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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异之迷题 猥亵动世人 9469 2019-04-15 19:11

  

世界竟有如斯美态?这是只有在最甜梦境的至深处,才能邂逅的仙姿。

高挑优美的身形,带有难言的骄傲和孤芳自赏的气质。

凌渡宇站在哭石的下端,茫然不知在何方,应作何事。

湖风把女子的秀发吹得飞动飘扬,黑发白衣,做成强烈的对比,使人毕生难忘。

一阵浓雾吹来,女子没入白茫茫的一片内。模糊里,她向哭石尽端外的空间飘去。

凌渡宇骇然大叫,向前扑去,一下子来到哭石的尽端,女子刚才站立的地方。

梦湖在石下化作一块广阔无边的雾海,急流的响声依稀传来。

凌渡宇一咬牙,跳了下去。

湖水微温。

他迅速沉下,湖内的暗涌,把他带得旋转起来。

凌渡宇回复钢铁般的冷静,张开手脚,踢掉鞋子,奋力从急涌挣扎开去。他胜在有苦行瑜伽的严格锻炼,连身体的毛孔也可以在水底呼吸,所以在水内生存的时间,比一般人长上好几倍。

暗涌的力量,愈接近水底愈强大,所以一入水内,他努力保持不沉下。

湖底一片黑暗,甚度也看不见,他奋力在湖底绕了几个圈子,力尽筋疲,知道再不走,不要说救人,连自己的小命也难保。叹了一口气,向一旁游去。他拣的潜游路钱非常小心,避开了哭石下数个急漩,即管道样,当他在哭石外百多码的湖面冒出头来时,已是险死还生,全身脱力。

难怪这里给人拣作自杀的好去处。

强烈的灯光在後方直射过来,耳际同时响起快艇的摩托声,扩音器响起的男声以英语道:「不要动,我们有四挺自动武器指著你的头!」

凌渡宇心中叹了一口气,省起雅黛妮曾告诉他,因为潜泳过湖,触犯了巴极装在湖底的电子感应,致一网成擒,此时深感其言非虚也。

凌渡宇身上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桌子的一边。另一边坐的是面带笑容的巴极博士。

凌晨一时半。

这是玻璃屋宽大的露台,两旁的雾灯挥发著金黄的异彩,与露台内外的浓雾合力制造出一个如幻似梦的情景。

梦湖消失在大雾里。

偶尔雾稀时,梦湖反映出丝丝颤震的灯火,一切是那样地超离平凡现实的世界。

梦湖梦湖,不负尔名。

桌上放了凌渡宇早先脱下的两个微型追踪器。

被人从湖水捞起後,凌渡宇给押来此地。

巴极毫无愠怒之容,一面欣赏露台外漫无止境的浓雾,微笑道:「你是最受我看重的人,岂知还是远远地低估了你,不愧是凌渡宇,难怪连马非那老狐狸也在你手上栽了筋斗,事後还不明所以……哈……」狂笑起来。

凌渡宇啼笑皆非,他原本以为巴极一定勃然大怒,岂知对方反而露出赞赏的神态。

巴极收起笑声,侧头望向呆呆望著梦湖的凌渡宇,有点奇怪地道:「你在想甚麽?」

凌渡宇虎躯微震,当然不想告诉巴极,他心中被那神秘女子的绝世丰姿,完全占据了。

巴极见他不答,眼光转到桌上精密的电子零件,赞叹道:「你是第一个知道和解拆了我这种装置的人物。以自负不凡的雅黛妮为例,她离开了我足有年多,仍未能发觉她美丽的胴体被安装了我为她特制的追踪器。」

