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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两人密谋投毒

铁血佳人 李幼谦 3385 2019-04-15 20:28

  

出了门,林容摆脱熊耳的手,回头望着两扇紧闭的大门,身子发抖,双腿发软,一步也迈不动。

这时,她听到“妈妈——妈妈——”的呼唤声,回头却见不到人,那声音更响了,啊,来自身后的高处——就是院角的大槐树上。枝叶中站着强儿,他一手抱着树干,一手拂开树枝,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槐树那么高,他怎么爬上去的?可别跌下来!树上有刺啊,把他刺伤了没有?林容的泪水一滴滴地顺着脸庞流着。蒙古女人上了马走在前面,熊耳骑着马跟在后面,见她走得慢,抽了她一鞭子——她心一横,果断地朝大树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容进了大汗的行宫,几乎被众人的目光烧焦。不是汗后先进了院子,蒙古人都以为史卑三换了汉人的衣服穿了。众人施礼后站起来,望着眼前的两个除了装扮不同,模样几乎一致的美人,不知该怎么称呼后面的人。

熊耳贼眼滴溜溜的,恨不得贴到林容的脸上去,只有他分辨得出:前面的汗后年少些,滋润些,恬淡些;后面的歌女年长些,有几分沧桑,有几分漠然,头发黑瀑布一样挂下来,上身一件撒花天青的短衫,下面是墨绿色的百褶裙,这应该就是中国女神的装束吧。

他正打算向汗后要这个女人住他那里,史卑三对总管发话了:“这是新来的歌女,让她到后面院子,与汉人住一起,只是,要单独给她个房间。”

熊耳先是失望,然后是窃喜,他知道,蒙古的宫女、侍者们在大汗寝宫的附近,而工匠、杂役、园丁、清扫工等都是汉人,住在最后一个院子里。自己去了,将会没有丝毫阻挠,也不会有同僚知道。

到了后面,所有的汉人也把她当异类:长得这么漂亮,穿得如此华丽,莫非是大汗打入冷宫的汉妃?不敢也不愿理睬她。只有今天才来的小厨师迎过来,送来一壶水,问:“林姐,你需要什么?我帮你找。”

林容一看,是一路从合州来的巴全。问他怎么在这里?还有哪些合州人?厨师告诉她,自己是主动要来的,汗后只要了厨师。院子里的都是泸州附近的汉人,干粗活的。

有个老乡,她心定几分,正要说什么。总管叫人送日用东西来,叫厨师晚上烧几个好菜慰问新来的人。小厨师连连答应,就说和总管到厨房看看,有些什么食材,可以烧什么菜。

两人走了,林容关门躺了一阵子,就听到敲门声,透过门缝看看,是小厨师叫她吃晚饭,她说不吃,不要管她。

只是再也睡不着。

天已擦黑,屋子里有点闷,她走到院里,一棵大黄桷树遮盖了半个院子,坐到凸起的虬根上,低着头,眼前一片黑暗。她不想吃饭,也不想睡觉。这正是那天离开合川的时候,孩子从生下来,从来没离开过她,这个时间娘儿两个都在一起的。

就是那日天将黑时,外面传宋军来了,强儿以为父亲也下山,跑出去迎接——从那时,灾难就开始了。

如果那天他不出,就免得了厄运吗?未必,那么些被劫持的合州人,哪个不是正在家里吃晚饭?如果没离家,吃过晚饭,应该给强儿洗澡了,然后上灯,让他背《千字文》,背《弟子规》,然后给他洗澡,哄他上床,听到他均匀的鼾声,经常一夜美梦。有时半夜醒来,暗中听得见孩子的梦笑,咯咯的,好甜蜜。

今天的这时,儿子在干什么?扬大渊会给他吃饭吗?睡觉还有人陪吗?他一定会害怕的,他一定想我想得哭……

“林姐,吃点饭吧!我给你做的盖浇饭。”一个低低的男子声音响起。

她赶紧擦去眼泪,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年轻的厨子来了,到房间没找到她,就到树下来了。

他站在树荫外,就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晕,身影拖得很长。到这里,只有他热情地迎上来,给自己送水喝的。这也是一路上唯一说话比较多的人。就因为他发高烧,倒在路边,怕马蹄践踏了他,她把他往路边推的时候,发现他没有死,扯了草药外敷内服,挽回了他一条性命。他这才好起来,开始喊她林大哥,后来发现她是女人,口口声声喊“林姐”,要和他结拜干姐弟,往后几乎成了娘儿俩的跟班。

现在,又特别给自己做了饭菜端过来,亲不亲,故乡人啊。林容站起来,走过去,摇摇头,说真的不饿,吃不下去。

青年人固执地伸出双手,递着碗:“一定要吃,趁热吃,人是铁,饭是钢,吃了才有力和他们斗。”

这个地方,这个时间,他还想着与他们斗?自己怎么都还没想明白,林容有几分意外:“怎么斗?”

