手机响了，他伸过手去抓了过来。虽然是个不熟悉的号码，他还是按了接听键：“您好，哪一位？”

“周老板，我想见见你，您在哪？”

“有事吗？”传来的声音，有点熟，周明志没往坏处想，如实地给了他个回答，“在济南。你是谁？是环保局的张啊，还是工业局的王？”

“嘿嘿，是个朋友。您住下了吗？”

“住下了。你是谁？到底遇上了个什么事？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啊，先生，要光明正大，不要拿腔拿调，我已经问了两遍，不该再和我打埋伏，不该再和我捉迷藏。”

“嘿嘿。没大事，等您回来了，再联系。拜拜。”

呈现出来的这个制止，起了作用，周明志辨别出来了，他，是那个关东籍的绑匪。警察有交待，不能拖，周明志赶紧说给了派出所的所长。

“哟哟哟！”刘玉欣吓得缩小了身子，“了不得！”她抬头看了看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抱紧了他，像是怕他被抓走了，“坏了！看样子，他们的心，还没死。”

“不用怕。”周明志拍了一下她的背，给了她个安慰，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他们，稀松，是些没本事的人。”

“哼，真正没本事的，是那十三个警察。他们戴着钢帽，别着手枪，看上去，像那么一回事，其实不中用。眼看着已经靠近了，却连一个，也没逮着。”

“表面上看，是这样，可我觉得，他们做得不错，不要怀疑他们的能力，不要埋怨，可能是遇上了个意外，可能是遭到了人为的破坏。”

都没想到，问题出在了高庆东的身上。刘玉欣气得哼了一声：“没这么多的可能，纯粹是他们的能力不够。得埋怨，先生，要晓得，若是出现的，是那种结果，就没后顾之忧了。”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几个歹徒的心，特别狠，得好好琢磨琢磨，别再让他们得逞了。”

怎么做，才能得到化解？他们下一步的打算，到底是什么？他们的胆子，真大，已经引起了警察的重视，居然还冒着风险往上扑，周明志合上眼睛，陷入思考。

促使他们冒着风险走下去的原因，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头儿赵鹏，不光在临沂拉家带口，还建了一个铸造厂。原来，他在一家国有企业里当工人，靠打打杀杀发了家。他是个不安分的人，他的手里并不缺钱，肯这么做，是出于好奇和刺激刺激自己的神经。他以为，只要把人捕到手，就似困到笼里的鸟、捕到网里的鱼，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绝对出不了什么事。没料到，警察们的侦破能力竟然这么大，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摸清了他们的方向，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过去，他犯下了不少事，是罪行累累，如果被警察捕了去，将不仅是这次单一的绑架，不是无期徒刑，就是死刑。他不想扔下老婆孩子逃出去，想灭了周明志，根绝了这个后患。

今天下午，从高庆东的嘴里了解到，周明志去了济南。临沂离济南，不是太远，才二百来公里，周明志用的车，是部上等的，都估计，他不会住在那。赵鹏看到了希望，找来六个人，在半道上设了伏。可过去了三小时，也没看到什么动静，赵鹏急了，叫黄升打了那个电话，冒着风险问了问。

都认为，不能让周明志活久了，黄升说，应该叫他死在济南。赵鹏同意了，为了达到目的，他觉得，需要给他们个鼓励，他拿出十万元，叫铁头分给了他们：“在上一次的行动中，连一分钱，我也没赚到。在这种情况下，我肯出这么大的血，是为了咱们能在这个城市平平安安地过下去。娘的，谁要是不诚心诚意地为我卖卖力，谁要是背叛了我，我就狠狠心，劈了他！”

铁头说，得把严立强带过去：“济南的宾馆特别多，不通过电话，找不到周明志，得叫一个与他熟的人，发挥发挥作用，把他的住处问出来。”

“对对对！”黄升支持了他，说这是必然，“如果找不到他，不只是个失败了的问题，在今后，难以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在这么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里，得稳扎稳打。力争，让周明志的脑袋掉下来；力争，让成功摆在咱们的面前。”

赵鹏接受了这个建议，返回临沂，找到了严立强：“警察的砍刀，已经放在了我们的脖子上。我们的生命，已受到了威胁，你要是漠然视之、无动于衷，就要了你的小命，宰了你的全家。”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严立强不敢去，“靠我，解决不了。我与周明志，有仇，已有两年的时间，我们没发生往来了。别说是在这么一个十分敏感的时期，就是平常，我也不敢接触他，不敢和他说上一句话。”

“妈的！”赵鹏以为，他在耍花招，要在他的身上捅上两刀，“你他娘的是不是害了怕？你他娘的是不是想看我们的热闹？你他娘的是不是打算不想让我们活下去了？”

严立强说，他讲出来的这一切，都是实话，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确实还没得到化解，把高庆东带过去，肯定比他好得多。赵鹏信了他，拉着他去找高庆东。

高庆东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与朱萍闹着玩，赵鹏逼着严立强把他骗了出来，“娘的，咱们已大祸临头，咱们已被黑乎乎的乌云包围，你居然还泰然自若，你居然还兴致勃勃地在家里搞女娃。”

“不行不行！”高庆东怕暴露了，不想去，“警察们，正在查。一旦被他们发觉了，就对我产生了怀疑，就把手伸过来，抓了我。”

