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倾城毒妃:擒拿妖魅陛下

接风洗尘

  

当下禁不住腹诽:欲要夫妻团聚,也得老四喜欢带到任上才行!就柯氏那性子,想想都令人不喜,哪里及得上赵氏的妩媚温柔……老四又岂会整日里面对着一张肃穆刻板之脸?

想是如此地想,朱衷说出来的话却是冠冕堂皇,“诶……要不怎么说老四子妇孝悌又顾全大局呢!为了孝顺我这个君父,也为了子女的学业,老四子妇宁可抛夫于任上,自己也要留在朱坞亲自教养几个子女,不愧为闺中就有女博士的称号,知礼懂礼,以身作则又言传身教,给几个子女树立了好典范呐!我西平侯都要谢谢你柯尚书令,教养出这么出色的大家贵女,做了我朱氏子妇,若是拙荆在世,指不定要如何夸赞老四子妇呢!”

接着,朱衷不待柯守成再有何言辞,打着哈哈道:“……都别站在门口了,快屋里请,饮几杯薄酒,也算老朽为几位大人接风洗尘了!”又朝朱宫、朱商使眼色,招呼着众人进了花厅正堂。

柯守成闻言,也不好再替柯氏说什么,只得随着朱商的极力延请走至食案旁坐好。

将作大匠周恽、豫州牧戴晋、五经博士伏汉、西平县令周建,也在朱宫的热情招呼下,来至客位上就坐。

几人方才于庑廊下看了场口水官司,晓得这西平侯与柯尚书令虽是儿女亲家,却也面和心不合,但谁也无意掺合进旁人家的家务事里去,有道是,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何况他们几位是来巡行天下,视察灾情的,便一直都默不作声,不发一语。

现下入了席,自然就有了旁的话题,周恽看了眼食案上的美酒佳肴,率先道:“朱坞又出了一位被太常选为的博士弟子,西平侯可喜可贺啊!大公子朱尧的才学品德,我大汉朝皆有目共睹,如今又有一位朱氏好儿郎要前往太学,这下朱坞学庐的名气可是越发地蜚声于世了,西平侯当是授经教化的好啊!”

洛溪刚刚随着众女眷于双人合榻处坐好,便听见周恽的不吝溢美之辞,当下悄悄觑了眼这个九卿之一的将作大匠。

暗忖:但凡能够身居九卿高位之人,都是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宦海浮沉浸淫多年的,个个都成了精,只几句话,便将方才西平侯与尚书令之间的暗战硝烟,化解于无形,且夸赞得又无谀辞滔滔之意,让人听得心生好感。

西平侯果然呵呵一笑:“承蒙将作大匠大人的谬赞了,大公子和盛郎能为太学诸生,还要多谢戴太常的赏识与提携啊!”说着话,朱衷还朝戴晋颌了颌首,以示感激。

豫州牧戴晋前来朱坞,虽有名正言顺的周行郡国之公事公办,却也难说没有向他西平侯邀功讨要人情的意思。是以,他西平侯说话间便绕上了戴晋的兄长,当朝九卿之首的戴太常,顺带着道出了心中的感念领情。

对于西平侯的心思,戴晋心知肚明。他此番前来朱坞,就是有联络感情之意。他不是不清楚自家兄长与西平侯之间的渊源,当初兄长接替西平侯朱衷的太常之位,朱衷定然不服又蔑视。可这又怨不得自家兄长,谁让皇上忌惮朱皇后的势力,生怕宗家外戚做大做强,虢夺了皇太子的话语权……

明知西平侯心中郁闷,难免会心生不满与怨怼,他的兄长自然就成了被迁怒的对象,可他戴晋还要强装笑脸,搞好与朱坞的关系。因为,谁让朱坞又确确实实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宗家外戚呢!

怀着复杂心绪,戴晋便也笑着颌首回礼:“西平侯说的是哪里话来!大公子与朱盛郎君,皆出自朱坞学庐,自小便熟读经书,通晓五经,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取青紫还不是如俯拾地芥耳!太常只不过是顺其自然,选拔而已,若说赏识倒是真的,提携二字却是哪里谈得上?”

朱衷闻言,半眯了双眼,心底止不住冷笑一声:顺其自然倒不必了,顺水人情倒是送做了一堆……

戴晋却不知朱衷心中所想,见他眯缝起了双眼,还道说中了心思,朱衷很受用的样子,顿了顿,又道:“……谁不知朱氏大公子的才学贤名,太学诸生皆望其项背啊,是不是,伏老博士?”

最后一句又将话头抛给了一直默默无语的五经博士伏汉。

心道:纵然你西平侯再有什么怨怼跟不满,总不能将怨愤迁怒到自家儿郎身上吧,若是那样的话,岂不成了变相诋毁五经博士伏汉……要知道,大公子朱尧可是五经博士伏汉的入室弟子呐!

