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倾城毒妃:擒拿妖魅陛下

晚了一步

  

洛溪三下五除二地换好了男装,快速出了朱冬轩,往朱鹿堂赶去。却刚刚走至二门处,就见一大群人沿着青砖路向她走来。

当先为首的是西平侯朱衷与五经博士伏汉,二人正交谈着什么,朱衷身旁是季父朱雍,其后紧跟着的是朱尧、朱盛、朱忠、朱威、朱瓒、朱举、朱超等朱坞众郎君,以及骆氏二兄弟,而众郎君也在与朱尧说着话。

一见这阵势,洛溪就知道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赶上。遗憾的同时,却也本能地晓得要躲避。当下双眸游走,只见路旁几株朱树倒是粗大,藏身也好,可就是跑过去已然来不及了,况且以她此刻僮仆小厮装扮,合该见了主子退至一旁,躬身侍立才对。

便避过路边,将头垂得低低的,大气也不敢深喘一声。

“西平侯,听大公子说那些个简牍你朱坞还有许多,你便舍了几卷,与我老儿如何?”五经博士伏汉言语间带着一丝丝小心,边行边觑着朱衷请求道。

朱衷睨了他一眼,脚下不停地笑着道:“说的是,我朱坞是有许多,便是送你些也无妨,总归那些简牍的经文,您老不说倒背如流也差不多。”

说完之后又一副颇为讶异的样子:“……不过您老要那些个简牍作甚?难不成您老还缺几个竹片片?”然后又诚恳地道:“若是缺竹简,您老直接说就好,我朱坞别的没有,后山里的竹子砍也砍不完,送您几大筐空白竹简,倒不在话下。”

伏汉闻言翻了个白眼,大声道:“西平老儿,莫要跟我打马虎眼,你这是明知故问,当我不晓得你那小心思呐!你老儿无非是想跟我换庆普本的礼经!你……你这分明是明晃晃地要挟我!”最后一句音量又拔高了些,吓得正在与朱尧说话的众郎君,俱都住了嘴,往二位五经博士脸上看去。

朱衷促狭地又笑了笑,眼底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就要挟了,你能怎样”的字眼,还斜睨了下伏汉,转过头去,似自言自语地道:“诶,这么好的字,可是打着灯笼也难觅呐!我老儿也得来不易呀……”

说完,才察觉出,他自己竟也情不自禁的“我老儿”地自称起来。顿时,又觉得有些气闷,便尴尬地扭头朝伏汉斜瞟了眼,又转回身,笑着摇了摇头。

这下倒逗得伏汉大笑出声:“哈哈……我说西平老儿,还是被我带入沟里了吧?嗯,这样好,你总端着个架子不嫌累得慌?要我说,说个你老儿、我老儿的能有什么,咱们都老了,岂不就是个老儿么!”

似忽地茅塞顿开,手捋着三缕长髯,道:“罢了,罢了,我老儿还劝解你呐,自己岂不还未想开?好,我这便与你换那庆氏本的礼经,不过你可得告诉我,你这竹简的字是从何处得来的?我怎么瞧着那些字像是刚刚墨书不久似的?”伏汉一旦决定了,便不再可惜那孤本庆氏礼经,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新的疑惑上来。

朱衷回首瞧了朱尧一眼,道:“你从大公子处见到了我朱坞的私藏,难道你的高徒没告诉你那些字是从何处来的?”

伏汉瞪眼:“你老儿还好意思说呐!大公子说,你连他也未告诉,他又如何能知?还亲孙子呐,什么祖父嘛!”

朱衷一笑:“我朱坞的私藏,以后早晚都是我朱坞子孙的,早一日晚一日晓得,有什么打紧?”又看似不经意地扫视了眼众位郎君,眼底警告意味明显,接着续道:“……不过呢,您也用不着心疼,我也不是要换你那庆氏孤本,我只是借来抄录罢了,完事后就还你,您觉得还公平?”

“嗯,这还差不多,成交!”伏汉即刻伸出右掌,与朱衷击掌为立。

二位大汉朝赫赫有名的经师鸿儒,就这样,像个年轻儿郎般,击掌立约后,从一直低低垂头的僮仆小厮身畔走了过去。

原本礼经有三种版本,分别是戴德延君、戴圣次君、庆普孝公三家学说,起初大汉朝将此三家皆立于学官。可后来庆氏礼经,不知怎么残佚了,立于官学的便剩下戴德延君和戴圣次君,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大、小戴《礼》。

朱衷早就听闻伏汉有那残佚的庆氏孤本,虽说篇幅不全,残章断经,但那也是等闲人见不着的,伏汉更是宝贝的不行,向来不外借。这次闻听伏汉要来西平县,朱衷便有些个激动。

所以,昨日一听侯家丞报大公子回来了,朱衷第一个反应便是问伏汉来了没有。在悄悄打听了朱尧,得知此次伏汉还带着庆氏孤本一路看过来时,朱衷越发地激动,便琢磨着想个什么法子好,能得到那庆氏孤本,哪怕就是瞧上一眼,心里也能舒服些。

没料到,朱尧于朱寿堂跟他诉说一路见闻时,看到了他书案上八姑子刚刚遣人送来的竹简,他见朱尧也如他初见般,一脸的欣喜与赞赏,当即便有了主意。让朱尧拿一些刚刚墨书好的竹简,回到他与恩师伏汉共同居住的朱东泮,慢慢细览。

朱尧哪里晓得自己的祖父连他也要算计,便高兴地捧着一堆简牍,回了朱东泮,直看到午膳时分。

却也正好被前来寻他的伏汉瞧了个正着!

