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辛久夜没想到杨延明突然变得这么直接，估计他这是无计可施，只能直接挑破。

杨延明虽然料到辛久夜会拒绝，但亲耳听到，心如刀割，轻叹一声:“那怎样你才答应？”

“我们认识还不到两个月，彼此都不大了解，应该从朋友做起，以后的关系如何进展且行且看。”辛久夜改变策略，先晓之于理安抚之。

“我们还需要了解什么？”杨延明目色一沉，对辛久夜的说辞不以为然。

“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等等。”辛久夜随口敷衍道。

“……”杨延明错愕，他没听懂。

“你看，我说了什么你都听不懂，说明我们之间有代沟。”辛久夜趁着杨延明沉默反思之际，挣脱了他的双手。

“需要了解多久？”杨延明似乎没听进辛久夜的打击之比，固执道。

“至少一年吧。”辛久夜估计一年后，杨延明此时的执着应该已被时间冲淡，被岁月消磨殆尽。

“哼，那还是成亲后再了解吧。”杨延明皮笑肉不笑，貌似一眼看出辛久夜的小心思。

“要不半年？”半年不算长，辛久夜只希望这段时间，杨延明能遇到新目标。

“一个月。”杨延明态度强硬，一副不容辛久夜拒绝的模样。

“时间太短了……”辛久夜对上杨延明迸射过来的威慑目光，踌躇须臾片刻，妥协道:“就一个月。”

答应归答应，辛久夜暗自筹谋大计，大不了自己这一个月加班加点将林津阁的书挨册挨页拍个照，然后闪人失踪，离开洛阳，逍遥快活去……不对，去找应龙去！

辛久夜正想得投入时，杨延明突然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挑断辛久夜一缕长发，左手指尖点出灵光，自长发的一端划至另一端，长发迅速圈绕成环，变成黑色的手绳，杨延明将其戴在自己的左手腕上。

“左手比右手更靠近心脏，感应更准确，所以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能将你找到。”杨延明嘴角勾起，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辛久夜原本以为高傲的杨延明不屑于使用这类旁门左道的法术，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而且对方用起来顺溜得很！不过没关系，有个地方就算他感应得到，也无法找到，那就是现世！

“随便你，你开心就好。”辛久夜扫了眼手绳，故作无所谓道。

杨延明对自己的法术很有信心，即使他已察觉到辛久夜八成留有后招，但他无畏接招，一挥手，四周结界顿时消失。

辛久夜见杨延明终于放行了，暗自松了一口气，立即转身离去，连自己衣领处的紫红落花都未察觉。在即将离开红檵木林，一个假山拐角处，辛久夜边走边查看自己被捏红的手腕，无意撞上了一个后背。

“不好意思。”辛久夜摸着自己的额头，闷声道歉。

背影转身，是赵子昂，他面部表情，但双眸异常冷然，有意无意扫了眼辛久夜，随即侧身，让她先过。

辛久夜未留意赵子昂神色的异样，径直离开。赵子昂走了几步，绕过假山，望向不远处的红檵木林，用目光射向那片紫红中的某个人，眼底漫溢寒意，随即一眨眼，寒意消失无踪。

辛久夜没有赶去仁昌院，而是回到明道部找班茂君这个百晓生好好谈谈。在没有杨延明气场的压迫后，辛久夜找回自己的冷静，在路上回忆之前杨延明的言语举动，越想越不对劲，今日的他太过反常，他没了以往处理公务时的从容不迫，仿佛有了压迫才有此方冲动行事，他……有焦急情绪，为什么？

“老辛，你不是去仁昌院建功立业去了吗？”班茂君一见来人，一脸惊讶。

对于这个称呼，还是闲聊时，辛久夜对班茂君主动提出来的，在姓氏前加个“老”，很有现代感。

“老班，向你打听个事。”辛久夜坐到班茂君的对面，低声道。

“嗯？我这里还有你感兴趣的事儿？”在班茂君的印象中，除了书，辛久夜对什么都兴味索然。

辛久夜对班茂君勾了勾双指，示意对方凑近，问道:“太常大人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大事？我指的是个人生活方面。”

“哎呀呵！你终于承认了吧！你还不死心！”班茂君凑近辛久夜，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邪邪一笑。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辛久夜懒得澄清事实真相，就着班茂君的误会再次询问。

