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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皇后

雨霖铃之羊脂白玉 半夏谷 4247 2019-04-15 15:21

  

生性凉薄的人往往相似。

恭王刘买因**之罪而自杀,并被夺去诸侯王的称号。金满籯的万贯家财,散给了睢阳的老百姓。唯独金矿,擅自做了收归未央宫的决定,日后再禀报刘彻,作为组建内臣的资金。

睢阳之行,告了一段落。可我的情绪,没有当初所憧憬的权力斗争的兴奋,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佑宁,刘珺是不是借花意浓的手打掉了我的孩子?”见城楼上刻着长安二字,我抿抿嘴唇,还是想知道答案。见佑宁抹着眼泪,我的手脚顿时发软,身子沉沉的,似乎进入睡眠状态。

“没事的,我也不要这个孩子。”我竭力地摆出一个欢快的表情,心却掉入了寒潭,打捞不起来了。

“襄王,不是个凉薄的人。”佑宁低声道,如此的没底气,仿佛是在说服他自己。

接着,去哥哥的店铺上官燕报平安,一起吃火锅,返回兰兮小筑,我和佑宁都非常默契地避开了刘珺和孩子,好像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佑宁,暂时搬到宣室去住。”我收拾了一下行李向佑宁交待了一句,而佑宁点点头,默不作声。

刚踏入宣室门口,就被飞过来的奏折吓得脑袋死机,所幸念奴敏捷地扑过来,滚了几圈,逃过劫难。

“刘彻,你要发脾气给我出去闹个够,宣室可是我的地盘!”我恼道,本来就心情烦闷,逮到了不长眼的刘彻,自然是爆发出来。

“夏姑娘,可把您盼回来了。”高逢恭敬地率一大帮太监迎接我的热情,确实令我傻了眼。不过念奴在耳畔那句“襄王写给太皇太后的家书中提到了凯旋之日娶堇姐姐为王后”的低语,倒是应验了这世上不乏势利眼的现象。

“刘彻又和皇后吵架了?”我蹲下来一路捡起散落的奏折,问道。

高逢唯唯诺诺地接过奏折,安放在书案旁的竹篓,用几乎两个人竖起耳朵才能听到的音量,道:“皇后娘娘弄死了陛下从川蜀带回来的滇山茶。”

川蜀带回来的滇山茶?四川的辣妹子大长腿,是出了名的漂亮,这滇山茶,不会是刘彻游山玩水看上的一个妞送的吧?哈哈,没准这妞嫁人了,看不上刘彻,刘彻才这么紧张这盆滇山茶,还真是犯贱。当然,这些看法,心里过过瘾就好,嘴巴上还是要温和地道:“陛下,司马相如的屋舍种植了很多滇山茶,不如我去向他讨几株回来?”

“谁允许你去找司马相如的?整个未央宫就没有滇山茶吗?”刘彻怒道,将书案上的所有文具全部扫到地下,噼里啪啦一阵刺耳的响声,震得太监和奴婢齐齐退到宣室外。

这个刘彻,一定要把我的耐心用完才高兴。若不是高逢拉住我,抢先回答,说不定就跑到司马相如的屋舍将所有的滇山茶都拔掉,最好气死他。

“陛下,九华殿里,皇后娘娘与王美人争执起来。”高逢跪地道。

“争执?哼,月出身子骨比常人差,哪有精力和皇后娘娘吵架。”我瞟了一眼高逢,冷笑道。

刘彻看起来气消了,也不顺着我的话接茬,摆摆手示意高逢起驾九华殿。我和念奴担忧月出被陈阿娇折腾,就在后面跟着。这些王孙贵族,明明跑步快多了,偏偏要享受坐撵,多瞪几眼都觉得无语。

“王美人不再是楼兰的月出公主,是陛下的妃子。夏书女应当多学学大汉的礼数。”高逢故意退到后面,轻声道。

“陛下的名字,不是照喊,也没见谁指责。”我嘀咕了几句,闷闷不乐道。在现世,所有人都觉得我很有淑女范,才不是不够礼貌的番邦人士。见高逢摇摇头微笑,更加不服气。

九华殿,温暖如春,玉兰树下的白杜鹃被提前催发,低低矮矮地流淌着,宛若王母蟠桃宴里的琼浆玉露。小径旁,金漆煤炉随处可见,闪着红眼睛,张望外面的鸟语花香。然而,屋檐下的景致大煞风景。远远听得小双和玉成的争吵,伴随着布帛碎裂的声音,刘彻终于心急起来,连忙跳下坐撵,跑入殿内。