凌渡宇恍然,难怪巴极能步步追踪他们,又预早布下罗网,张开虎口。但巴极当年为甚麽要放走雅黛妮,这依然是不解之谜。

巴极道:「凌渡宇确是不凡,若非一时兴起,跳入湖水里来个雾夜温浴,我们仍懵然不知你早逃之夭夭。」

凌渡宇听他语带讽刺,其实却是想激他说出真相,由此推之,巴极安装湖内的感应器,并没有察觉其他人的堕湖,想到这里,不由放下心来。

巴极见凌渡宇神情古怪,忽而皱眉,忽而色变,神态大异平日的镇定从容,他闭口不言,眼光转往笼罩露台内外的浓雾。前天他就是待在这里,迎接凌渡宇驾驶著直升机大驾光临,想不到两人目下又坐在一起,各怀心事地观看湖雾。两人的关系错综复杂,敌友难分,想到这里,巴极笑起上来。

凌渡宇为他的笑声惊醒,道:「你有甚麽方法,证明你的解药对高山鹰有效。」他的如意算盘是要巴极让雅黛妮带返玻利维亚,让高山鹰服下,使他断去後顾之忧。

巴极从容一笑。

凌渡宇知道他即要发出指令,全神留意他的动作,看到他探手入裤袋内,他的动作非常自然,无心者真是难以觉察。

玻璃屋通往路旁的门,分中滑往两旁,三名大汉走了进来。

整日未见的爱丽丝,也随著走了进来,手上拿著个小铁盒,美丽的俏脸绷得紧紧的,没有半点笑容,凌渡宇知道她在怪责他的逃走企图。

巴极淡淡道:「罗拔,伸出你的手腕。」

当中的大汉一言不发,把手腕伸出来。

巴极道:「注射吧!」

爱丽丝走了出来,打开小铁盒,拿了一个针筒出来,再从铁盒内一个小瓶中,抽了半筒墨绿色的药水。

巴极解释道:「那种土人秘制的药物,无论是从呼吸气管,又或直接注射进人体内,都能产生同样的效果。」

爱丽丝开始为大汉罗拔注射,针药尽注体内。

凌渡宇暗暗心惊,首先,巴极料事如神,早知他会在这刻提出针药是否可靠的问题,故此著爱丽丝等人准备;其次,他这些手下对他的命令遵如圣旨,连眉头也不皱上一下,假设他的私人军队,每一个人也是这样,巴极手中掌握的力量,可说是惊人之极,足可以横行南美,这等敌人,想想也教人心寒。

大汉忽地踉跄後退,後面两个大汉连忙搀扶。

巴伍道:「放在地上。」侧过头来,向凌渡宇道:「你可以检视他中毒的症状,是否和高山鹰一模一样。」

事关高山鹰,凌渡宇不敢疏忽,仔细地察看,他特别留心罗拔的眼珠,呈现中毒的青蓝色,和高山鹰情形一样。

凌渡宇站起身来。

爱丽丝取出另一筒针药,为他注射下去。

巴极按了一下腕表。

凌渡宇完全没法猜测他在唤甚麽人入来,这才醒悟到,抵达梦湖以後,他首次完全处於下风,急忙筹谋扭转乾坤的方法。

进来的是娇小的日本美丽少妇夏太太。她手上拿著那份「寻人合约」,放在桌上,又退了开去,她虽是低著头,凌渡宇却直觉到她的神色带著三分不屑。

巴极迫他摊牌了。

躺在地上的罗拔动了一动,再动,坐起身来。

巴极道:「站起来!」

罗拔站了起来,像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巴极道:「退出去!」

罗拔等三人退了出去,爱丽丝本想留下,看到巴极的手势,迫於无可奈何地离去,关门前那望向凌渡字的一眼,有著说不尽的委屈怨曲。

巴极眼光何等锐利,笑道:「爱丽丝身材样貌,都是上上之选,凌兄须记贵国「好花堪折直须折」的至道。」

陵渡宇最恨人把女性当作货物看待,怒道:「你这没有人性的魔鬼,枉爱丽丝对你忠诚不移,你却这样去践踏她。」

巴极眼中掠过怒色,寒声道:「凌兄也太古板,好了!这合约你考虑清楚了没有,我已在条件中,加进提供足量的解药,以使高山鹰康复过来。」他最後几句倒是毕恭毕敬,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

凌渡宇摇头笑道:「希望你不是所托非人吧!」拿过合约,飞快地看了一遍後,签下了他的名字。

为己为人,他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巴极满意地一笑,道:「由今天开始,打後的一个月内,我们是最亲密的战友了。」

凌渡宇长叹一声!这样的发展,非始料所及。

雾更浓了,把坐在露台这两个敌友难分的人,融成一体。

究竟寻人合约的目标是甚麽?

