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并竹被铁行那一句话弄得怔了半天，不过……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反正她也算是帮了那个卫棋一个忙，就算签解得不准，他应该也不至于来找自己麻烦，最多吐槽两句。
话说回来，那个人的长相就是一副随时吐槽的样子啊，真是……
一边想着，柳并竹一边和铁行一起回到了客栈，但这时只有楚楚守着仙禾，其他人都没有回来。铁行照例便履行起暗士的职责，在他们的房间外守着，柳并竹则一进屋子就去看仙禾：“楚楚，她怎么样？”
楚楚看起来倒没那么惊慌，甚至还微微带了笑意：“姑娘别担心，这段时间仙禾倒是醒了一次。”
柳并竹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全是空的饭碗，还愣了一下心想怎么这么多，楚楚向来都不是多能吃的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放下心了：“吃了一顿饭？”
“是啊。”楚楚也是这样才觉得应该是没有大碍，抚着仙禾仍然在熟睡的小脸，“也不知道她这么小的身子怎么这么能吃，一醒就嚷着饿，我赶紧让小二做了一堆饭菜，她的吃相和饿了三四天似的，这饭量也比平时大多了。不过最后的汤还没喝完，她就又睡过去了。”
柳并竹咧了咧嘴，仙禾能醒固然是好事，但是她这吃完又睡的架势，怎么听也不是很正常，还是要就诊的……只恨她一下午都和铁行在外面，不然知道她醒了，请医者来看看也好。
楚楚想得当然也周全，她继续说道：“吃饭的时候总能说话的，我就问了问她知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病。她倒没有多慌，就是说可能是突然停了药才嗜睡的。”
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体倒是有数……柳并竹赶紧问楚楚：“那她说过要吃什么药了吗？”
楚楚点头拿过一张纸来，上面的墨迹很新，应该是才干不久。柳并竹看着密密麻麻一堆字是每一个都认识，合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估计是药方，无奈地抖了抖收好，准备等穆一封回来请他们去抓药。她倒是觉得仙禾才醒这么久，楚楚就把每件事都办妥了，也是不容易，拍拍她的肩：“幸亏有你在，要是我可能就急着冲出去找大夫了。”
楚楚抿嘴笑了笑：“姑娘急性子，也未必就办不好，只是赶上而已。”
柳并竹可知道自己是什么样性子的人，摇摇头正想说话，就听到穆一封和席琰的声音。她顿了顿，还是让楚楚在这里等着：“那我先去找他们。”
她并没有看到，在她犹豫的一瞬间，楚楚眼中有些期待，却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目光又黯淡下来。柳并竹并上房门后，楚楚默默给仙禾又提了提被子，轻声：“柳姑娘，你还是信不过我吗？”
其实柳并竹倒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查幻红花去向一事是穆一封私下交待的事情，他没有说可以向别人透露，那楚楚自然是不方便说的。到了席琰房间，铁行已经进去，正一五一十描述着今日下午的所见。柳并竹也就没插嘴，自己倒了杯水慢慢抿着。
穆一封听过之后没有言语，半晌目光落到柳并竹身上：“你怎么想？”
柳并竹正神游天外，突然听到穆一封问自己想什么，如实回答：“想今晚吃什么呢。”
席琰一口茶喷到了桌子上，尴尬地让铁行取东西来擦，穆一封的脸色有些不知道怎么变幻，于是在几种颜色间循环了几次之后，重新问道：“你对这些医馆怎么想？”
“哦哦！”柳并竹这才把神思拉回来，不过在她整理思绪之前她还有几个问题，便先问道，“其实有几个地方我还不太明白，先问一下，一般来说医馆不会卖药材的吗？为什么很多人是在医馆看病，却是在别的地方抓药？”
穆一封拿茶盖推着茶沫，似乎对茶叶的质量有些不满，席琰对这些更加熟悉，便答道：“其实一般来说问诊和拿药都是在一起的，但是群山镇有些特别。相比起医术，这里的药材更出名，也就滋生出了一批药馆。很多人如果问诊过一次没有问题，就会只去药馆买药，不再去医馆了。”
“这样啊……”柳并竹算是明白了，这里的医药分家也是特例，那……可能就更有名堂，“不管是那些求医的人，还是其他人，说法口径都比较一致，附近的村子是有怪病的。可是怪病的症状不一样，唯一一致的就是他们发病的日期都是两年时间左右。我们在给仙禾问诊的时候，对方好像对这样的病症不感兴趣，那指向的问题……我觉得挺明显的。”
