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蔓醒来时头还有些晕晕的，素雨服侍她起来时告知已经是日上三竿，而且二少爷已经等候许久的时候，很是惊讶了一番。
“怎么不早点叫我？”卫如蔓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睡的那么迟了，昨晚也没做什么啊，不过是从静思阁回来之后，又去找父亲聊了两句，孤本的事情总得让父亲安下心，关于事情调查的进展也得让他知晓，虽然在卫如蔓内心深处，觉得卫成锋这个父亲还真是烂泥，但烂泥也有优点不是。
这个父亲敷衍人的本事还真不赖。
卫景耀见到卫如蔓是面上稍微有些不自在，昨日可是他毛遂自荐去搜查葬花台的，却没料什么都没检查出来，还浪费了三妹妹的时间。
“二哥可是用过膳了？”素雨还真没夸张，卫如蔓坐下时，丫鬟们鱼贯而入，摆的正是午膳，“不如一起吧，正好蔓儿许久未曾与二哥一起用膳了。”
之前能够坐在一起基本是家宴时，卫景耀突然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躲在闺阁女子的房间内用膳，总有些不好意思，不顾他小心翼翼看卫如蔓的时候，发现他这个妹子神色如常，这才按捺住不安的心。他如今已经想明白了，这卫府其实看似老夫人最大，其实说话最有分量的反而是小小年纪的卫如蔓。之前他还有些不服，这几日想通之后接触下来，对她已经心服口服。
只是不知，她今日找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总不至于就单纯的吃顿饭吧？
卫如蔓食不言寝不语，她安安静静的吃饭着实让卫景耀想要抓耳挠腮，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午膳，素雨又捧上来了茶水，卫如蔓这才微笑看着卫景耀：“看起来二哥还是不习惯蔓儿这边的午膳，无妨，今日找二哥过来，是想跟二哥聊聊天。”
单纯这么简单？
卫景耀是绝对不信的，卫如蔓现在的时间很宝贵他知道。哪里能浪费在跟他唠嗑的份上？
卫如蔓见他没说话，这才继续。
“蔓儿也知道二哥今年大约是放弃了科举，就是不知道二哥往后是怎么打算的。”午膳还是有些油腻的， 尤其是因为卫如蔓晚起，用茶水压下了油腻感，卫如蔓这才淡笑的看向卫景耀，“蔓儿不才，也想着为二哥解解忧。”
卫景耀有些激动，瞅着眼前的女孩子，头一次发现卫如蔓居然长得这样好看。
他搓了搓双手：“其实蔓儿，我觉得我可能不是一块读书的料。父亲虽然从小到大一直督促我们，但你看你二哥这才学，出去都是给人笑话的。”他挠挠头，“我也想过，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也不如大哥有一身武艺，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好可以做什么。”
如今卫景荣回来了，他依旧是庶子，这就意味着如果以后分家，他几乎就是一穷二白。眼见着飞凝成婚都能获得那么多嫁妆，卫景耀心下认定卫如蔓和卫景荣都不是小气之人，但人嘛，总得为自己提早做打算不是?
卫如蔓点头，她听得出来卫景耀这些话的诚心。
从他昨日那个兴奋请缨上看，这段日子他的确是看不下书的，她叹了口气。
“看起来二哥还是没找到自己喜欢的，要不然最近一段时间二哥也别整日的待在府内了，素雨……”卫如蔓刚说完，素雨就捧着一张银票出来，恭敬的递给卫景耀。
“这……”卫景耀对钱还是很敏感的，第一眼就看到，居然是两千两，当下激动了起来。
要知道他手上只有一千两银子，之前还打算如果被赶出去，还能支撑一段时间的，那可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这次二哥找出了婉兮的东西，这算是奖赏，如果不想科举，二哥怕是不想为官了，那得看看能不能做点小营生。咱们父亲虽然是话尚书，但并不约束咱们子女，二哥若是想做生意了，记得拉蔓儿一起啊。”
卫如蔓嘴上这么说，其实意思大家都明白。
卫景耀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收也不是，推也不舍。
“二哥，不管之前咱们关系如何，毕竟还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卫如蔓又开口了，她极为认真的盯着他，“希望二哥花钱花的痛快，但是不要给卫府惹祸。”
“怎么会呢？”之前被吓怕了一次，现在哪里还有那个胆子？卫景耀当下连忙摆手。
送走的卫景耀，素雨撅着嘴：“小姐，你再这样散财下去，我们都没钱了。”
卫如蔓轻笑：“钱拿来不就是花的吗？而且咱们最近钱的进项还不少吧？”清风书院和千工坊都是花钱的，唯一赚钱的目前只有江流儿那边的任务了，卫如蔓也提出要求了，大楚的清官不杀，好人不杀，妇孺不杀，其余倒是随意。
她清楚江流儿内心铁铮铮的汉子一个，执行起来没问题，这才放下心。
