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这一天的中午，周静静所在的那个学校放了暑假。想爸爸了的她没回家，直接来到厂子，在那里围着爸爸转过来转过去，老是不肯离去。

见了这个孩子，刘玉欣的心里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感觉，酸溜溜的，特难受。还未成年，父母就分了手，确实让人感觉着很可怜。她把周明志拉到一边，向他提出来了一个建议，要他带着她们母子俩，随着旅游团去那个青岛玩几天。

心里有了伤感的周明志，也觉得有这个必要。他找了一个机会，走过去商量高庆美：“在去年的夏天，静静就盼着能够出去走一走。咱们能不能挪出几天的时间来，随着他们去一趟青岛？”

“不必了。在以前，咱们去过几次，再过去，是个重复。”

“现在的这个社会，发展得很快，那城市，一年一个变化。那个杨晓月回来说，两天的时间，都显得有些不足，所有的人，都在那里跑累了。”

“明志！”想一想以前的那几次欢乐的游，再看一看眼前的这个现状，让人的心里感觉着，不是一个好滋味，不肯接受的高庆美，在那里痛惜地摆了摆手，“谢谢你的关心，谢谢你还想着这个孩子。我拒绝了的原因，并不在这里，是因为，在那时间上不允许。”

“怎么了？你正在忙什么？”

“有一件事情，需要急着解决，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见这个父亲愣在了那里，周静静忙走过去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在最近的时间里，俺妈妈要带着我去南方。主要的原因，可能在这里。”

“南方？”周明志一惊，“去干什么？遇上了什么事？是为了游一游，还是要在那里住下去？”

“到现在，她还没把这个具体的原因说出来。不过，能让人看出来，她已经把我的那些东西，从那个学校里都取了回来。”

富有了的周明志并不是一个喜新厌旧、忘恩负义的人，到现在，他也并未对高庆美失去过多的爱，肯与她分手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与刘玉欣有了那份情感，是嫌她糊涂、轻率、缺少正确的认识、做错了不该做错的事。“庆美，刘玉欣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不但没有阻碍咱们的接触，还给予了支持。我过来，就是因为得到了她的鼓励。你千万不要心存疑虑，躲起来。”

“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你们两个人有了这种结合。明志，我得考虑我的今后。你放心，是经过了一番认真地分析和研究，我才拿出了这个决定，应该是合适的。”

“不！在那不熟悉的人群里生活，是很难的，况且，你缺少这方面的经验，会难上加难。再说，咱们的静静需要学习，南方的话，不是那么好懂。”

“现在的老师，所讲的，都是普通话，能听得懂。”说到这里，高庆美抬了抬头，把目光投到了远处，“请你理解了我，不要再难为我。我还年轻，想发展。”

“你要干什么？我给你钱，你不要，空着两只手，能干了什么？”

“摆在我眼前的这条路，虽然是陌生的，有点坎坷。可我觉得，成功的概率比较高，那把握性也比较大。重要的是，不会受到了什么损失。”

“你是不是不愿在这里看着高庆东……”

“不，不不不！”高庆美笑了笑，坚定地摇了摇头，“那个人，已经在我的心里没了位置。不管他的命运将往何处发展，都不会引起我的注意。”

在这里劝了半个小时，也没让她改变了这个打算，没了办法的周明志，忧心忡忡地返回去讲给了刘玉欣，“南方的生活，与咱们这里存在着很多的不同，她们娘俩，会吃很多的苦。”

那心里，本来就很内疚，在这里老是觉得对不住人家。如今，眼看着人家要背井离乡、走在那逃荒的路上，更是让人感觉着难以接受。焦灼不安的刘玉欣，急急火火地赶到高庆美的面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恳求。

虽然败得很惨，让人感觉着出不去门，可高庆美并没对这个刘玉欣产生强烈地恨。她拉着她的手，让她在那个沙发上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说：“玉欣，不要自责。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你的错。这是老天的安排，是命运的安排。”

“悔呀，悔！眼下的我，感觉着自己不如一个贼！”心痛的刘玉欣，在那里痛心的拍着自己的头，“在我遇上了危险的时候，是你伸出援手，搭救了我。可我不但没报你的恩，而且，狠着心把你推下了悬崖。”

“不要这么想！如果没有你的努力，我不仅保不住这个厂子，周明志的生命，还会受到威胁。玉欣，我不但不能埋怨你，还得感谢你。”

说起厂子，让刘玉欣找到了一个理由：“你既然看重了这个厂子，就不能离开。工人们对你很敬重，不能少了你。”

“你的行为，已经感动了所有的职工。在他们的心目中，你的分量比我重。我相信，你不但能帮着周明志办好这个厂子，而且，很出色！”

见仅靠自己的这种努力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刘玉欣没再待下去，走回来对周明志说，不能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婚事，误了周静静的学业，必须得抓紧改变了这个现状，“那个孩子挺可怜。你快过去和高庆美好上谈一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和她复了婚。”

