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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冬至

雨霖铃之羊脂白玉 半夏谷 4481 2019-04-15 15:22

  

冬天的气息愈发严寒了。长安城,终于落了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被蝗灾折磨许久的大汉上下,松了一口气。

转眼间已临近冬至,在长信殿安安分分地休养了两个月,肩膀上的伤口已结痂,四个月大的肚子也微微凸起。看着边关传来的一个又一个捷报,心情自然大好,吃了不少秋夕姑姑亲自煲的补身汤。

刘珺打开代郡城门,迎战伊稚斜单于,吸引了其主要兵力。派霍去病领五百精兵,绕过江都王刘非在雁门的屯兵,改道刘非的老巢即国都广陵,不到半月便攻破,收缴大量粮草和金银珠宝。拨卫青带三千轻骑,长途跋涉,趁右贤王举办篝火夜会之际,奇袭右贤王,俘虏匈奴万余人,牲畜千百万头。可谓大获全胜,史称北上之战。

不过,我所看的《史记》只有卫青夜袭右贤王这一笔。历史上,没有襄王刘珺的任何功绩,而霍去病是跟了卫青的三千轻骑。本来得知自己不是地球人,我还欣喜些许,不必遵守蝴蝶效应,可以瞎折腾。结果,司马迁那句警告,令我找欠扁老头再三求证,知晓了更可怕的说法:每年数以亿计的低维物种平行空间因高维物种的强行干涉而沦为黑洞。所以,我注定是过不了平静的日子了,为保住所处的平行空间而奋斗。悲哀呀,还以为十维物种这种响当当的名头,至少和《权力的游戏》的龙母一样拥有逆天的战斗力,却只是一个减少蝴蝶效应的孕妇。哈哈,都怪阿珺相公这个低级三维物种,拖我的后腿。

提及刘珺,不得不骂一句讨厌鬼。

卫青寄了两封家书给卫子夫,一封是问候姐姐卫子夫和外甥女长公主刘梓君的,另一封贴在背后,书写在羊皮上,私底下传到平阳公主手中,皆是洋洋洒洒数百字,看得卫子夫和平阳公主近日面色红润,逢人笑脸,赏赐了不少下人。

唯独刘珺,托人带了句话,只有“边关严寒,娘子勿念”这八个字。如果他敢写在书简上,我一定当场就烧掉。不是应该写篇看不懂的汉赋,极尽对我的思念之情,感动长安城内待字闺中的万千少女么?害得我特地偷跑出长信殿,去城郊的驿站傻傻地吹冷风,回去的时候自然被窦漪房训斥一顿,腿都跪疼了。

更可恶的是,作为刘珺的贴身奴仆佑宁,翘着兰花指给我解释这八个字,娘子切勿担忧为夫单薄的冬衣不够支撑边关的严寒。呵呵,这只大灰狼摆明了是暗示我应该为他缝制一件冬衣,送去边关。哼,我偏不要,不是说娘子勿念,我念孕妇禁吃的香辣蟹煲,也不要梦见他。咳咳,夜晚悄悄赶工的那件灰狐紫兰纹对襟直领披风,是为小遗准备的,只是不小心被佑宁寄到驿站去了。

冬至,又是隆重的宴会。在现世,冬至也就是背不来的二十四个节气之一的工作日,连小日本都放春分和秋分假。可在西汉,冬至大如年,宫廷和民间都分外重视。

刘彻提前一个月,率领文武百官,登上泰山,接受封禅。若不是我被困在长信殿,我肯定背着小包袱,拐带淼淼和依依,瞧一瞧这封禅大典。

刘彻将在冬至日回长安,携带皇族人,拜祭太庙。接着,宴会君臣,君臣同乐,乃是比除夕家宴更盛大的冬至庆贺。这冬至宴会,由出了月子的卫夫人卫子夫操办,王美人王月出从旁协助。可惜了李八子李姬,在卫子夫不能行房的时候,卯足了劲儿去勾引刘彻,也没讨得跟王月出等同的殊荣。至于陈阿娇,无论是不是被罚了封闭椒房殿,都不会对举办宴会这麻烦事感兴趣。

