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了。”
月色温软，大海略带潮湿的气息扑过来，严川衡低头用额头轻轻蹭了蹭江妤笙的额头，沉沉地说道。
江妤笙听他这么一说，就左右上下看了看自己，有些不相信：“哪儿啊……这才几天，哪会瘦这么快。”
严川衡推了推她，并不解释，只是不容人拒绝地说道：“下次不许这么对自己。”
江妤笙忍不住笑出来，她这会儿心境奇异地变了一点，倒也是不大觉得他这会儿的霸道让自己心里不舒服了。
江妤笙在前面一点走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拽着严川衡的手，严川衡将另一只手上拿的飞行手套递给了后面的保镖，头也不抬地顺着江妤笙往前走。
夜晚的海滩上空无一人，踩上去之后沙子发出细碎的声音，空气里微微带着腥味，但是能让人感觉到，不再是冬日刺骨的风了。
江妤笙拉着严川衡缓慢地顺着海岸走，严川衡的手很温暖，江妤笙刚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手太凉，想收回去暖暖在牵着严川衡，严川衡却握得更紧了。
“我就是怕冰着你……”江妤笙回头看了一眼严川衡的脸色，笑了笑，微微叹了口气。
严川衡握着她的手，又小又冰，但是很快就被自己暖热了一点，因此他心里很奇异地生出一点快活来。他回答道：“就这样吧。我怕你冷。”
说来说去，江妤笙只觉得好笑。
“不问我留多久吗？”严川衡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着被夜风吹动的江妤笙的一头黑发。
江妤笙天生有些自来卷，这次拍戏造型师费了不少力气给她软化，因此从背后看头发比以往要长一些，当真是秀发及腰。
因此当江妤笙扭过头眉眼弯弯地说着“不问，我知道你有打算。”的时候，严川衡呼吸一滞，他忍不住想要长久地凝视她。于是他这么做了。
严川衡的眼睛太黑太深邃，江妤笙刚认识他那会儿总会忍不住想起一首《blacksea》的歌，她这会儿被他拿那双眼睛这么一看，觉得一旁本来就微弱地亮着的灯都要和她心脏一起爆了。
江妤笙眨了眨眼睛，有些底气不足，她还是没能习惯那双眼睛里蕴藏的情感，那是她虽然不能理解却感到开心的深度。
于是她微微偏了一下头，想错开那道视线。但是大概是觉得又不大好，于是头便尴尬地停留了在一个角度上。
“啊。”严川衡眼神黯了一黯。像是察觉到自己没收拾好的情感，他又恢复了那种冷淡高贵不容人亲近的模样，只是眼底和平时一样留着独独对待江妤笙的温柔。
两个人没有说话。
最后是严川衡先开的口，他说：“明天还有会议。我在家里等你。”
前段是解释，后段又像命令又像约定，江妤笙想了想，也觉得一个人有点难过，最终还是回答道：“我的戏份差不多一半了，可以跟导演说回去两天。”
严川衡看了看四周，说道：“那我把直升机留在这儿吧，这样你能快一点……快一点回来。”
快一些赶到我的身边。
江妤笙张大了嘴，看了一眼那架酷炫的直升机，摇摇头：“不要啦，我还在剧组呢……太招摇了……再说你不回去了？把直升机留在这儿什么的……”
“我再让别的过来接。”严川衡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江妤笙被他的表情噎了一下，于是开玩笑地骂了一句：哎你们有钱人。
她跟严川衡闹，跟他撒娇，跟他开玩笑。仿佛是朋友。也有那么多爱。
可是……江妤笙知道，那么些爱，不及严川衡。
严川衡最终还是没能把那架直升机留下来，江妤笙还要休息，他沉默着抱了抱江妤笙，他的衣服上保留着夜晚的凉，还有一股子思念的味道。
“那天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严川衡突然提到那天的电话。
江妤笙红了红脸，觉得他实在是闷骚，就非得要人面对面亲口说出那句话。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江妤笙搪塞道。
严川衡竟然没再追问，只是微微弯起了嘴角。
临走时他突然伸手，挑起了垂落在江妤笙肩膀上的发丝。江妤笙睁大了眼睛，严川衡轻轻地吻了吻那一缕握在他手心里的发丝。
“我也很想你。”他说。
……
江妤笙目送着直升机的离开，她这会儿离海岸很远，依然能感受到螺旋桨转动带来的遥远的风。
她凝视着严川衡离去的方向，像是还没有从这场见面中找回思绪来，她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又像是一瞬间想了很多。
大海安详。
第二天krie醒过来的时候居然问道：“你昨天是不是中途出去了？”
可把江妤笙惊奇得不行，她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哈？你醉成那个鬼样子，还能有记忆啊。”
