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挺神奇的，就在吃下去不久之后，疼痛居然真的一点一点减轻了，一刻钟之后就恢复了平常，只是有轻微的隐痛。

不过尚可以忍受。

经过我的一番折腾，凌就趴在卧房里的桌子上睡觉，她睡得很轻很轻，一丁点的动静就能将她惊醒。

大约这也是鲛人首领让她过来服侍我的原因吧——方便监视。

我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尔后枕着双臂合上了双眸。这么疼醒就很难睡着了，加上我认床，目前只能拼命地酝酿睡意，曾经的点点滴滴从脑海飘过，细节如浪花一般扑来，将我的身体寸寸淹没。

想起第一世的初见，想起周行之不在身边的日子，想念他的怀抱……

想念小言那肉嘟嘟的小爪子，想念他软软糯糯地唤我“娘亲”，想念周行之问我儿子重要还是他重要……

周行之。

我等了那么那么久才将你唤醒和你重逢，在一起的日子还没有几天就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的你在做什么呢？大约也是像我一样没有睡着吧，会不会也在想起我？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意识渐渐消退，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老鬼又来了，笑容可掬地跟我说：“姑娘，药丸不能一次吃那么多哦，又给你炼制了一些新的，就放在瓷瓶里，如果有需要就取来吃。”

醒来时他的话我已经记不太清了，隐隐约约记得他跟我说了药的事情，于是一个激灵坐在床上，捞起挂在衣架上的衣裳就开始翻兜，愣是什么都没找着。

就在我翻箱倒柜把一堆东西都扔成一堆之际，凌端着一盆水过来了，有些恐慌地问：“秦姑娘，是不是因为我招待不周，您生气了？”

“没有。”我根本连眼皮也不抬一下，不停地翻找，总觉得那个小瓷瓶成了我的一样心事。

梳妆台上没有，桌子抽屉里也没有……

到底在哪儿？

我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茫然四顾，越是想要记起来昨天把瓷瓶放在哪里了，就越是记不起来。

凌把水盆放下，低着头问：“秦姑娘，你是在找这个吗？”

她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一个小瓷瓶。

像是心事被人窥探，我一把将瓷瓶抢在手里，话里带着满满的戒备：“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隔着面具看不出来她的表情，但显而易见的是，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散发着委屈。

下一刻，她就凑了过来，可怜兮兮地对着我说：“秦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冰冷的面具就快要贴在我的脸颊上了。

我蹙眉，成功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闪过的狡黠。

“你……”

她将食指压在下唇上：“嘘，我是杨霖。”

瞳孔瞬间放大。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很难想象面具之下那容颜居然是我熟识之人。难怪杨霖和小言一直不在温家别墅……合着在这儿藏着呢。

有脚步声从窗外传来。

杨霖当即挽起袖子，细声细气地说：“秦姑娘，请洗漱。”

“怎么了？”黑衣人首领的声音透过门缝进来，他瞥了一眼那铺满了衣服的凌乱的地面，蹑手蹑脚地过来，“秦姑娘不高兴？”

我立刻绷紧了一张脸，狠狠地剜了杨霖一眼：“小丫头片子，都说了我不喜欢这样的衣服，你就不能找一件正常的给我？我不要古代的，我要现代的！”

杨霖非常配合地低了头，紧张地搓着手：“对不起对不起……秦姑娘，可是您要找的衣裳样式我们这里是真的没有。”

“没有？我就不信没有！”

说着我还故意狠狠地拉扯柜子门，“啪”的一声，门打在墙壁上，震得我手臂发麻。

首领淡定地看着我发脾气，似乎是在看一个毛都不懂的小姑娘因为得不到心爱的洋娃娃在耍性子，尔后抱起双臂淡淡道：“只要是秦姑娘想要的，不管是什么都给她找出来。”

“是，大人。”

杨霖蹲在地上，含泪开始收拾东西，每一样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我则是挽袖洗脸刷牙，首领始终站在我的侧后方，末了提醒道：“秦姑娘，别忘了研究一下幻海地图，早些找到去海宫的路，我也好早些放秦姑娘回去。”

“那我先在这里谢过大人了。”

这里的日子终归是比在鬼泣府上的生活要好，不仅好吃好穿伺候着，而且还有饭后散步，当然我每天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观察幻海地图。

所谓的幻海地图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张装裱精致的白纸罢了。

但在我眼里却是不同寻常，第一天开始研究地图之时，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线条，很不清楚，若是我集中精力便是可以瞧见零星山峦的标志。

再多一些就看不到了。

幻海里的温度比冥府还要低，我经常懂得牙齿打颤，杨霖便是自己做了一个手炉让我捧着取暖。黑衣人首领每天都会过来看看，询问一下有没有进展。

我则是遮掩一半坦白一半。

不时地也有巡逻的黑衣人过来，弄得我前几天压根没有找到和杨霖说话的机会，直到又过了几天他们大概看我没有反抗的意思，就稍稍放松了警惕。

这才让我有了机会与杨霖进行交流。

我将幻海地图铺展在桌面上，从表面上看起来仍旧是在皱着眉头研究地图，实则嘴唇翕动，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杨霖就站在我的身侧，定定地看着窗外，有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树梢上，小鸟儿站在细弱的树枝上抖了抖羽毛，将小脑袋扎进羽毛里取暖。

呵气成冰。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片雪从天空坠落：“我原本就是梅花祭的人。”

梅花祭？

不对啊，梅花祭的确也有黑衣人，但是都不戴面具的。

杨霖解释说，梅花祭也不是曾经的梅花祭了，渐渐地渗入了黑衣人的一些势力，到现在已经是名存实亡，尤其是在黑衣人首领——昆出现以后，梅花祭基本上成为鲛人的组织了。

冬忍正是觉察到了这个，才培养了一些刺客混入其中，希望借此顺蔓摸瓜，将鲛人一网打尽。

而杨霖，正是梅花祭的一员，同时也是一位帮冬忍做事的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