第二天醒来,是九时十五分,爱丽丝在厅中等候。

气氛完全两样,巴极撤走所有监视他的人员,予他最大的活动自由。凌渡宇心中暗赞,巴极深明用人勿疑之道,怪不得手下肯如此为他卖命。

爱丽丝面容冷冰冰地,仍在怪他不顾而逃,毫无情义。

凌渡宇转身微笑道:「大驾光临,蓬壁生辉。」

爱丽丝一点也不领情,生硬地道:「谁有兴趣来找你,博士命我带你往他的游艇上,你可以起行了吗?」

看著她的女儿情态,凌渡宇忍著笑道:「只要你高兴,我随时也可动身,只不知今日的早餐,有没有一道「爱丽丝香唇」。」

爱丽丝寒著脸道:「请你尊重自己,走吧!」带头走了出去。

一辆吉普车,恭候门前。

两入坐上车尾,爱丽丝故意偏坐一端,诈作全神观望窗外的风光。

凌渡宇为人潇洒之极,毫不放在心上,尤其是他对爱丽丝这清纯的女孩颇有好感,那天一时不禁,情挑淑女,已有点後悔,这时乐得清静,希望她只是一时情动,事过即消,以他两人的关系,自是不宜有进一步关系,虽然他对男女之事,颇为开放,却不愿蓄意去伤害任何人。

一直到达巴极的豪华游艇,两人间无片语交谈。

巴极在船尾的看台上,设下早餐,招待凌渡宇。

爱丽丝和八名大汉,避进前舱,凌渡宇知道巴极要和他商谈寻人的细节了,不知为甚麽,有点紧张起来。

游艇在广阔的湖面上飞航,艇末的摩打,翻起滚腾跳弹的白浪,拖著一道长长的尾巴。

浓雾早散去,阳光普照下,梦湖像片无尽无穷的大镜,反映著上空的白云蓝天。

令人愉悦的天气,很难联想到昨夜那梦幻般的神秘湖雾。

巴极一身雪白的猎装,气派迫人。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闭目仰面,任由阳光轻抚。

巴极打开话匣,缓缓道:「昨夜般的大雾,梦湖一个月内最少有四天,都是黄昏开始,清晨始散。」

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为甚麽会有这种情形?」

巴极道:「梦湖位於中科迪勒拉山脉和东科迪勒拉山脉间的低地,是马格达雷那河的支流湖泊,因地形低注,附近山脉形成的几道冷空气流,积聚在整个湖区上,冷空气吸收了梦湖蒸发的湿气,形成长年结聚的低雾,但在地球上,如此浓雾仍属罕有的现象,兼且夜来日消,更是奇怪,我曾请教过专家,他们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我有一种直觉,这雾是梦湖蓄意形成的。」

凌渡宇失笑道:「你好像把梦湖当作有意志、有生命力的异物了。」

巴极正容道:「我正要请教,你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

凌渡宇呆了一呆,哑口无言。

他的眼光落在梦湖上,这个湖的变幻多姿,由第一夜驾著战机,来轰炸巴极的湖祭,他已感受得到,湖雾活如人类情绪的变幻,昨夜浓雾随著神秘绝色美女飘扬飞舞,更是幻化无常,仿若有灵性的生命体。

难道美女真是湖神的化身,自古以来享受著人类以活人的祭献?