“可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小姐难道忘记了之前二少爷是怎么对我们的了？”
说起来素雨还是不忿，小姐对待他们也太好了吧？
“你呀！”素雨脑袋被书本敲了一下，卫如蔓语气极为无奈，“你这脑袋瓜子究竟想什么？这冤家宜解不宜结知道吗？”
说完她又感慨一声。
素雨好奇的看过去，卫如蔓这才道：“我只是想起那个妮娜公主了。”
“那么凶的女人，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
卫如蔓莫名的想起那日见到的妮娜公主，嚣张跋扈，颐指气使，虽然有些刁蛮，但还是挺活泼的。然而昨夜跟父亲聊起东辽的事情时，父亲却告知妮娜公主有可能被赐婚给四皇子。
她自然清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下怔住。
“好了，人家其实也没对我们怎么样，就算后来我们落下她了，她不是也没说什么吗？你这小妮子的心眼怎么比你家小姐还小呢。”
东辽和大楚的大事还在继续，宁相也是为此愁容满面。圣上自然是有意将东辽的两个公主赐给九皇子的，然而昨日大殿上，四皇子楚慕真却是亲自求娶，说是在卫府曾经与妮娜公主远远见过一面云云，这般假话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然而在场的官员却无法反驳。
“叩叩。”宁清远瞧着不断来回走动的父亲，不由无奈叹息，父亲身在这个位子上，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如果不是为卫家和两个孩子，断然不用这般辛苦的。
他起身打开书房的门，见到外头长身而立身材略微魁梧的卫景荣时，惊愕片刻，转过头惊喜道：“父亲，荣儿来了。”
荣儿？
宁相还是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唯一的外孙子，忙调整好表情赶到门口。
卫景荣才进入宁府，自然是受宁老夫人的热情邀请。只是他到底是不比卫如蔓，需要好好考虑宁家人的感受，对于他来说，如果不是卫如蔓极力建议，或许此生都不大可能踏入这府上。
“荣儿，你可算是来了。”
宁相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这位外孙子，自打他回来之后，他总共才见过两次，只得从卫如蔓的嘴中听闻他的点点滴滴，心中有些忏愧。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卫景荣的心中那才是七上八下。
卫如蔓的嘴里，宁家甚至宁相都很是和蔼可亲，可是在他看来，陌生至极。甚至见到宁清远时，他都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于是场面有些尴尬。
宁清远对这位外甥有些了解，上前重重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开了个玩笑：“你小子还真是蔓儿说的那样，不怎么说话，来来来，赶紧进来。"
宁相的书房比起他的来自然是大多了，转过一排排的书架之后，当见到那个面容和蔼的老人时，卫景荣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羞怯。
他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这才唤了一声：“外祖父。”
“好好好。”宁相笑着点点头，指着边上让他坐下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那头又有什么动静了？”
提起这个话题，卫景荣就有些不自在，颔首之后这才道：“是父亲，这几次四皇子基本上都是寻的父亲去谈话，我担心父亲会被利用。”
昨儿大半夜的四皇子让人请走了卫成锋，这让他越发焦急。一者之前这压力只是那边给自己的，然而现在却转移给了卫成锋，这多少让他心中不安，更让他难受的是，父亲这人实在是不懂得周旋和谈判，恐被四皇子利用了还不自知。
他是越想越不对劲，本来是想着找卫如蔓聊聊的，但是一想她最近这么忙，又不忍心她操心，这才想起之前说的事情，来到宁府。
宁相了解了事情之后，长叹一声。
“你这个父亲也是个脑袋热的，有你在他凑上去做什么？哎，之前蔓儿提起这事情，外祖父就觉得不对劲，如今看来，他是想着利用你父亲了。”说到这里，宁相感慨一声，“不过也好，既然他这么笃定利用你父亲就能遏制你们的话，那我们不妨反其道而行，听说蔓儿手中不是有许多能人异士吗？看起来是时候启用了。“
后面这话他是对着宁清远说的。
宁清远了然的点点头。
“四皇子最不应该的，就是威胁到咱们，既然这样，那我们定然要好好的反抗一下，至于这次东辽的两个公主……”
宁相冷哼一声：“既然他有本事勾结启明，这事情还用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