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反问吓得我一蹦三尺高，下意识地就抱住了我自己，警惕性地朝四周看过去，愣是什么都没有。而昆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依然保持着刚刚的神色，继续给我灌输他的思想：“你这样想就对了，冥羽身边女人无数，他怎么可能专心地对待一个人？女人对于他而言不过是玩物罢了，再加上他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们要新帐旧账一起算，对不对？”

“对！”我果断地说，眼神明显有些躲闪。

昆捕捉到了我闪烁不定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不放，盛满了仇恨的瞳孔逐渐放大、放大，将我完全吞没。

意识险些崩解。

幸亏在那之前一个声音叫醒了我。

他说：“别怕，我在。”

是周行之。

他来了，他找到了海宫，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我需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和小言的安全，静静地等待着他。

“师兄，我有点累了。你让我一个人捋一捋思路。”我垂了长长的睫毛，缓缓地蹲坐在地上，努力地将大脑放空。

“好，你先歇息吧。”

这之后，昆为我们母子俩换了一间卧室，不同于那冰冷的地面，这个房间虽然简陋但起码有了床铺。再怎么说小言还是个孩子，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

从那天听到周行之说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我一天天的百无聊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搬着凳子坐在房间外围，看一片片的月亮花绽开。

那么纯白的花瓣，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

我还看到了……遇见我之前的冥羽。

那个时候的他的确是一袭妖艳红衣，黑发用发带束起，鬓角有发丝垂下，整个的一个妖孽。他身为冥府继承人玩世不恭，整天吃喝玩乐，但也真真的具有实力。

他每天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处理公务之外，就是每天搂着美人儿吃吃喝喝，调戏这个调戏那个。

他的身旁美女如云，我在那么一堆美人儿中间可还真的不算起眼，如果说胜算，那估计也就是比她们稍稍年轻一些，仅此而已。

而且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没有半点卑躬屈膝的媚态。

大约也是凭借这一点，让他刮目相看。

后来……

就在我们的初见，所有故事纠结的起点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调戏过美人儿，所有的美女都被遣散了，以至于后来东窗事发，我们两个闹掰，我每天蹲在幽冥菩提树下，他的身边也再也没有过女人。

还真是小看他了。

先前以为他真的是纯情到炸的汉子，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个怪蜀黍，而且还浪得不行。

“你说你以前真的就那么浪荡不羁吗？就没人能制得住你？”我蹲在地上无聊地画圈圈，画着画着就无意识地开始写他的名字。

很意外的，听到了一个回答：“除了你。”

我的脊背蓦地一凉，依然往四周望了望，愣是半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能不能别装神弄鬼的，要出来就出来，不然就别闹。”我担心的是有人假冒周行之，目的就是为了套我的话。

我扁扁嘴折了一朵月亮花放在怀里，深嗅那淡淡的甜香，倏地一下一抹白色衣袖擦着我的发梢飞过去，刚好被收入视野。

“你……”

双唇被捂住了。

我瞪大了眼睛，一眼瞧见了周行之那笔挺的身姿，狭长的眼眸如同温柔的潭水。

小心脏嘭嘭嘭加快了跳动速度。

“冥羽，你终于来了。”

不带任何感情的音色……是昆。

合着他留着我们母子两个，就是为了把周行之引出来，明明早些时候我已经想到会有这一幕，可现在真正地让我去面对，还是不免有些慌乱。

我不顾一切地拦在周行之和昆之间，周行之则是死命地将我拉扯在身后，右手执剑，眸底杀气翻涌：“倒是如你所愿。”

“那是必然。”昆不屑地扬起下巴，右手在空中做出了一个抓取的动作，便是有一道光剑凭空出现在手心，剑尖直指周行之的鼻尖，“冥羽，时隔千年，想不到我们终于再次见面了。”

“拜你所赐。”周行之素手挽了个剑花，霎时间蓝芒飞舞，“当年让你逃走，真是我最大的错误。”

“你抓不住我的。”昆打了个响指，“啪”的一下，便是有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直逼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住，“纯种的鲛人或许和你想象中一样，脆弱不堪，但魔化的鲛人……生命力极其顽强，任凭你如何斩杀都不会死去，我们总会等待机会，重生，然后复仇。”

“只为了复仇？”

“当然。如若没有强大的精神支撑，怎么可能会拥有千万年的寿命？”昆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按道理来讲，鲛人的寿命甚至比普通人类还要短，四十年足矣，然而我可是活了三千多年……”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你在鲛人之中不过是一个怪物罢了。”有周行之在身边，我自然有了底气，“三千多年，你都是靠什么活着的？仇恨？”

“屏幽！”

一道半透明的光泽朝我飞过来，显然周行之对此没有任何觉察，尔后他迷茫地瞧了瞧身后，没有焦距的瞳孔里再没有了我的存在。

他又看不到我了。

而我被两个同样隐身的鲛人押了起来，他们在我嘴巴里塞上了一团破布，以确保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把屏幽弄到哪里去了！”周行之的眼底有怒气浮现，他扬起手来，长剑发出不安的振动，连带着他的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

昆很是得意，皮笑肉不笑地说：“又怎样？你不是很在意你的屏幽么？去救她啊？找她啊？”

“你这是什么妖术！”

“并非妖术，不过是鲛人特有的术法而已。将她的体内灌输鲛人的能量，从此后她的体质就会和鲛人越来越相似，尔后……只要在她身上贴鲛人的隐身符，你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啊哈哈！”昆抱起双臂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当然如果你求我，还是可以让你见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