正殿里,陈阿娇穿一件石榴红曳地金凤常服,发髻随意挽起,簪一支卷草纹金钗,依旧娇艳华贵。她端坐在月出平日里吹箫的位置,一边饮着热茶一边观赏着小双和玉成从吵架到相互撕扯时月出流露出的不安的神色,嘴角扬起,愈发得意。最奇怪的是,刘彻冲进来护着月出,大吼一句“放肆”之际,她竟没有像平时那般大吵大闹,反而格外平静地起身,向刘彻行礼。才去了睢阳两个月,漂亮没大脑的陈阿娇居然脱胎换骨?

刘彻瞟了一眼地上的碎布,又被怒气上身,本来护着月出的大手,却掐着她瘦弱的手臂,疼得她眼眶红红。接着,玉成扑通一声跪地道:“请陛下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主子怀有龙种,受不得惊吓。”

念奴饶有兴致地捡起碎布,和我一起猜测刚才的后宫风波。这碎布,好像是天蚕丝,嗅一嗅,香味很熟悉,是什么呢?堵在口里,说不出,倒是念奴提了一句“白芷的味道”,才恍然大悟。这是当初在河西走廊,月出为刘珺绣的香囊,不是今天看见,完全不记得了。正要思考刘珺到底什么时候没有携带这只香囊,却被玉成一句“主子怀有龙种”轰得大脑停止运作。又怀宝宝了?我不自觉地摸摸肚子,胸口莫名地疼起来。

“闲杂人等,给朕滚!”刘彻怒道,推了一把月出,径直坐在了陈阿娇身边。接着,高逢领着一众丫鬟太监离开。我也恍恍惚惚地跟着念奴往外走。然而,被刘彻低沉的声音喝住:“夏书女,留下。”

念奴攥攥我的衣袖,也不愿意离开,却被刘彻扫过来的凶狠目光吓得腿脚发软。我半扶着念奴,悄声道:“去找佑宁,向司马相如借几株山茶花。”尔后,递给念奴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才将念奴打发走。

刘彻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推开月出的力度很大,月出差点撞到桌脚,并且傻呆呆地瘫坐在地上,含泪望着陈阿娇公然坐在刘彻腿上撒娇。尤其是听到陈阿娇挽起袖子让刘彻吹吹今早在椒房殿大吵时弄伤的胳膊的委屈哭啼,嘴唇愈发地咬紧。

若只是一件争风吃醋的小事,我早就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刘彻。但牵扯到刘珺和月出的往事,还是我在宣室受了陈阿娇的杖责后向刘彻告的秘密,只能先扶着月出坐下,吩咐在外面候着的玉成熬一碗红枣姜茶给月出暖身子,再想办法。

“本宫一听小双说,月出妹妹和襄王有染,就心急跑过来问罪,可别伤心,对龙胎不好。”陈阿娇柔声道。

“皇后娘娘,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亏我家主子对您推心置腹,如实相告了曾经爱慕襄王的故事,没想到被反咬一口。”玉成端着红枣姜茶进来,恼道。

“这事,陛下知道,包括刘珺滑掉了王美人的骨肉。我说的。”我故扮冷漠,一字一顿地吐出,仔细观察陈阿娇由惊讶到因诡计无法继续而表露出的憎恨,还有刘彻盯着月出微微失神的状态,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帮助月出,完全没有发现站在我身后的玉成已捏紧拳头的愤怒,和月出遮掩不住的忧伤。

“月出,看着朕,你是在为襄王滑掉你们的骨肉而伤心吗?”刘彻起身,托着月出的下巴,质问道。瞧到月出的眼神有些许闪躲,加大手上的力度,令她因为疼痛不得不对着刘彻,泪眼婆娑,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韵味。