巴极奇锋突起,问道:「你昨夜遇到甚麽?」

凌渡宇摇摇头,把昨夜缠人的情景摔离脑海的舞台,话题一转道:「好了!言归正传,你究竟要我找谁?」

巴极的神态有点不甘心,不想以威凌的姿态迫凌渡宇说出真相,沉吟半响,在怀内抽出一张照片,慎重地递给凌渡宇。

凌渡宇从容接过,一看之下,霍地站起身来,面色大变,叫道:「是她,是她!」

巴极也站了起来,紧张地道:「你在那里见过她?告诉我!」最後一句大声叫了起来。

凌渡宇胸口不断起伏,喘起气来,骇然望向巴极,道:「她就是经你亲手火葬的人吗?」

巴极点头。

凌渡宇软弱地坐下来,闭上眼睛,缓缓道:「你肯定她死了吗?」

巴极也坐了下来,低著头,面上神色变化得很厉害,忽晴忽暗,沉溺在痛苦和快乐交激的回忆里,足有数分钟之久,才惊醒地抬起头来,眼光瞟向天上飘舞的白云,悠悠道:「四年前,我第一眼见到晴子时,才明白甚麽是一见钟情,而且是那样深切地体会到。」

「她的父亲是日本的富商,母亲是法国的望族,为了生意来巴拿马暂住,我……和她热恋起来,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到梦湖与我双宿双栖,我为她放弃了其他的女人,可是,她并不同意……不同意我的谋生方式……三个月後,她久郁成病,就那样去了……」巴极把脸埋在宽大的手掌内,神情激动。

凌渡宇暗忖,晴子死亡的原因,恐怕绝非巴极所说的那样简单,问题是现在不宜深究。

巴极道:「你手上相片中的她,穿著她最爱穿的白纱,她说:每天也要穿白纱,每天也要作新娘子。病死後,身上穿的也是白纱。」

凌渡宇不寒而栗,望向相片中的女子,秀发长垂,漆黑的眸子,像深夜里虚空中最亮的星辰、白纱轻柔若雪,衬著绝世的姿容,难怪连巴极也为她颠倒。

她正是那雾夜被他追逐的美女。唯一的分别,就是那美女比诸相中人,更具出尘脱俗的惊人神秘美和诡异的魅力,以凌渡宇的心灵修养,仍是不能自已,梦萦魂牵。

巴极俯首低回,以微不可问的声音倾诉道:「我在她的遗体旁守候了三日三夜,在另一个大雾的深夜,把她放在一艘盛满鲜花和枯木的小舟上,放往梦湖的湖心,引火点燃,只有火,才配得起她……」

「以後每一年的忌辰,我点燃一只盛满鲜花和柴枝的小舟,作为对她的祭祠,那夜你驾机来袭时,小舟上的引火物还未点燃,你战机的炮火,引著了小舟的燃烧品,完成了今年的祭礼,看来我还要多谢你。」

凌渡宇很想笑言两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尽管这黑道枭雄无恶不作,他对晴子的深情和思念是无可置疑的。

海深虽有底,相思却是无边岸。

巴极自言自语地道:「她的葬礼後,我对她的思念,没有片刻能停止,我疯狂地从事各式各样的危险生涯,希望能以高度的危险和刺激,麻醉自己,岂知反而使我的财富势力扩展了十倍以上,才是始料所不及。」巴极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一个求死的人,偏死不去。

凌渡宇忽地明白了他要在湖中的祭台上强奸雅黛妮的心境。巴极藉那高度**的刺激,忘记怀念晴子的痛苦。甚至他要把敌人鞭打,可能也是这种不平衡心态下的变态行为。

巴极抬起头来,道:「晴子死後八个月,在一个大湖雾的晚上,我见到她……」

凌渡宇默言不语,他早料到巴极要告诉他这种异象,因为他本人昨夜也见到这绝代的佳人──晴子。

巴极沉醉在他对晴子的思念里,沉醉在破天荒第一次向人倾诉这方面事情的情绪里,并没有觉察到凌渡宇的异样,续道:「她半倚著玻璃屋露台的栏干旁,穿著她最喜爱的白纱,大雾中若现若隐。她比以前更美丽了,她的眼睛,像海洋深渊内发光的宝石,那令人心碎的怨郁,是那样出众和超然,是不应存在这世界的美好事物……」