由于已经爱深了这个刘玉欣，不想失去了她，周明志把对她们母子俩的担心放在了一边，急匆匆跑过去，向刘玉欣的父母说出了这个想法。

巨大的幸福朝着这个家庭压了过来，乐了的父亲在那里频频点头，激动了的母亲流了泪，热切盼着的刘玉英和刘玉倩在那里拉着手跳了起来。

为了再给刘玉欣制造一个不可变更的压力，周明志不仅在厂子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了这个决定，还说，在最近的时间里，就举行了这个婚礼。

大家正在那里乐滋滋地谈论着这个喜讯的时候，杨晓月带着一种另样的表情走到周明志的面前，低声说：“那个石立宝想见见你。他已经在一个饭店里等着了，看情形，遇上了一个急事，嘱咐我，要你务必去一趟。”

“为什么不来这里？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

“我也不清楚。肯定是，很重要。他们让我告诉你，不要把这一次的见面传出去。”

既然遇上了一个重要的事，就不能耽误了，周明志没再犹豫，急急忙忙的动了身。还在那个看守所里的时候，他就对这个石立宝产生了一种感激。在那里待了那么久，在他不认罪的情况下，石立宝和那个李警官从来没有动过粗。

“恭喜恭喜！”一见面，石立宝就急切地问，“听他们说，你要旅行结婚。已经定下了动身的时间吗？什么时候走？去哪里？”

周明志说，只是有了一个初步的决定，想去青岛玩几天，还没把那具体的时间定下来，“怎么，急着见我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喝喜酒吗？”

“嘿嘿，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个。”石立宝笑了笑，改变了话题，“听人家说，在前些日子里，你与你们镇里的那个刘副书记发生了一个交易，定了一份销售合同，是真的吗？”

“啊，怪！今年的气候，确实与往年有了很大的不同。你们这些公职人员，竟然都把目光投在了生意上。你那么忙，连吃饭的时间都得需要核算，居然也把目光移了过来。怎么了？想在这里插上一脚，调换调换情绪？”

“我可没有这个本事。嘿嘿，只是觉得好奇，想知道个究竟。”说到这里，石立宝压低了声音，“听他们说，你们已经把那些产品打好了包，为什么还没发出去？”

“起初，那个刘庆水说，是为了帮一帮上海的一个朋友。在那个上海，做明胶生意的人比较多，我没产生任何的怀疑。在我交出发货的时间以后，他改了嘴，说要把这些货发往安徽省的蚌埠市。这个改变，引起了我的注意。在那里，有我们的客户，只是打过去了一个电话，就晓得了，过去的，是王光亮。为了查明这个真相，我向刘庆水发出去了一个准备先给他发八十吨胶的假信息，没过多久，就得到了印证。我恼了，这个王光亮是被我开除了的人，他刘庆水不该瞒着我们同他合伙做生意。让我更担心的是，收不上款子来。在这两天里，我始终在这里犹豫，还没得到完全的敲定。”

“噢！”石立宝点了点头，在那里低声自语，“原来是，真的出了问题。多亏有了一个估计，要不然，误了大事。”

“到底怎么了？”见他表露出来了一副怪怪的模样，周明志的心里有了一个不解，“你在这里说了些什么？这件事情，总不能与你们的那些案子产生了什么联系吧？”

“兄弟，不但有了联系，而且是，既紧密，又重要。”在离去之前，石立宝嘱咐了他几句，说先谈到这里，等他们把那具体的方案拿出来以后，再进一步的和他好上交流交流。

在那里想过来想过去，也没搞清楚石立宝找过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觉得好笑的周明志说给了刘玉欣。她说，很可能是有人盯上了那些货，想在半道上劫了它。他笑她傻，说这种东西很特殊，既不是大米，也不是白面，不了解它的人，不仅找不着客户，而且，连个处理的办法也找不着。别说是抢，就是白白送给他，他也得皱一皱眉头。

“有了！”聪明的刘玉欣，立马想起了王光亮，“他过了好几年的穷日子，见了票子就红眼。肯定是，他起了歹心，不想再和镇里的那个刘庆水合作下去，想谋害了他。”

“可是，可是！”这个估计得到了周明志的认可，“不简单，不简单，你的这个估计，百分之百的正确。既然是这样，就不能再进行了，省得惹出了大的麻烦，败坏了咱们这个厂子的声誉。”

周明志正在那里考虑着解除了这份合同的办法，高金同和孙有文走了过来。他们两个人不肯在这个办公室里久坐，要到那些车间里转一转。周明志说，明胶线上的生产已经停了下来，只有胶囊线上的九十来个人还在那里操作，没有欣赏的价值。高金同没有接受他的这个劝，说他带着一头酒，需要出出汗。

