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在墨虚大人当政之前，鲛人就已经被赶尽杀绝，所有的鲛人灵体都被封印在幻海。但就在那个时候封印有些裂开了，一些鲛人余党从幻海出来，那时的他们也失去了当初的纯良，多年的威压让他们变得残忍嗜血。

一些居心叵测的鲛人在人界制造了一场瘟疫，数不清的人在瘟疫之中丧生，不仅如此，瘟疫甚至蔓延到鲛人族群之中。

当时的冥羽还是身着红衣的妖孽美男，他身为冥府继承人自然要出面处理这些事情，死在他剑下的鲛人不计其数。

鲛人渐渐对他恨之入骨。

那一年我是屏幽，的确是奉行师命去了冥府，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划，除了当时的冥羽。

起初师兄是不同意我去的，因为爱慕。他的的确确是没有想到我会和冥羽有故事，只是单纯地怕冥羽会伤害我，师父是铁了心要让我去，师兄也没什么办法。

因为冥府也有一些鬼族受到了瘟疫的波及，他们正需要一个医师，而我，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如我看到的那些记忆，最初冥羽对我并不信任，但确确实实是挺喜欢我，于是我们两个就撩来撩去，哪知道还真的撩出来感情了。

以至于后来……就是东窗事发了。

当然重点不在于这些剧情。

重点是据昆说，当年的冥羽一袭红衣如火，性格和现在也是大不相同。他嗜杀，基本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头，就有无数人一命呜呼，不论是人是鬼还是鲛人。

所谓杀人不眨眼，大约就是这样。

但是从某个时间段往后，他忽然变了，红衣不复存在，他开始穿白衣了，整个人也是温和了不少。算起来应该是在东窗事发，我们那一群人被罚之后。

难道是因为我？

我还真的有点沾沾自喜，但昆打消了我的念头：“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母亲也是鲛人一族，故而对于鲛人也没那么狠心了。如果说那个时候的鲛人存有坏心眼，但也是被鬼族给逼的！还有你啊小丫头，他比你大了那么多岁，想忽悠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简直易如反掌，偏偏他说什么你都信。”

“我都信什么了？”我还是低着头，看地上一只蚂蚁爬来爬去，不一会儿就爬进了蚂蚁窝。

说起这个昆就气不打一处来，用脚尖勾过来一个凳子坐下，细数冥羽对我承诺的那些事情：“曾经你在感情和目标之间犹豫不决，师父那边你不敢多说，只敢跟我说真话。你写信告诉我，说你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冥羽，你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你觉得自己实力不够强，无法去蒙骗冥羽，你觉得他发现了我们所有的计划……他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肯定已经打好了算盘。直到某一天，你们摊牌了，他说了自己的打算，说会对你的同谋下手，但是对于你……他会保你毫发无损。”

“信誓旦旦。”我翻了个白眼，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知道冥羽不舍得弄死我。

昆更加借题发挥：“就是信誓旦旦！说得不能更好，可实际上呢！保你安全，就是把你捆在冥府，你的眼睛被生生地挖去了，他竟然没有丝毫心疼，还把你丢在那么一棵树下，让你终生看守那棵树！真搞不懂一棵树有什么好看的！”

我懂。

他是为了能再让我留在他的身边，没事的时候也好看我一眼。

时至今日，我看得出来冥羽对我的确是有深情厚谊，只不过他那样的人，打心眼里傲娇的很，肯定不会明说，但所作所为都是为我好。

至于失去双眼一事，到现在我还不明就里，也不能就那么说是冥羽要伤我。但凡有人伤我一分一毫他都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至于挖眼……大约他是有什么苦衷吧。

兴许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才向着他说话，这么说也可以，我也没什么意见。

“屏幽师妹，你先在这里养养心，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师兄都会帮你办到。”昆拍着胸膛跟我保证。

没有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地向一个女人献殷勤，要么是出于喜欢，要么就是有求于人。

我干脆把话说明白了：“师兄，你留着我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想让我做什么尽管说就好了，反正现在……”

我也没什么好想的了。

心如死灰。

“别，到底咱们的师兄妹情谊还搁在那不是？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和师妹你好好说说话了，为什么你非要弄得那么具有功利心？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昆一手托腮瞅着我，眼神有点迷离，大约是想到了从前的我。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我早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拍了拍手掌，登时有几个侍女打扮的鲛人款款而来，怀里抱着一层层布匹，昆陶醉似的点点头：“师妹，这些是一些衣裳，喜欢哪一种，你说一句话就行。”

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淡然道：“师兄，你若真想讨好我，就给我弄来一盒玉叶茶。”

“玉叶茶？”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分外明显，“玉叶茶可是金贵得很，想不到师妹现在品味这么高。”

“嗯。”

“不过这里没有卖的，需要去冥府的鬼市买，你不妨……和我同去？”后半句他说得特别没有底气，完全是在试探。

能有出去的机会我自然是高兴得很。

不管怎样先同意下来，说不定又会发生什么转机，能让我伺机逃走也不一定。不过现在，即使是逃走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按照昆的说法周行之已经死了，我现在是他的遗孀，又能怎样？

怎么、怎么甘心呢……

从心里我有强烈的感觉——昆是在骗我，依照他对于冥羽的恨意，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地死去，还不是会留着他日日夜夜地进行折磨？

不管怎样，我先跟昆搞好关系，也好打探一下关于周行之的消息，看他的死亡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