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地瞥了一眼他手里那幅地图，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唇边细细地品着，不紧不慢地说：“那么我是否也可以问大人几个问题？”

首领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我的视线，即使距离如此之近我依然看不清他的面孔，耳边听到他的声音也是闷闷的：“可以。”

“那我不妨直说。”

“但说无妨。”

我抿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然后连珠炮似的问：“敢问大人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感觉不到我？我自觉周行之的力量不弱，为什么就连他也没有办法觉察到我的存在？还有，那个用了我肉身的女人是谁？大人将她安插在周行之身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不答应大人的条件……”

“秦姑娘，你的问题有点多啊。”首领单手扶额，很是无奈地说，“我见过不少姑娘，像你这样非但不害怕还提出一大堆问题来的，还真是头一个。”

我冷笑一声：“是吗？”

“是的。”

我将茶杯重重地摔在桌案上，横眉怒目：“大人不要转移话题，因为我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只要是我想要知道的问题，就一定会刨根问底，就算你现在不说，以后我见着你一次就会问一次，直到你告诉我为止。”

“很好。”首领坐在和我隔了一张茶几的位置上，面具之下那黑洞洞的眼眶紧盯着我不放，“我非常欣赏你这样的性格。”

然后他一板一眼地为我解答：“你身上现在有一种古老的咒法，来自于古老的鲛人一族，换言之，现在你这个状态，除了鲛人一族，就没有别人能够看得到。至于那名女子，不过是怕冥王大人起疑，特地派过去掩人耳目的，当然在你回去之前，她会把冥王大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大人还真是思虑周全。既然如此，在你们都逃走的时刻，就把我一个人扔了出来？然后让我面临这样窘迫的场景，这样显然很没有诚意。”我撇着嘴角。

“那是一个意外。”首领心平气和地跟我解释，“卓信不过你，所以偷偷地把你丢了出去，我刚回来就发现了这件事情，所以特地命人四处寻找。”

“等一下，你们……是鲛人？”

我用食指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壳，怎么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呢？只有鲛人的名字是一个字的啊，卓。很明显可以发现他是鲛人。

为何我到现在才明了。

这么一来就容易理解了，他们都是鲛人，自然是希望为鲛人一族翻案，从而振兴自己的族群。

但是……

“鬼泣也是鲛人？”

“他不是。”首领两手交叠放在茶几上，“他是我们的一个合作伙伴。”

“冒昧问一句，你去海宫做什么？”

首领敛起了眼中的温和，严肃道：“秦姑娘，你不觉得你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么？”

我自知失言，立刻捂住了嘴巴：“抱歉，我可能……好奇心有点太强了。”

“好奇心害死猫。”首领冷漠地睨了我一眼，“我想这个道理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转了转眼珠，干脆破罐子破摔，“但是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毕竟大人本领高强，现在我被弄得心爱之人看不到我，想见的人都见不到。大人，你说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怎样？”

“你很有自知之明。”

首领拍了拍手，当即有黑衣人从侧门鱼贯而入，其中一个身形娇小的黑衣人兀自到了我的面前，礼貌地做了邀请的手势：“秦姑娘，请随我来。”

“嗯。”

我沉重地叹息一声，跟随这个妹子在偌大的院子里逛了一圈。

妹子比较活泼，每走一个地方就跟我介绍一下：“这是十里亭，大人平时最喜欢的一个亭子，我们一族长时间以来都住在这里。”

“这是哪儿？”我声音软无力，目的却是非常之强。

应该是冥府，但我要摸清具体方位。

“幻海。”妹子的眼睛有亮光闪过，欢喜地说，“大人将幻海里所有的烟雾都驱散了，以保证我们鲛人一族再一次住上了老祖宗的房子……真好。只不过大人说要注意做好标记，因为这地方很容易走丢。”

我没有说话。

妹子兴奋得脸蛋红红的，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秦姑娘，听他们说你会拯救我们，只要你带领我们找到海宫，我们就可以把那些被封印的鲛人解救出来，真的吗？”

她的眼中倒映着我犹豫的脸庞，满含的希望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球，只要我说一个“不”字就会把它打碎。

我还是打算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如果你们大人说是的话，那就是了。”

“真好。”妹子欢喜地拍了拍手掌，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一块糖果，打心眼里甜滋滋的，“秦姑娘，我叫凌，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相处愉快。”

她向我伸出了白皙的手臂。

我艰难地笑了笑，把手搭在她的手心：“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还是在跟凌说。

凌带着我去了一个独立的小院，里面的东西非常简陋，不过是一张石桌三个凳子，旁边生长着一株硕大的桃树，树枝延展着一直伸向了湛蓝的天空。

幻海幻海，天空都蓝得像是海一样。

这里色泽明朗，和冥府完全是另一种模样。

当晚我就在青砖瓦房里住下了，被褥暖暖的，凌就睡在我的旁边。

睡到迷迷糊糊的，肚子又开始痛了，许是白天还没有折磨完毕，晚上接着来。我捂着小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结果把凌给弄醒了。

她担忧地看着我在床上拧成了一条泥鳅，又是把毛巾敷在我额头上又是为我找药。

最终在我兜里翻到了那个小瓷瓶。

“秦姑娘，这个……”

情急之下，我慌忙仰头，嘴唇对着瓶口将里面的药丸都倒了进去，等咽下去才说：“平时就有这个毛病，所以特地备着药。”

“但是吃这么多……没问题？”

“止疼药而已。”

凌歪着脑袋，眼中闪过一丝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