大汉朝太学弟子员的选任,有三种情况,第一为正式弟子,即汉家故事所说的“太常择、民年十八以上,仪状端正者,补博士弟子”,这是由太常选择的正式弟子,如朱盛者。

第二种是员外弟子,即汉家故事所说的“郡国县官有好文学、敬长上、肃政教、顺乡里、出入不悖,所闻,令相长丞上属所二千石,二千石谨察可者,常与计偕,诣太常,得受业如弟子。”这是地方通过县令长丞、侯国相推选到郡太守、王国相那里,再经后者慎重审查,送往太常,得太学博士受业的弟子,不在正式弟子员数之列,即员外弟子。

第三种是荫任弟子,即有以父任者,就是高官宠臣所享受的荫任特权。而荫任者,都是汉家故事所说“得受业如弟子,勿以为员”的非正式弟子,即所谓的员外弟子,是与第二种一样的身份。

这三种太学弟子都可称为博士弟子,但差别待遇却大不相同。被太常选为的正式弟子,可作博士的入室弟子,每每能得到博士的亲自教诲与点拨,如朱尧者。

而后两种的员外弟子,只是有编牒的博士弟子,一如朱坞学庐般,有编牒的学子不下八千人,却不见得个个都能亲临五经博士的指教点拨,大多数只能围拢在大讲堂边,远远地聆听授课而已。

造成这样的局面并不是五经博士故意所为,而是太学诸生人员太多,指点不过来。

试想,泱泱三万人的太学诸生,只得十几位五经博士,想要人人都得博士的亲身指点,谈何容易?

可即便如此,洛溪常听朱瓒三兄弟说,每年奔赴京师的学子,仍然前赴后继,一拨又一拨地挤爆了太学。

原因无他,只有成为太学诸生,才有机会参加一年一度的射策考课,射策甲科高第者,方能进入太学对面的三署,成为预备官员的三署郎。而只有成为三署郎,才能留京迁官,才能出宰百里,这是天下读经士子的人生梦想。

所以,朱衷才常常于授经时谓弟子曰:“经术苟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

可也有异类的,就如眼前的伏汉博士和其高徒朱尧,不但朱尧两次射策高第甲科相让与同窗为三署郎,洛溪听闻这个须发皆白的白胡子老者,也曾屡次拒绝升迁,不求闻达于仕途,只求于太学默默教书育人。

朱瓒跟洛溪说时,还一脸的钦佩,又说他自己便不愿走读经仕宦一途,都一门心思地挤向京师太学,当上个小官吏又能如何,还不如像大世父般,抛却命卿三人之一的县丞一职,回家务农!

说得虽然铿锵,朱瓒却依然不忘君子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六项之中尤其专注于射御二艺,也因此,洛溪才如此不余遗力地帮着朱瓒作弊了马镫和枪之兵器。

此时,对面的伏老博士手捋着三缕美髯,正自做沉思冥想状,听隔案的戴晋相问,便倏然睁开了眼,翻了翻白眼仁,又望了望天,这才道:“呀,都言学无止境,要说这大公子的才学嘛,尚有提升之处,就是老朽时至今日也有待提高,不过大公子的贤名嘛,豫州牧所说的太学诸生皆望其项背,确然夸小了,弱冠之际就能两次高第甲科,却又两次相让三署郎,这份胸襟气度,老朽自问也不能做到,难怪有句话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又转头略略探着身子朝朱宫道:“大郎主,听闻你那个深挖洞、广积粮的法子,救下了不少饥馑之人,还让朱坞大大地赚上了一笔,如此利民利己之事,老朽佩服啊,佩服!”

边说边手捋着三缕长髯摇晃着脑袋,又道:“……嗯,大郎主,弃绶抛印回家务农,做得好,老朽当为之浮一大白!”

言罢,当真便满饮了一爵酒。末了,还咂吧咂吧了嘴,叹道:“好酒啊,好酒!”又扭头朝主位上的朱衷道:“西平侯,还是你老儿福泽绵延,尽享子孙福呐,在这豫州境内连年的水旱灾之后,你朱坞竟能摆下如此丰盛的酒筵,老朽走了这一路还是头一遭!嗯……不错,我老儿也能跟着徒儿,尽情地畅饮一番了!哈哈……”

之后,也不顾众人惊诧的眼光,自己又满饮了一爵酒,咂着滋味道:“咦?你们不是来燕饮的吗,作甚不畅饮?西平侯,赶紧的,我老儿可等不及了!”说着话,自己又满上了一爵酒。

这一下,朱坞众郎君及女眷们皆瞠目结舌!

合着这五经博士伏汉是这样一副面孔,这下算是彻底颠覆了众人对耆儒名宿的惯有看法。

洛溪倒非常喜欢这位放浪形骸的老博士,谈笑有鸿儒嘛!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惊喜之色,一脸笑眯眯地望着伏老博士。

不想,正对上伏汉瞥过来的眼神,“咦?小姑子,就你对我老儿的脾气,嗯……让我猜猜看,你可是朱氏八姑子,提议开粥棚的那一个,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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