凌渡宇插口道:「你是否在做梦?」

巴极面容一变,正容道:「不!我当时绝对清醒……」

凌渡宇道:「会不会你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

巴极失去了一向的从容和风度,面上的肌肉扭曲起来,一掌拍在桌上,所有杯碟跳了起来,狂喝道:「不!不是幻象,她的的确确在那里,以後每逢大湖雾的晚上,她都出现……」

凌渡宇道:「那你为何不抓著她……」

巴极沮丧地道:「每次我走近她,她便逃走,返回湖里。」

凌渡宇晒道:「甚麽?她住在湖底的吗?」

巴极面上青筋现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叫道:「你还不明白吗?是梦湖把她复活过来!」

静默倏忽间占据了整个空间。

凌渡宇手足冰冷,他一直和巴极针锋相对,是不愿意归结到这个结论。

巴极深深吸了一口气,盯著凌渡宇道:「告诉我,昨夜你是否遇到她?」

凌渡宇呆了片刻,终於摊开手,点头道:「是!」

两人间的对峙,松弛下来。

巴极道:「我用尽一切方法,晴子亦是可见而不可即,於是我找来了世界上最著名的灵媒和巫师,都是劳而无功,他们甚至连晴子的影子也见不著,於是我作了个广泛的调查,断定了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能帮助我。可是由於立场关系,在一般情形下,你不干掉我已是给足面子,於是本人用上了一点手段……」

凌渡宇闷哼一声,以示不满,心中同时转到另一个问题上,灵媒和巫师的失败,是否代表了晴子非是鬼魂一类的异物,难道真是梦湖的力量把晴子复活过来?使她再次成为有血有肉的人?

巴极道:「梦湖是我一生人曾到过的地方中最奇怪的一个处所。我第一次踏足哭石的遭遇,你昨天早上曾经历过,滋味如何?」

凌渡宇不答反问,道:「博士!请问你听过一个解释鬼魅存在的「分子记录理论」没有?」

巴伍这博士一愕後道:「愿闻其详!」

凌渡宇组织了脑内的思想,道:「有位心理学家,为一所著名的凶屋作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实验。他拣选了屋内闹鬼闹得最凶的房间,房内只有一张古老大椅,据说凶屋的主人是在这张椅上给人以凶残的手段谋杀了的,自此阴魂不散。」

「心理学家先後把三种动物,放进房间内去。第一种动物是老鼠,甚麽反应也没有。跟著是一头猫,猫儿一步入房内,立时全身毛发倒竖,窜到角落,对著那椅子咆吼舞爪。最後是一只狗,它一进房内,即向著椅子狂吠,好像能见到那鬼魂一样。」

巴极透了一口气,道:「这是否证明了鬼魅确实存在。」

凌渡宇道:「可以这样说,不过这种存在,只是一种记忆体的形式。」

巴极皱眉道:「我不明白。」

凌渡宇道:「科学界对这现象有个合理的解释,他们说,所有物质的分子,无论是石头、树木、泥土以至乎任何的物体,都有储存能量的能力。所以当一个人被凶残谋杀时,那人临死前的凄惨激情,使他的脑袋释放出大量远超乎平常人能放出的能量,周围物质的分子於是把这能量以某一种形式吸收和记录下来。猫、狗或拥有较常人敏锐触觉的人,例如你和我,便可以感应或接收到凶杀现场的物质分子内遗传的记忆,甚至因其刺激而产生幻象,做成鬼魅的现象。」

巴极紧锁眉心,思索著凌渡字的说话。这个「分子记录理论」可以完满地解答了很多凶屋或凶地的问题。众所周知凶屋每多和凶杀有关连:医院是闹鬼最多的地方;没有人会感觉在殡仪馆是舒服的一回事,因为那虚的物质无时无刻不在大量吸收悲伤的情绪,反之,庙宇和圣殿教堂却吸收了人类的精诚正意,感觉上自然是庄正宽容。

巴极道:「你这理论,或者解释了哭石的异事,但仍解决不了晴子的问题。」

凌渡宇泄气地道:「是的!无论在时间的长短、形象、地点,都非是这理论能解答,真教人头痛。」

巴极苦笑道:「若果真是这麽容易解决,我何须用尽手段,把你引来。」

凌渡宇叹息一声,心湖内浮起晴子的绝世姿容,梦湖不但把她复活过来,还把她变得更美丽了,一种不应属於人间的、动人心魄的美。

梦湖!