说起陈阿娇,便想起一个月前的后宫巨变。当时,刘彻出发泰山在即,决定在椒房殿过夜。然而,陈阿娇以葵水提前为理由,拒绝侍寝。后宫女人,上报葵水的时间,需以亵裤的血迹为证明。不巧,新来的宫女扔掉带血的亵裤时,手脚一哆嗦,摔倒在高逢跟前。高逢嗅到亵裤上并无血腥味,查一查,发现只是红墨水,立刻报告给刘彻。刘彻听闻大怒,与陈阿娇对峙,陈阿娇没有否认,反而拔出发簪搁置在脖颈上,以性命相逼,不愿侍寝。当初被陈阿娇烦得天天吵架的刘彻,深感自尊心受挫,以为陈阿娇是向我讨教欲擒故纵之计,便截了发簪,强行临幸陈阿娇。后果是刘彻的龙根被陈阿娇踢伤,闹得太后王娡出面,下了懿旨逐陈阿娇出椒房殿,遣送到掖庭受训。

当晚,刘彻怒气冲冲地翻了长信殿的墙,掀了暖暖的被子,抓着眼睛睁不开的我,质问一番。我除了打哈欠,就是打瞌睡,一点都不想搭理这块黑炭。直至刘彻怒气消了,我才道了一句“阿娇心如死灰”,刘彻听后挺直的脊背明显地一震,尔后黯然离去。我说的没错,陈阿娇死了,被刘彻的好母亲王娡害死的,不必在长门宫孤独终老。现在的陈阿娇,是心底只有夏策的锦瑟。

刘彻返回未央宫后,也下了一道圣旨,将陈阿娇安置在猗兰殿。呜呜,这世上怎么有刘彻这种直男癌呢。他这道圣旨,堵住了我回猗兰殿的后路,制造了老巫婆借此留我长住长信殿的机会。他接受不了陈阿娇不再对他有爱慕之情的事实,就来给我使绊子。

当然,此圣旨一出,刘彻的后宫蠢蠢欲动。皇后不住椒房殿,在她们看来,释放了废后的信息。于是,趁刘彻泰山封禅,太后王娡和平阳公主于长安城搜罗了一批家人子,日夜加紧训练,只等冬至宴会,惊艳四方。

冬至宴会,设在未央宫的麒麟殿。麒麟殿的东面,乃是西汉开国丞相萧何所建的麒麟阁,也是麒麟殿得名的由来。麒麟阁,供奉历代功臣图。汉初,麒麟阁画有七位异姓王,分别是齐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赵王张耳、燕王臧荼、长沙王吴芮、韩**。后来,六位异姓王相继被逼叛变,撤了功臣图,唯一善终的是长沙王吴芮。所谓伴君如伴虎,即使刘彻尊称阿珺相公一声九哥,对我也友善照顾,我还是会防备他。

出席冬至宴会的皇族人不多。太皇太后窦漪房眼疾恶化,由淳于思太医入住长信殿,日夜关注病情,无缘宴会。皇后陈阿娇和馆陶长公主,以侍疾为由,婉拒宴会。广川王刘越,半个月前骑马摔断了腿,无法出席宴会。平阳侯曹时病重,汤药不离身,恐给宴会添了晦气,不能参加宴会。

出席冬至宴会的大臣,除了三公九卿,还有刘彻的宠臣。三公者,大司马、丞相、御中大夫。九卿者,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大臣就没有那么多借口,除非家中高堂过世,否则都必须参加宴会。

冬至宴会开始,万人鼓瑟吹笙,奏黄钟之律,祝贺大汉江山千秋万代。听着宏大响亮的瑟声,我想起了尚关在长信殿右偏殿的韩锦瑟。韩锦瑟伤势已好,窦漪房却没有半点审问之意。韩锦瑟日日鼓瑟,选的皆是慎夫人的瑟曲,也不曾逼得窦漪房大怒,给她处分。我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窦漪房早已知晓韩锦瑟是梁孝王刘武与韩夫人韩兰的女儿,便多次纵容。可是,之前为什么传出窦漪房有意将韩锦瑟招入长信殿、替刘珺纳妾的消息呢。

窦漪房对我的态度,也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她赐我长信宫灯,提醒我,切勿成了唆使刘珺叛变的红颜祸水。虽然这长信宫灯饱含警戒之意,但是万分贵重,助我赢来了皇亲贵胄的尊重。长信殿的左偏殿,堆满了贵妇们送的礼物,我高兴得数了一晚上,满脑子的黄金。不过,我转身就将长信宫灯送给了小产的窦绾。那天我穿了一件白底紫色祥纹双绕曲裾,仅仅询问了窦绾一次为何小产,见窦绾脸色惨白,泪眼朦胧,便不敢打扰。