“呵呵，这你问对人了，据我所知，静安长公主请了住在长丰郡的陈国夫人保媒，主动去杨家提亲！”班茂君说到此处，眼底乍现戏谑之色，继续道:“自开国以来，贵族女方主动上门提亲倒是头一例，静安长公主爱女之心以盖过自己脸面，为了孙艾凌的终生幸福也是够拼的！”

“那杨家是怎么回应的？”辛久夜心中隐隐有了对杨延明言行异常之缘故的猜测，感觉一口闷气围堵胸口，但是还抱着几分侥幸去坐一番确定。

“杨家面上肯定是喜气盈盈，欣然接受。不过，静安长公主对太常大人有一个要求，也只有这一个要求……”班茂君说到关键点，突然止声，盯着辛久夜，貌似等着对方迫不及待地追问。

辛久夜很给面子地追问一句:“什么要求？”

“嘿嘿，你应该能猜得出来，那要求就是‘不能纳妾’！虽然太常大人官居正二品，可除了妖魔鬼怪这档子事，其它一切朝廷政事太常大人都无权干涉，说得过分点，包括太常大人在内，天启院里的任何一名官员，都是名副其实的外臣中的外臣。”班茂君突然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语重心长道。

“所以说，孙艾凌嫁给太常大人虽是下嫁，提出一夫一妻的要求也不算不过分。”辛久夜总结了班茂君所阐述的核心主旨。

“在我们看来是不怎么过分，但太常大人自己怎么想的就不清楚了，毕竟他总是踩在云端，突然被个皇室中人当头一棒，拉回红尘万丈中，就算有心气不顺也正常。”班茂君悠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当事人的感受。

“婚期定下来了吗？”辛久夜心中的猜测正渐渐变成推断，心也越发冷如寒铁。

班茂君听着辛久夜冷淡的语气，以为她这是为情所伤，劝慰道:“还没，至少要三个月后，你也趁着这几个月，斩断旧情……”

“若是太常大人婚前纳妾呢？”辛久夜脑海里瞬间回想起杨延明许诺贵妾之词，打断班茂君的喋喋不休。

“太常大人真要这么与静安长公主对着干的话，这亲事肯定会黄。你想想啊，静安长公主爱女若狂，若她知道太常大人婚前纳妾，首先那位被纳妾的女子很可能有性命之忧，搞不好会消香玉损，由此太常大人与静安长公主算是撕破脸，结下梁子了！这亲事还怎么谈？”班茂君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开始演练推论。

“太常大人不喜欢孙艾凌……”辛久夜突然脑中冒出一个猜测，语气一转，沉声道:“他不想与皇室的人扯上关系！”

“这个我赞同！太常大人自任职到现在，一直与皇室贵族划清界限，从不逾越……”班茂君附和几句后，随即感觉不对劲，问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啦？是不是太常大人要纳妾了？我怎么没听说呢？纳谁呀？我认识吗？”

辛久夜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对班茂君连环询问充耳不闻，将耳边的碎发仔细捋到耳后，一手拍在长案之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出房门，只留下一句:“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班茂君的目光停留在刚刚辛久夜拍击的长案，那一掌不像是因为吃醋，更像是……愤然！

来到仁昌院的第三道关卡大门处，经小斯禀报后，辛久夜根据指引来到正厅，这里相比与苍空院神秘空旷的格局布置，有几分书香韵味，像是文人墨客的府邸，特别是四处角落摆放的盆栽植物，柔和了死板的规格布局，增添了绿色气息。

辛久夜正准备用手指拨弄一棵松竹的枝头时，却被一抹浅色身影拉走了视线。

“辛舍人，这边请。”一名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瘦弱，约三十岁的男子突然现身并走近辛久夜，用手示意身侧的方向。

辛久夜对上男子炯炯初日寒无光般的眼神，暗惊这人深不可测。

“请问阁下是？”辛久夜猜测对方的官职不低。

“员吏杜佰徽。”男子声音平淡无奇，毫无官架，也无亲近之意。

辛久夜抬手作揖，然后跟着杜佰徽走出厅堂，来到一处议事小厅，格局类似于书房，布局风格冷色调，有种冷寂压抑之感。

杜佰徽拿起身侧书案上的一本径折牒案递给辛久夜，介绍道:“这里有妖怪夜行事件的罗缕纪存，你先过目。”

辛久夜结果牒案，仔细浏览了一遍，这里记录的比朝会上他们议论的要详细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