走到了一个静处之后，孙有文说，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散散心，是接受了公安局的一个委托，没在那个办公室里坐下去的原因，是那里太显。周明志说，既然需要秘密进行，就应该去那个小餐厅，那里既静气，又有空调制冷。高金同没同意，说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得到解决，找一个背阴的墙角蹲蹲就可以。刘玉欣说，太阳压了山，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过去了，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孙秀娟和吴洪军一同走了过来，他们也觉得是个应该，说那里的条件好，只要不怕扩大了知情面，该享受的，就得好上享受享受。要是和这个厂子的这些领导们坐在一起好上聊一聊，肯定有好处，高金同点着脑袋同意了。

刚刚坐下来，孙有文就迫不及待地问上了：“咱们的那个刘庆水，素质不是那么高。你们感觉着，他怎么样？”

“挺好的呀！”周明志笑了笑，“他温文尔雅，懂礼貌。你的眼力挺不错，让这么一个既有学历又有涵养的人抓教育，确确实实是绝对的选对了。”

“在与他的接触中，没发现什么吗？”

“没有啊。在这一段的时间里，他表现得很正常。”

“我觉得不是这么单纯，应该有所察觉。有人说他，把经济放在了第一位，可能不想再在咱们的这个镇子里干下去。你们觉得，这个分析有没有道理？真的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唯一让我们感觉着不对劲的是，他利用了王光亮。那个人与我们有了摩擦，他刘庆水不该躲避着我们的视线与他进行这种合作。”

“嗐！”忍不住了的高金同插上了话，“那个人，已经走上了邪路，他要你们的货，是一个阴谋，是为了骗取你们的钱财。他准备，一旦有了收获，就一走了之。”

“应该没有这种可能啊！”还没意识到什么的周明志在那里笑了，“他是一个领导干部，在这件事情里，应该没有包含着骗人的成分。现在的人，都很现实，都看到了钱的重要性，利用业余时间动用自己的社会关系，去捞点外快是正常的呀。”

孙秀娟和刘玉欣也在那里说，虽然对这个刘庆水没有太多的了解，可要是说他黑了心，没有人相信。孙秀娟想到了什么，观察着高金同的表情问：“你是在利用这种方式，考查一个干部吧？”

“哈哈。”吴洪军也觉得是如此，“哈哈哈。肯定是，肯定是想通过我们这些搞私有经济的人，了解一下这个副书记，可不可以去分管与经济有关的工作。你们这些当领导的，真有办法，竟然采取了这种方式！”

“错了！”眼下的高金同显露出来了一脸的严肃，“你们也太相信一个人了，以后可得注意了一点。做这种经济工作，是不可大意和马虎的，不然，会吃很多的亏。特别是对那些来大量赊购的人，一定要考虑到他的周围，要看到他的背后。”

大家都被他的这种表现搞愣了，都在那里，你望望他，他望望你，谁也没有说出什么。

“唉，不光你们没有想到，连我自己，也是在昨天才知道。”说到这里，孙有文压低了声音，“咱们的这个刘庆水，是那个刘庆河的亲弟弟。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俺天爷！”吃了一惊的周明志猛地站了起来，“这么说来，是那个刘庆河，叫刘庆水过来要的货？”

“是的！”心里有了恨的孙有文，用那冷峻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他说，在刘庆水的背后，不止一个刘庆河，很可能，还有高庆东，“这些人的胆子真他娘的大！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居然还敢杀回来。”

高金同说，虽然只是一个估计，还没有获取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可一定要认真对待。现在的刘庆水比以前小心了许多，参与进去了的江明也提高了警惕，在往外发信息的时候，都是利用那些公用电话。从这些迹象上看，他们可能已经有所察觉。夜长梦多，那些公安在那里着了急，生怕惊动了他们，又弄出了一个失败。那个马局长，想让事物发展的进程顺着那几个人的愿望去发展，盼着能够在那进展的过程中，寻找到他们的踪迹。这样，需要明胶厂的配合，需要这里的人，要以镇静的姿态、和蔼的面孔去对待，争取在最近的这几天里，把货发出去。

这是一件鼓舞人心的事，周明志表示，要全力配合。他说，那几个人的脑袋里装着的，不是女人就是钱，这么做，肯定有收获。孙有文也很有信心的说，那个王光亮已经向对方提出来了一个必须使用现金的要求，从这里看，他们可能会在这次行动中的某个环节上露头。

“发生了凶案，会造成一个不好的影响，叫人挺头痛。到现在，也没查清那个叫菲菲的女孩是哪里的人。”高金同向大家提出来了一个要求，要大家，要高度看待这次行动。他说，那些人太残忍，决不能让他们在这个社会上久留。

孙秀娟说，在一个深夜里，她听到了一声喊，有点像是高庆东的声音。刘玉欣说，在前些日子里，有一个女人缠着她要工作，后来有人认出了她，是杨彬的老婆，有可能，她是在为高庆东他们探听什么。周明志说，在杨彬家西的一个集市上，他曾看到，刘庆水在那里买食品。

高金同说，这些情况很重要，他要说给公安局。他还说，他们过来，是因为有了江明的存在，马局长他们不敢采取大的行动，委托了他们。以后若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最好是，也要曲线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