“哦？”穆一封抬眼看着她，似乎饶有兴趣，“哪里明显了？”
柳并竹怔了怔，不相信他们看不出来：“他们只治两年前发病的人，那说明他们对这种病症很了解，但两年前又没有什么瘟疫之类，不像是天灾，那……我觉得……有人祸的可能吧？”
席琰意味深长地看了穆一封一眼，两个人眼神交流着并没有说话。柳并竹一边忿忿地想着应该禁止脑电波交流，一边继续说：“不过我这样东问一个西问一个，实在太慢了。你们的情报源应该更多一些，直接了解是哪些地方的人会常来问诊，再去药馆守着，看他们经常抓的是哪些药，应该就可以找到一个端倪了。这些药材都不便宜，可是又偏偏在他们倾家荡产就能治的范围内，我觉得如果是人为的，那设计的人实在是很精细。”
听到这里，穆一封淡淡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不说话。柳并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却见席琰面有不甘地抽出一张银票，拍到了他手里。
她顿时明白了，理直气壮地也伸出一只手：“交税。”
穆一封挑了挑眉毛，柳并竹二话不说就把银票抽走，看了看面额，自己拿了张小些的换回给他：“你们拿我打赌，要是不给我抽成，我就把刚才的话咽了重说。”
“真是奸商……”反正银子是席琰的，穆一封一点也不心疼，只有席琰的脸色发苦。毕竟是他掏的银子，穆一封拿一部分，柳并竹拿一部分，真正亏损的只有他了。
柳并竹还不满意，对着席琰痛心疾首：“你说说你，拿我打赌也不和我通个气。不过没事，下次你悄悄和我说，包你赢，你再分我一半儿就是了。”
“我赢你抽一半，他赢你也抽一半，那到点来我们都是亏，只有你赢。柳姑娘，你这生意经可真是不错。”穆一封平时处理的都是严肃政务，极少有银钱上打交道的人，看着柳并竹振振有词，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声。
“所以说十赌九输嘛，只有庄家才是稳赢。”柳并竹开了这么多年书店，对经营之道还不是手到擒来，对着他们半点不含糊，“行啦行啦，银子也拿到了，咱们说正事吧。你们肯定也有线索吧，要不要和我说说？哦对了！”
柳并竹突然想起来遇到搜查的事，一击掌把他们两个人吓了一跳：“今天下午我们在医馆的时候遇到有人查单身出行的可疑人，不知道是在查什么。”
“应该是我们。”席琰淡淡笑了，“我们的行动比柳姑娘你要激烈一点，他们大概有警觉了。”
“啊？你们没事吧？”柳并竹也知道他们现在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面前，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下，“你们在这边有人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柳并竹突然一本正经起来，穆一封倒还有些不适应了，笑着摇摇头，倒是又伸出手，“那我们的情报你要听吗？”
这伸手的姿态……明明就是要银票！柳并竹恨不得咬他一口，不过看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居然莫名觉得还挺好看，到嘴边的话又溜了回去，悻悻掏出一块碎银子：“买你的了！”
穆一封只是一个逗她的姿态，没想到柳并竹真的拿了银子出来。他堂堂耀城的城主，什么时候都是挥手赏人银钱，也就是和席琰偶尔打个偶逗一逗，这些俗物都不放下心上。偏偏柳并竹像是主子一样，往他的手上放了一块银子。
还那么少……
磨了磨牙，在席琰已经能够听到却又强忍的笑声中收了手，银子不经意地一偏落下，穆一封故作冷漠地说道：“我们去探了药馆。”
“哈哈，挺配合的嘛。”柳并竹一拍手，“结果怎么样？”
结果却不像她想象得那么美好，席琰只说了四个字：“重兵把守。”
柳并竹一怔，还以为他们是探到结果了，没想到只是知道了对方的实力。不过这也变相说明了那里有问题，再加上那些搜查的人，她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联系：“和搜人的那些人一样，都是私兵吧？这里的官府呢，不管？”
这里还算是耀城的地界，不过……穆一封肯定是没亮明身份的，所以她也只是问上一句。
席琰淡淡苦笑：“还能怎么样，官匪勾结嘛。”
对这些事，柳并竹也觉得自己不太好插嘴多问，半天只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你们是想把他们……怎么样？”
半晌没说话的穆一封呷了口茶，好像只是要吃顿饭一样云淡风轻。
“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