是否你把人间的梦想实现了过来。

那天下午二时,凌渡宇回到梦湖水庄。

目下在巴极这私人王国内,他是享有完全的自由,巴极甚至赋予他随意进入他玻璃屋的特权。

整个下午,他都在沿湖区域闲散地踱步,他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情了,偷得浮生半日闲,颇自得其乐。

今天是他来梦湖後天气最好的一日,直到黄昏,斜阳把西边天染得霞彩万度时,天空仍是清明如镜。

七时许他还舍不得离开,沿著梦湖的路,信步来到哭石之前。

凌渡宇心中升起一股火热的企盼,渴望再见那神秘的美女一面。忽然心中一阵焦躁,他的欲望是那样的强烈,连他也吃了一篇,正要细思时,汽车声在身後响起。

一辆劳斯莱斯,在一位全身红色制服司机的驾驶下,停在身後。

车尾箱门打开,爱丽丝的助手,那风韵动人的日本少妇夏太太走了下来。

她像有点怕接触凌渡宇灼灼的眼神,又或是不屑直视对方,低头道:「凌先生,爱丽丝小姐派我来接你回去,今晚有个舞会,博士希望你能参加。」

凌渡宇随著她生进车尾箱後座,汽车徐徐开出。梦湖的湖面上开始了一层薄薄的烟霞,轻柔飘渺。

夏太太低头不发一言,像是不胜娇羞,神态可人。

凌渡宇忍不住逗她说话道:「你来了这里有多久?」

夏太太轻声道:「对不起……凌先生,我不想答这问题。」语音虽温婉,内容却决绝。

凌渡宇碰了个钉子,大感没趣。他有个奇怪的感觉,他前後见过这娇俏的女子两次,这一次她的敌意大增,是甚麽道理?

凌渡宇回到他客居的寓所,衣柜内准备了几套礼服和西装,完全吻合他的身材,巴极像个无所不能的魔术师。

凌渡宇梳洗後,换上深蓝的燕尾礼服,打上蝴蝶结,走出厅外。

夏太太等候已久,见他出来,眼睛不由一亮,被凌渡宇出众的神采吸引了目光,当接触到他深黑明亮的眼睛时,俏脸一红,垂下头来轻声道:「车子在门前!」

凌渡宇在夏太太的眼中看到很复杂的表情,似乎是赞赏揉合著深切的惋惜。

在夏太太的陪同下,凌渡宇到达了玻璃屋。华丽的房子,大放光明,门前车水马龙,不断有人进入华宅内。

凌渡宇下了车,夏太太留在里面不出来。

凌渡宇回身俯头望进车内出奇道:「你不是要参加这个劳什子舞会的吗?」

车内的夏太太低头道:「我只是下人,不适合的。」

凌渡宇咧嘴一笑,摇头表示不同意道:「我敢担保你是全场最美的女士之一,好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即随我入内,作我的舞伴;一是明日陪我一整天。」

夏太太满脸涨红,一伸手,升起了车窗,隔断了声音。

凌渡宇恶作剧的目的已达,大笑转身,向玻璃屋走去。

爱丽丝一身粉蓝真丝垂地长裙,胸口开得很低,露出一截雪白饱满的胸脯,美艳迫人,和那天见到的二夫人,一同站在门内迎宾。

玻璃屋广阔的大厅,聚集了二百多盛装而来的宾客,仍是一点不觉挤迫。一队身穿制服、二十多人组成的乐队,在大厅的一角奏著华尔滋音乐,洋溢著十八世纪的中欧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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