“本宫打小和陛下、襄王一起玩耍。襄王道是有情却无情的生性可是伤透了一大推小宫女的心。所以月出妹妹尽早将襄王忘掉,别再日夜吹着襄王送的玉箫。”陈阿娇也站起来,劝着松开刘彻托着月出下巴的手,软语安慰道,越发不像她以前嚣张跋扈的作风。陈阿娇这猪脑子,最多去王太后和太皇太后面前哭哭啼啼,将刘珺和月出的事曝光就不错了,现在居然懂得利用这个来离间刘彻与月出的关系。

果然,刘彻震怒,跑进侧殿的卧室,当月出的面,将玉箫摔得粉碎。瞪着月出似个没有精气神的瓷娃娃一会儿,仍然不够解气,将身边的桌椅摆设全部摔碎,手指被了一道口子,流了血,也固执地不许陈阿娇靠近,急得她落泪。

我承认对于情爱之事天生迟钝,但后宫的勾心斗角可是使我热血沸腾,说白了一颗八卦心不嫌弃事大。刘彻越吃醋,越代表他心里非常在乎月出,更何况月出怀孕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他发脾气归发脾气,断然不会伤害月出。所以就不枉我吩咐玉成准备红枣姜茶时,小声嘀咕了一句“加少许蜂蜜”。

时间刚刚好,当刘彻放出话来,囚禁月出于九华殿时,月出突然捂住胸口气喘,脸色苍白如蜡,慌得刘彻一个纵步抱住月出,喊高逢火速传太医过来。

做戏做全套,我用手指沾了一点红枣姜茶,伸进嘴巴,怒道:“玉成,你是第一次服侍王美人吗?她对蜂蜜过敏这点都不知道!”事实上,没多少人知道,还是我整蜂蜜牛奶带到九华殿时被笙歌拦截才知道。对了,笙歌去哪儿,特意给她带了一对睢阳的少男少女信奉的红丝线作为手信呢。

然而,陈阿娇恢复正常的吵闹打断了我的思绪。她见玉成配合地跪地磕头,一巴掌甩过去,恼道:“少在这里博同情。说,是不是这个贱人的苦肉计!”玉成当然摇摇头,梨花带雨,激得陈阿娇大怒,直接拿一花瓶朝玉成脑袋砸过去,所幸被刘彻阻止。

“打狗还要看主人!给朕滚!”刘彻怒道。他生气起来,眼珠子周围都会冒起血丝,手上青筋也暴起,可一发现月出顾不上喘气的痛苦,颤颤抖抖地替他包扎手上的伤口时,眉眼立即柔顺下来,嘴角悄悄开出了笑意。

太医更像是患了哮喘,飞奔过来的。刘彻极仔细地听太医一番长篇大论,直到确认没有大碍,才缓缓地将月出抱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而高逢搬了一个凳子在床边,刘彻坐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月出,怎么也看不腻。

“皇后娘娘,您还在这的话,王美人就不能安心睡觉了。说不定哪一天你又翻出一个刘珺和王美人的定情信物,来九华殿闹闹,王美人恐怕又要吃半年药。”我捂着嘴巴,忧虑道。

刘彻瞪了一眼陈阿娇,对着高逢,冷冷地道:“传朕的旨意,王美人安胎时,皇后不得入九华殿。”尔后摆摆手,示意高逢派侍卫催促陈阿娇离开。

“陛下,我让念奴去司马相如里拿了几株滇山茶,摆在王美人的窗台里,解解闷,如何?”我笑道。

不料,刘彻狠狠地瞥了我一下,眼里仿佛能生成一把锋利的刀子,割掉我的舌头。须臾,他又阴晴不定地咧开嘴角,笑道:“等月出睡了,朕亲自和你去挑选。”

话音刚落,陈阿娇随手摔碎轩窗旁的花盆,拂袖离去。当然,我不忘抓住陈阿娇的衣角,小声道:“既然王美人有了身孕,自然要挑选一位滇山茶姑娘侍奉陛下。”

陈阿娇不负我所望,不仅和小双将九华殿的花摧残一遍,还大意踢翻了金漆小煤炉,差点酿成大火。这回,刘彻补了一道皇后禁足于椒房殿的圣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的凉薄,因人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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