“你吃饭,我给你说。还要向你求助哩。”

她只好接过饭碗,担心给他找麻烦,又退回到树荫下,坐在树根上,正要说没筷子,饭里面却有一把勺子,舀起饭菜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一边问:“你有什么打算?”

“来的时候没告诉你,人多,”青年走进树荫中,扶着树干,轻轻地说,“早知道你要与儿子分开,我就不该对汗后说起你了。”

“是你让汗后找我的?”

巴全拍拍树干:“唉,我担心林姐你呀,我看那扬大渊对你没安好心。”

“你以为,进了大汗的临时王宫能安全么?”想起那什么熊耳,就在扯她出扬大渊家那几步路,都企图图谋不轨,林容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最起码,你在那里是一个人,啊,还有个孩子。在这里,多个人,多双眼睛多双手,我把你当姐姐看,会尽力保护你的……”

林容突然想起老家的弟弟,也喜欢说这话。其实,这两个男子都一样文弱,到时候,能否保护好他自己也难说。现在,父母都丢给弟弟了,他们在家乡是否安全?蒙古人打到那里没有?

“你不相信我?”巴全问。

“谢谢你。”林容有几分感动,想起他原来的话,问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他往她跟前又靠近了一点,声音更低了:“林姐,你懂得草药,告诉我,那里有毒草?”

一个厨师要毒草?林容一惊,摸索着,找到树下树根交织的凹槽,把只吃了几口的饭放在树下,扭过头问:“你要投毒?”

“你以为,我心甘情愿要来伺候大汗?”巴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突然呜呜地哭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一家人惨死在杨大渊的手下,我的妻子被开膛破肚,血冲出来,飚有半尺高……我的孩子,在他母亲裂开的肚子里还在动啊……”

巴全说不下去了,趴在树干上呜呜地哭。

一路上,这样的惨况数不胜数。在马背**着身子惨叫的女子,那对在泥泞中被践踏的夫妻,路边躺着的死尸,哪个不是我的骨肉同胞?想到这里,林容心痛加剧。可是,说什么安慰的话都苍白无力,只有拍拍他肩膀,说:“血债,我们都记在心里……”

他突然转身,暗中双目炯炯,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能把大汗杀死,就给我全家报了仇了。我不会打仗,不会动刀,但是,上天给我机会,让我能够进宫当了厨师——”

厨师的鼻子嗡嗡的,像是堵住了,眼睛像两颗宝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英雄所见略同啊,这是个有胆量有骨气的人,只是,这条路行得通吗?

她说:“我不知蒙古人习俗如何,只听说,大宋皇帝吃的饭菜,都要让厨师先试吃。”

“与他同归于尽,我也毫不含糊!”巴全伸手握住林容的手,“林姐,所以,我要求助你,帮我找,找到有毒的草药,毒死这些十恶不赦的家伙。”

如何行刺?这是个大难题,他的办法可行性强一点,林容拉他坐下,说了些毒药:最毒的砒霜,这里是找不到的;还有就是夹竹桃。

巴全说,来的路上沿途都看了,没有开花。

再有就是野皂荚。他说不认识……

林容终于想起来了:“断肠草,我们一路来时,沿途都不少,这里不会没有的。”

“断肠草?听起来很可怕的。”

“真的可怕。毒性极为猛烈,人吃下,很快晕眩,咽疼、腹痛,口吐白沫,瞳孔散大,下颚脱落,肌肉无力,呼吸衰竭……最后,肠子会变黑,粘连起来,人当天就死。”

“就用这个。林姐,我们明天就找,找到就能报仇了。”

林容冷静些,想,他万一不成功,我有接近蒙哥的机会,还可为其准备第二条黄泉路,因此说:“你在厨房,要给我找把刀子,最好是匕首……”

正说到这里,有人来了,说着叽里咕噜的蒙古话,大声喊着什么。

两人赶紧噤声。朦胧中,一个魁梧的男人进来,迈着八字步,摇摇晃晃晃着身子走路,声音清晰些了,“歌女歌女”地不停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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