“你想死？”赵鹏恼了，他掏出刀子敲着他的头，骂他没骨气，“既然有了杀人的胆，就得豁上，就得提着脑袋往上冲。”

“不是我想死，是多余。”高庆东还是不肯，“不管在哪里，都是通过电话，都能问出周明志所在的位置，去与不去，是一样。弟兄们，请你们相信了我，请你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周明志的身上，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做好准备，等我的消息。”

“你说的，太简单。”黄升说，没把握，“你要是觉着，这么做，能走得通，现在就可以打，现在就可以把他的住处，问出来。”

“兄弟，有点早。他若是还忙在酒桌上，还没住下，打早了，达不到目的。现在的他，处在警惕中，接多了电话，会产生了怀疑。弟兄们，我的心情，比你们还迫切，请理解了我，抓紧赶过去。再过去两小时，我就行动，绝对能让你们的刀，沾上血。”

“你怎么行动？以什么理由，把他的住处问出来？”

“我可以，以关心的姿态问问他，住在了哪里，安全的系数高不高。我们是亲戚，这么做，引不起他的怀疑。”

“他要是不说给你，就失去了机会。你去了，找出一个需要见见他的理由，就没了悬念，就万无一失喽。”

“多余，还是多余。不要挂牵，我是他的内弟，不会瞒着我。请你们抓紧改变了这个打算，把注意力放在济南。”

赵鹏不愿改变，他给了他们个眼色。黄升和铁头立马拉起架子，要下家伙。高庆东恨得咬紧了牙，当着他们的面，踢了严立强一脚。赵鹏没理会高庆东的狂，挥着手，要给他扎上一刀。高庆东怕了，把朱萍反锁在屋里，上了他们的车。

当下的周明志，想了又想，也没猜出他们的真正意图。他盼着，警察那边有了进展，能传来个好消息。领头的那个歹徒，能够十分准确地叫出那些原料的名称，说明，他与厂里的某些人存在着联系。周明志怀疑，是吴洪军黑了心，在背后指挥着他们采取了这个行动。在被解救的初时，周明志就对警方讲了自己的这个看法。来济南之前，吴洪军已被警察传了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怎么还没听到什么消息呢？

昨天那惊人的一幕，着实让刘玉欣受了惊，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受到周明志闷头思考的引导，她也静下心来想这件事。她说，那三个贼子不但没得到一点好处，反而被警察扣去了一辆轿车，肯定还存在着想法。他们不肯罢手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吃了亏，想找回平衡，报复报复。

听了她的分析，让人觉得在理。周明志说，警察已查明，那辆车，是青岛的，是在今年的春天，被别人偷了去，从这里看，他们是些专干坏事的人，可能与吴洪军没关系。

见他的脸上挂着忧愁，刘玉欣心疼了，伸过手去抱着他的头深情地吻起来。这是第一次全方位接触她的身体，他觉得，应该好好珍惜，不可再去想那些烦心事。他收回心来，积极配合着她，在床上滚来滚去。这张高档席梦思床，被这二百多斤的肉体，辗压得摇摆了起来。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响了，听出了姜莉莉的声音后，周明志激动了，盼着，能从她的嘴里获取到什么信息。然而，让人失望，她只是关切地问了问他的去向和嘱咐了几句要当心的话。她曾为他努力过，可严立强在高庆东的严厉警告下，没敢向她透露这方面的半点信息。

见他的脸上又有了愁色，刘玉欣宽他的心说：“不要老是放在心上。好人有好报，你做了那么多的善事，会得到神灵的保佑。”

是的，这是个不好处理的问题，仅凭估计，得不到解决，应该放开心，过一时，算一时。再说，这么一个夜晚，是少有的，得重视，周明志破了例，关了手机。

杀气腾腾赶过来的这伙贼子，不管怎么打，也打不通周明志的手机了，都气得骂了奶奶。

厂里有规定，凡是中层以上的干部，必须黑白二十四个小时开着机。在往常，周明志都是带头遵守这个规定，从来没关过机。高庆东不信这个邪，躲在一个暗处，不停地试，“不应该呀。怪，怪怪怪，真他娘的怪！”

“玩完了！”赵鹏急出了满头汗，他提醒大家说，周明志如果与警察联了手，案子，不难破，等他回到临沂，危险，马上就会出现，“啊哟哟，我感觉着，看守所的大门，已给咱们敞开。”

“可是！”铁头也意识到了严重，说不能等下去，得抓紧分开，一个酒店一个酒店地找下去，“弟兄们，不劳而获的事情，非常少。有了努力，才能获取到什么。”

高庆东觉得可行，他讲了讲周明志的一些习惯，鼓励了他们一番：“他有钱，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他要住的，肯定是四星级以上的宾馆。整个济南市，才有十多家这样的高档宾馆。他喜欢，把车子放在门卫的近处。重要的是，在咱们的这个时代，能够坐上这种高级轿车的人，有限，不难找。”

他们把车当了目标，又失了算。见宾馆的停车场有点挤，刘玉欣怕划了车，她把它放在了近处的一个地下停车场。

刘玉欣的体香，让周明志心醉了。在这里，看不到外面那些人的疯狂，他控制着情绪，把她揽在怀里，全神贯注地投入了进去。

这对情人，一夜没睡，欢乐不疲，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