我瞧了瞧左边食案上的中山靖王刘胜和夏夫人夏念奴。阿胜待念奴,甚是宠爱,不顾外人的指指点点,将念奴抱在大腿之上,亲自为念奴剥蟹壳、舀肉汤,偶尔与念奴说几句贴耳朵的悄悄话,逗得念奴哈哈大笑。不知,在落樱小筑坐小月子的窦绾看到,会落多少晚的眼泪。真是应了那句话,最痴情的,也最薄情。

当歌舞表演上场之时,我放下了没有吃完的黄豆排骨汤,提起一对月牙眼,专心致志地欣赏歌舞表演,一扫刚才的感伤。因冬至家宴有大臣在场,后宫的殿主为了保持尊贵的仪态,不得施展歌舞之技,只能和我一样,安分地坐在食案后。

第一支舞,由王娡推荐的家人子领舞。起初,是普通的扇子舞。清一色的白衣女子,以白羽扇为道具,谱写寒冬的银装素裹。忽然,随着调子拔高,有一美人,踩着其余人搭建的小塔,腾空而起,脱掉白衣,扔了白羽扇,穿一身轻薄红纱衣,作献上蟠桃的舞姿,如皑皑白雪之中最艳丽的红蕉花。

舞罢,刘彻大喜,示意高逢留下红衣美人,笑道:“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婢叫邢红蕉。”那红衣美人颇怯懦,低头道。

“抬起头。”刘彻道,摆起威严的帝王架势。

那红衣美人颤颤抖抖地抬起头之时,众人的脸色仿佛被扔进了大染缸般精彩,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容错过。太后王娡,端庄的笑容之中,浮起一丝窃喜。王美人王月出不知是因为生病而脸色差,还是发现终于有美人的容貌在她之上而气得没有血色。李八子李姬,也不维持平日的清纯善良模样,灌了一杯杯热酒。

“好一朵红蕉花!”刘彻勾着唇,笑道。

那红衣美人,姿容艳美,又因含着小女儿家的娇羞,而不过分妖艳,可媲美陈阿娇的娇艳无双。凑近看,隐隐约约瞧到,丰满的酥胸上纹了一朵含苞欲放的红蕉花。

“彻儿,哀家今日路过合欢殿,惊闻合欢树上有喜鹊声,乃是吉兆。”王娡笑道。

啧啧,我吐了一口骚味极浓的羊肉汤,不得不惊叹王娡搭桥的本事。这长秋殿到合欢殿,至少两个时辰的路程。一个时辰前,我还在长信殿见过王娡伺候窦漪房汤药呢。王娡的马车又不是汽车,哪能一个时辰路过合欢殿,再到麒麟殿。还有,这合欢殿,遍植合欢树,既寓意家人和睦,又透露合欢解忧,王娡的算盘打得真妙。

“封邢红蕉为良人,入住合欢殿。”刘彻热酒下肚,盯着邢红蕉,眼神迷离,似乎想透过邢红蕉,捕捉谁的影子。

良人之位高于八子一阶。我瞟了一眼李姬食案上摔裂的酒杯,心情顿时大好,多吃了几个热乎乎的水饺,哼起了小曲。

“月出恭贺陛下多了一位贴心人,为大汉开枝散叶。”王月出起身,举起酒杯,盈盈一礼。

只是这口脂也遮挡不住苍白之色的嘴唇,刚刚碰上酒杯,整个身子宛若飘零的玉兰花,即将摔倒。所幸,刘彻离开座位,迅速将她搀扶起,心疼地拥入怀里。

“请陛下恕罪。主子近日采摘红梅白雪,不慎弄伤了小腿,才于陛下面前失仪。”玉成跪地道,惶恐不安。

紧接着,王月出咳嗽不停,憔悴的脸颊上染了不太健康的薄红,格外凄美。刘彻一边轻轻拍打王月出的背部,一边斥责道:“王夫人身子弱,你们这些蠢奴婢,怎可不劝阻月出采摘红梅白雪。”

“回陛下,奴婢劝过,但主子坚持要爬上红梅树,采摘白雪,为陛下煮红梅茶。”玉成道,嘴角却为王月出轻易得到分位的晋升而欣喜。

语罢,刘彻屏退了刚得到良人封号的邢红蕉,抱着王月出坐上龙椅,含情脉脉,柔声细语,对接下来平阳公主举荐的家人子视而不见。

直到燕姑突然磕头求见,哭得歇斯底里,道:“太皇太后薨。”

作者有话:谷主突然想起高中班的狗血八卦。某个贫血女生,腿受伤了,被班上的男生轮流背了一个月。哈哈,谷主才不妒忌呢,很容易被揩油的,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生病了还要来上学,在家好好养腿睡懒觉多幸福。挣那些善良坚强的好名声,又不会有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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