伏汉一见之下,立即惦记上了,爱不释手地翻阅着,直等到朱鹿堂朱尧与众学子辩经一过,就跟上了西平侯,软磨硬泡起来。

于是乎,立于路旁假扮僮仆小厮的洛溪,将朱衷与伏汉二人的对话,就听了个全套。

待二位大儒各偿所愿地从面前走过,立时便抬起了头!

她那一张抹黑了的小脸,已然气得更黑了!

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望着二位的背影,重重喘着粗气……

恰在此际,一直紧随着朱衷身畔的季父朱雍,瞥眼间,见路旁的僮仆小厮猛然抬首,便神情倨傲地扭头瞪了眼,厉声呵斥:“哪里来的大胆奴才,竟敢这样直视着主子,还不快快俯首侍立!”

洛溪闻言,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低垂下头,却已然晚了。

“咦?是你……这个奴才,我说怎么瞧着这么面熟呢,原来那日撞人又逃走的小奴便是你!”朱雍边回忆着,边斜眼瞟向了骆氏二兄弟,又意有所指地道:“……也不知你家主子是怎么管教的奴才,忒也……无理了些!”最后一句终是有所顾忌,语气和缓了些。

那日撞了他的洛溪,之后便往朱夏院的方向跑去,是以他想当然地以为,那逃走的小奴便是骆氏二兄弟的奴才,却又不好当众明言相问,只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围着骆氏二兄弟打转。

如此明显的眼神,又是如此的大声,是人都瞧了出来,朱雍所要谴责的主子是谁。

当下众郎君的目光皆投向了骆锟。因为无人相信,以骆颂的为人会管教出如此莽撞的奴才。

却又心下疑惑,不知八妹何时又与这季父结下了梁子。因为众人中早已有人瞧出了男装打扮的洛溪。

骆锟见状,狐疑地看了看众人,又望了望朱雍,结巴道:“五姑季父,不……不是我的奴才,澄砚一直跟着……”

话未说完,就被骆颂出言拦下:“五姑季父教训的是,都怪表侄儿御下不严,请五姑季父放心前行,表侄儿这便回去好好管教,断然再不会发生类似之事。”一面恭谨着致歉承诺,一面不动声色地缓步移至洛溪跟前,挡住了朱雍的视线。

朱瓒三兄弟见此情形均暗暗松了一口气,朱威、朱超二人皆默不出声,朱尧则饶有兴味地瞧着眼前这一幕,唯独朱盛,挑眉斜睨了眼骆颂,讥诮道:“颂表弟当心好心没好报,得不偿失,别被某些人的外表蒙蔽了双眼!”

言道蒙蔽二字时,又意味深长地睃了眼朱雍,见朱雍一脸困惑茫然之状,当下不由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甩袖而去。僮仆子谋连忙躬身跟上。

骆颂闻言,依旧不卑不亢地挡在洛溪面前,冲朱盛的背影一抱拳,跟了句“多谢二表兄提醒”,便又温润润地凝视着朱雍,做出一副恭请他放心前行的样子。

怎么说朱雍也过了十二岁,虽然不太明白朱盛临去时看他那一眼的意味,却也晓得朱盛最后连他也一并嘲笑了,当下一手叉腰,一手抖动着指向朱盛的背影,却又不忘端着一副长辈教训小辈的架势,颤声道:“你……好你个二郎君,有这么跟长辈摆脸色的吗,还太学诸生呢,枉担了博士弟子的虚名!”

见朱盛根本连头也未回一下,又气道:“也不知那太常老儿是怎么想的,偏偏选上你这么个倨傲自大、目中无人的……竖子!”

竖子一词乃谩骂之语,一般都是主子训斥奴才,或是长辈对小辈而言,有时相熟之人也不乏玩笑言说,此刻用在朱盛身上,虽然朱雍身为长辈有教训之意,却有些言重了。

因为,无论怎样,朱盛都是朱坞嫡出的郎君,名正言顺的主子,现下更是风头正劲的太学博士弟子,西平侯朱衷的又一骄傲,要训斥也该由祖父西平侯朱衷来,再不济,自有其君父君母,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庶子出身的季父来教训。

是以,竖子之语一出,众郎君皆脸色难看地望向了朱雍。

场中气氛就有些冷凝。

而已然走远的朱盛,脚下明显地就是一滞,很显然听见了朱雍辱骂他的话,似是思量了下,却又迈步追着朱衷和伏汉去了。

朱盛不是不想回转身来与朱雍对抗一下,他也不是惧怕季父的辈分压力,他自忖以他的学识和机敏,虽不及方才朱尧的辩才,对付个乳臭未干的庶子,却也绰绰有余。不过,他望了望前面也如他般明显脚下一滞的祖父,便打消了与朱雍理论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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