krie一皱眉，头发被她睡得活像被炸药轮番炸过的一样，她不客气地说道：“得了，又没喝断片，你是不是出去了？！大半夜的，见情人呢？”她眼睛又转一转，不等江妤笙解释又开口道：“不对啊，你不是说有老公了吗？说吧，你情人多大了？”
江妤笙哭笑不得，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出的情人私会。
“这还不简单。”krie翻了个白眼，龇着牙说道：“谁大半夜偷偷摸摸得跟老公私会的……”
……江妤笙动了动嘴角，似笑非笑地撇了krie一眼，只想让这个单身狗闭嘴。
krie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看了一眼江妤笙的脸色，她“哇”了一声，饶有兴趣地嘻嘻笑着说道：“不是吧……你老公到底是谁啊，这么见不得人……你放心，这圈子里还有小花旦嫁给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呢，我不笑你。”
江妤笙被krie这么一堵，就觉得没意思了，她百无聊赖地往自己床上一瘫，嘟囔道：“他说想我啊……就来了呗。还能有什么让你好奇的。”
krie倒也不是真的好奇，就是想打趣江妤笙，因此也不大在意江妤笙的回答，只是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杯子灌了一口水。
江妤笙忽然想起来昨晚，因此也打趣krie道：“你知道昨天夜晚谁扶你回来的不。”
krie翻了个白眼，显然是对杯子里有点凉的水十分不满意，她说道：“你不要拐着弯让我感谢你的搀扶……嗯？”
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不对，于是有些犹豫地抬头看向江妤笙，张大了嘴，“不会吧……”她说。
江妤笙点点头，有点儿幸灾乐祸又有点儿同情地说道：“是苏加然。”
“噗——”krie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她伏在床边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眼泪汪汪地把自己撑起来，气息奄奄地说道：“我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苏加然圈内是没发现他谈恋爱的，跟女孩们也是彬彬有礼保持距离的那种，虽然不少人等着巴结他等着他出丑闻，但愣是到今天，也没有个机会。不过倒是不少人跟苏加然出过绯闻，不是蹭热度就是想上位，所以大部分被掐得很惨，有的往上去了一点主动放弃蹭热度的这件事了，大概是觉得天王的粉丝不好惹。
所以被天王扶着回来的krie觉得自己人生赢家也是没错了，毕竟跟苏加然有肢体接触了……
说来也好笑，krie这个小糊团出来的女艺人，是个母胎solo，她性子又别扭，看什么都是老娘不在乎的样子，毕竟在乎的，早就失去了。出道也出了，糊也糊到地心了，这种程度，大概也就无所谓了。她长得好看，但是那会儿一心想要红，眼睛又长在头顶上，所以对那些明里暗里的示意一概装聋作哑。
江妤笙这几天也看出来了krie是个什么性格，有野心，年龄比自己小脸也生得嫩，思想却远超自己，按理说不会因为出道运势不好就任自己糊下去。
“没有为什么。”krie突然说道。江妤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krie懒洋洋地说道：“野心有什么用呢，我把它埋起来了。二十岁以前，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也相信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冷笑一声，露出一点与面容不相称的讥讽来：“但是现实可不是这样，娱乐圈比生活更快地教会了我一点……那就是——”krie顿了一下，深深地看着江妤笙，说道：“认识的人。”
江妤笙楞了一下，觉得这句话没毛病，但是看krie的态度又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因此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在krie也并不需要什么人来搭理她，她嘟囔道：“啊——头疼……反正你今天没戏份，也不需要我帮忙……我睡了啊。”
江妤笙心想你什么时候帮过我，但是还是点点头，将空调温度调高一些，正准备将手机静音的时候，蒋羽央发来了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