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

我下意识地回答。

说完顿时觉得有点不对，程一泽的愿望是什么？

但面对周行之那威严的气势，我不敢跟程一泽多说什么了，免得这个醋坛子再一次打翻，说不定抓住我吊打一顿，可就得不偿失了。

掌事人带着我们蜿蜒而行，从山间小路绕来绕去，这个时节花草长得正好，漫山遍野的白色小野花让我想起小时候。

老家有一条河，每到春天河堤上就会长满小野花，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河堤上奔跑，时不时地蹲下折一枝花，渐渐地做成一束花，拿在手里觉得特别美。

现在再看着那么多的小野花，还是忍不住想要低头去嗅一嗅。

淡淡的香气，刚刚好。

折了一枝攥在手心，抬起头来才发现周行之居然拿着手机偷拍我。

我慌忙过去想要把他的手机抢过来，可他偏偏故意把手举得高高的，愣是占着身高优势不让我看那张照片。

我急了，抬脚踩在他的皮鞋上，他淡定地锁屏，把手机扔在兜里：“我的拍照技术你不放心？”

“就因为是你拍照，所以才不放心！”

“你就给我嘛，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保证看一下就把手机还给你！”

“老公啊，就让我看看照片嘛！”

各种招式都使了出来，可惜周行之就是那么死心眼，但凡他认准的事情就只能是那个样子，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

末了他给了我一个迷之微笑：“去看我朋友圈。”

“好啊好啊！”

我非常狗腿地笑了起来，下意识地去掏手机，妈个鸡！居然掏空了！我慌张地把所有衣兜都掏了一遍，愣是没有找到我的手机。

某人又是浅浅地笑了：“回去再看。”

我扁扁嘴迈着小碎步走在他前面，已经不打算搭理他了。

绕来绕去，我们终于又绕回了那棵树下，现在已经错过了花期，只有葱葱郁郁的树叶洒下一片阴凉。等待掌事人打开机关的时候，我兀自走到树下摩挲着那粗糙的树皮。

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一次来会发生一些些变化。

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进来吧。”

我跟在韩家人身后进了岁神洞，如往常一样还需要再关掉几处机关，好不容易我们才来到了水边，周行之扶着我踩上了船板，水面摇摇晃晃，我也站不稳脚跟。

好不容易所有人都到船上来了，小船便是随着水流渐渐飘向远方。

接下来应该就是那个水池，上次我们就是在水池里被岁神骗了，愣是从水池进了蕃湖，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情况。

程一泽呆呆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小船上，我坐着的位置稍微靠边一点，到了水中央感觉有什么扯了扯我的衣摆，吓得我顿时往周行之身边挪了挪，手不经意地拂过那片衣袂，触摸到了一个光滑而且湿漉漉的小手。

同时，小船剧烈地摇晃起来。

掌事人第一时间觉察到了不对劲，敏锐的眼神从所有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我的脸庞：“文月，你不要乱动，不然会引起它们的不满，我现在只是用法术暂时将它们压制住，如果在这期间激怒它们，可不好说。”

掌事人年纪大了，说话很是费劲，弄得我低了下了头很是不好意思。

“我会小心的。”

好在之后没再发生什么意外，不出所料，我们到达的下一个地点就是之前那个满是水的密闭空间。

又是在不知不觉间，韩家人纷纷离去，这一次我还刻意盯紧了他们的身影，发现就好像水一样，悄无声息地散去了。

很是奇怪。

周行之却对这些一点也不关注，只是扬起下巴对着空气说：“岁神，出来吧，你不是一直想见程一泽吗？”

“大人您果然是照顾我。”女子咯咯笑了起来，“我想见什么人，您就把他带过来，这是非要逼我出面？”

周行之没有回答，却是反手一握，那把剑骤然出现在他的手中，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剑身却已经泛起了蓝莹莹的光芒。

而且，那蓝芒正一点一点在空中扩散，如水流一般渐渐地蔓延，目标只有一个人——程一泽。

显然程一泽还没有觉察到这异常的情况。

他紧抿着唇，始终低着头看脚下清澈的水，那水像是一条绳子，顺着脚腕逐渐缠绕上来，将他整个人团团围住。

他哑然失笑：“岁神大人，您出来吧，我有一个愿望希望您能够满足。”

“什么愿望？”

岁神空灵的声音在这个空间不停地回荡，一遍一遍地击打着墙壁，回音越来越明显。

“您不出来，怎么能够知道呢？”程一泽笑得很是凉薄。

我知道这是一个引出岁神的说辞，但心里隐隐地总感觉不对劲，尤其是在捕捉到程一泽那略显阴森的目光之后，我开始觉得他是认真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愿望呢？

倏地一下，一名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她有着白皙的肌肤，精致的脸颊，一双诱人的桃花眼，粉嫩嫩的果冻唇，甚至眼角一丁点鱼尾纹都没有。

看起来三十岁左右。

偏偏眼底透出了一种沧桑之感，像是她经受了世间最为苦难之事，那些事情虽然已经成为过去，但依然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她那冰冷的目光在触及程一泽眼神的刹那变得温柔如水，只这么一个轻微的变化便可以判断出来，程一泽就是她最深的软肋。

“我的孩子，时隔多年还能再看到你，真是……”后面的话哽在了她的喉咙里。

那素白柔嫩的手从淡蓝色宽袖之中探出来，小心翼翼地朝着程一泽伸过去，她没有移动半分，但胳膊却是一点点在拉长，马上就要触摸到程一泽了。

程一泽一向不喜欢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我本来以为他会躲开，可我错了。

他居然带着笑迎了上去，让那玉葱一般的指节从他俊朗的面庞上掠过，然后微微合上双眸，说：“我的母亲，请您凑过来，我来告诉您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