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我点头如同鸡啄米。

“最近几天先不要联系，以免打草惊蛇。”周行之说话之时头也没抬，估计是怕被人发现。

“好……”

我话还没说完，现世镜就黑了下来，像是我最初来到地宫时那种深不见底的黑暗，我还不甘心地擦了擦镜面，看能不能让画面恢复。

并没有什么卵用。

画面再度浮现，就成了我的大半张脸和黑鸦的一缕发丝。

“次奥，这家伙消失了也不打一声招呼，真是不讲究！”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想一拳头打在镜子上，把它砸得碎碎的。

“对啊！”黑鸦跟我帮腔，“好不容易心血来潮和他联系一下，他自己横的不行，要上天啊！”

“等我出去了一定揍他！”

“肯定的！我也要帮嫂子揍他！”

我们两个对天对地发誓，如果他日能再看见周行之，一定把他打得屁滚尿流，让他再无还手之力！就在我们慷慨激昂地控诉着周行之的行为之时，一股子冷意不知从什么地方弥散过来，明明是夏末，却是有了初冬的感觉。

“咦，怎么忽然之间有点冷？”我抖索着肩膀，双手抱胸，盘腿坐在大石头上自己取暖。

黑鸦刷的一下转身，炯炯目光直击身后的石壁，一道银光闪过，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飞了过去，“当”的一声砸在了石头上。

“还真要揍我？”

某人大步过来，手指间捏着一个梅花镖，下巴微微扬起，昭显着他的骄傲。

我一时冲动跑了过去，对着他的小白鞋就狠狠踩了下去，一下还不算完，我使劲地踩了好几下才勉强算是解气了。

周行之如猫一般敏捷地跳开：“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谋杀的就是你！”

我挥着两只爪子上去，恨不得在他身上挖出十个洞来，周行之也不闪躲，干脆一下子抱住了我，顺势扣住了我的手腕，原本我还张牙舞爪地反抗，就在他将我紧紧圈在怀里的时候，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尤其是在他趴在我耳边，用那苏到不能再苏的声音说：“再闹就吻你！”

一想到还有黑鸦在场，我顿时安静下来，转而问道：“周钧言还好吗？有没有找我？”

“找了，不过没事。”周行之丝毫没有要松开我的意思，抱着我就问黑鸦：“这两天怎么样？”

“还不错。”黑鸦从一块大石头底下揪起一根枯草衔在嘴里，斜着眼看我们两个，“我说哥哥，嫂夫人，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到处撒狗粮？”

“你不是消息闭塞吗，怎么会知道撒狗粮这个词？”我皱起眉头疑惑不解。

黑鸦将口中的枯草吐掉，眯了眯眼：“哥哥教我的。”

“酱紫。”我白了周行之一眼，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有什么好的不教给黑鸦，非要教给他不正经的。”

“怎样？”周行之扬起下巴，唇边噙着一抹挑衅的笑。

“没怎样。”我从周行之臂弯里溜出来，抱起双臂故意说，“不是说最近不联系的嘛，你怎么又过来找我们了？”

“来看夫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他说得一本正经，然后才放开了我，转而倚在石壁上，看向了正在大石头上画圈圈的黑鸦，灼灼目光如萤火虫的光芒一般闪烁不定，最终意味深长地说，“珍惜最后的这段时光吧。”

黑鸦沉默良久，终于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希望能撑到你成功。”

“会的。”周行之给了黑鸦一个坚定的眼神，“我一定会赶在那之前，让鬼泣把这么多年做出的事情都还回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清算完毕。”

“谢谢哥哥。”黑鸦的唇边泛起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像是一朵花在凋零之前最后的美丽。

不需要多问，从他们兄弟二人的对话中我就能猜到一些，黑鸦的时间估计是不多了，在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周行之都会尽量抽时间来看他。

对付鬼泣，真正的黑鸦是最锋利的一把刀，一定要等到最关键的时刻出手，刚好给鬼泣造成最为深重的伤害，从而根除鬼泣的势力，逆转所有大臣的眼光。

“你们……千万小心。”

留下这么一句话，周行之就凭空消失了。

我还盯着他刚刚存在的地方发呆，直到黑鸦的手掌在我眼前挥了挥才缓过劲来：“怎么了？”

“嫂夫人看起来很依赖哥哥。”黑鸦从大石头上跳下来，手肘撑在石头上，两腿交叉十分悠闲的样子。

地宫里除了石壁还是石壁，一眼看过去都是纵横交错的道路，周行之会从哪条路离开呢？

“也许吧。”我游移不定的目光从宽窄不同的道路之中扫过，心间蓦然涌起了悲伤，“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过来了，因为他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所以想让我代替他行使这个责任。”

黑鸦空洞的眼眸看着地面，脚下百无聊赖地踢着三两块小石子：“从小到大我和哥哥的关系并不太好，他身为哥哥比我强了很多，师父教什么他都学得很快，不像我脑子反应迟钝，总是要花时间花心思去琢磨才能学成。现在想想那些时候挺幼稚的，两个人居然能持续两千年都在干架，而且乐此不疲。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我们两个开始有了缓和，我能想到的是一件事情。有一次我出去戳事，跟鬼泣的儿子打架，哥哥帮我出头，愣是把鬼泣的儿子打得鼻青脸肿。哈哈，其实三百年前我被鬼泣关在这里，还差点以为是以为当年胖揍了他儿子一顿。”

“冥羽少年时代是怎样的？”

先前已经听周行之或多或少地讲了一些事情，但终归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不够客观。我想，从黑鸦嘴里说出来的，或许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黑鸦垂了睫毛，忍不住笑了：“他呀，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么狠毒的杀手，简直是杀人不眨眼，只要是他接到的任务总会完成得很好。人人都知冥羽如同万年寒冰，从没有任何感情，身边美女无数也没有对谁动心过。只是可惜呀……没有人料到他会遇见你。”

我的关注点却是在前面的话上：“他曾经是个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