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央不顾长孙毅满脸愤怒的惧色，狠戾的眸子微微眯成一道狭长的缝，“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得用什么样的方法，于你，天理王法是没有用的。再不滚，就休怪我动手了。”
从来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可若对方是无耻小人，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长孙毅忿忿冷哼一声，心有不甘道：“你们仗着人多欺少！好，你们等着！哼！”
背影丧气的落荒而逃，可井绫心里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云妨依旧紧捏着她已泛凉的手，想开口说什么，却又觉得眼下这个时机，自己的话恐怕起不了任何用效。
她窃窃抬眼看了看云央，那张清白相间的脸早已写满了心思，她抿了唇角，摇首回望一眼，轻声道：“哥，我去看看那家伙走远了没。”
说着，便放了井绫的手。
云央也没阻止她，只是回身低低瞧着那同样低垂的脑袋，想了半天，有许多要问的话，最终也不过是一句：“没事，他走了。你别怕。”
你别怕，还有我呢。
想说，但还是踌躇没有说出口。
井绫玉管般的青葱纤指紧紧交缠相错，若再用力一些，嘴角就要破了。她努力收住泪意，垂了太久的颈项起了酸意。
“谢谢，姜少爷。那个人…他。”实在太过不堪，以致难以说出口。
“无良浪子而已，婚约一事，你也是身不由己。若并非两情相悦，你心下定生了委屈吧。”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无奈，他从不曾知，可却比发生在自己身上，更揪心。
井绫俯身轻轻一礼，“新春佳节，还连累少爷沾了这晦气，实在是井绫之过。还望少爷宽恕。”
云央尴尬咧了咧嘴角：“你快别这么说，你与云妨情同姐妹，也是我的…我的好妹妹。再说这话，岂不是生分了么。”
顿时两张青涩的面容红至耳根，井绫只顾垂首，默默无言。云央握拳掩了掩嘴，“咱们去找云妨吧，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好。”
姜府这头，今日也不大太平。自然，指的是二房和三房。
湖面的冰早就化了，水面晶莹剔透，清幽幽一片，似落入凡尘的明镜。
姜云芯从刚入亭子，就见云柔站在廊边向湖中的鱼儿投递吃食。这本没什么，只是云芯眼尖儿的发现，云柔腰间别的那一串翠玉，同自己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质地，一样的通透，连如意的形儿，都一模一样。云芯打小就是个心眼儿入针眼儿的女子，看不得别人要么比自己好，要么同自己一样好。更别说那人是云柔了。
原本满面春光的面容，转眼间就黯沉了下来，脚步只稍微一滞，嘴角一勾，便迎步上前道：“云柔姐真是好雅兴，这大冷天儿里的，竟有这心思喂鱼？”
云柔闻声转脸，一瞧是姜云芯，平淡如水的面庞依旧没有什么波澜，只懒懒道：“原来是云芯妹妹，这么一大早，赶着去哪儿呀。”
她淡淡转身继续朝湖里悠悠挥袖，云芯并不睬她问的话，只是视线下垂，睨了一眼那块翠玉，嘴边扬起个毫无温度的笑，道：“姐姐这玉佩，哪儿来的？”
那日在白府前瞧见姜云柔从里面出来，正好是她花了百两银子买了这块玉佩后看到的事。本就担心花这么大价钱买个首饰，会被爹娘唠叨，提心吊胆了几日，庆幸什么事也没发生。
却不想，还以为自己买了个宝贝，天下无二，结果转眼就瞧见云柔居然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这等窝火气儿，她怎能忍受。
云柔只是轻声一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好友相赠之物，为表心意，便随身佩戴了。”她缓缓转脸去瞧云芯那一会儿青一会红，却还硬生生强忍下的面容，眉眼随意往下那么一落。这才明白过来。
原是这般，她忍俊不禁。
“啊呀，妹妹怎么也有一块相似的？怪不得，我说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呢，呵呵呵呵。”清脆的笑声洋洋洒洒落在湖面，碎了霜意。
云芯听出了言下嘲讽之意，自然是气得不胸口疼痛，可是若直接撕破脸，又显得自己在意了，不过一个玉佩而已。
她想到了白家，脸色一变，“瞧姐姐这话说的，都是姐妹么，首饰一样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姐姐说的好友相赠，可是城中那日益得势的白小姐啊？”
这回轮到云柔神色一滞了。“我不懂妹妹在说什么。”
亭中只有姐妹二人，随行伺候的丫鬟都在亭外候着，亭子宽大，加上寒风阵阵，轻易也听不仔细二人所言巨细。
姜云芯冷哼一声，并不打算瞒着，“姐姐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明明知道我所言何意。除夕前一日，我分明瞧见姐姐从白府巧笑盈盈走出来，再者，当初打理分号期限将至时，不也是白小姐出手相助么？”未等云柔开口，她睨着那逐渐煞白的面容，心里那口恶气狠狠泄了个干净，“于是妹妹便猜姐姐口中的好友，定然是那位白小姐了吧？”
姜家上下都知道白府新近大有压阵辅国公的趋势，再加上此前白瑾柔进宫得了皇上点水宠幸，白家硬是沾了个国舅的光。
这姜云柔与白家有交集，就如同背叛了姜家，否则，她怎么会怵那姜云芯道出来的一切呢。
“妹妹青天白日的，莫要胡说。”云柔心慌，水袖一挥，手中的鱼食如雨点般全撒入了水里，引来了一堆鱼群哄抢。
姜云芯见状，心里十分快意，她最喜欢看云柔慌手慌脚的模样了。“姐姐，你慌什么呀，这里只你我两个人，还怕谁听到？再说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不成姐姐还真做了什么于姜家不利之事？”
“妹妹休要胡乱造谣。”云柔急了眼儿，连带着向前一步，心虚之态尽显无余。她想起先前因在牡丹阁陷害云妨与林文昌，被关禁闭十日，那黑暗的日子，实在难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