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研究所出入都需要身份证件，肖左和陆桑被拦在门口，即使出示了警察证件之后，保安似乎也不放心，跟着他们一起上楼。
研究所设计全部是用落地大窗，光线从玻璃窗里射进来，显得大厅非常明亮，刚从电梯口出来保安拦住他们：“里面是科研用地，外人不能进入。”
陆桑撇撇嘴巴，不去就不去，站在一边把人员名单列出来：“我需要找几个人配合调查。”
“你说谁，我去叫人出来。”
“OK。”
陆桑先给了一个名单，保安去叫人了，她站在大厅里四处看看，墙壁上贴了不少宣传海报，全是专业知识方面的演讲，陆桑一一看过去。
肖左站在原地环视一圈大厅，视线落在陆桑身上。
“桑桑，来了。”
陆桑顺着他手势看过去，恰好看见保安后面站着个中年男人：“你们要找的林主任，这是海城刑警。”
林威扫了眼面前的两位刑警人员，手指向休息区：“不知二位找我询问什么事？”林威一面说着一面引着他们往休息区走。
肖左和陆桑两人跟着过去：“关于聂思远的事情。”
林威拉椅子的动作顿住，脸上的笑跟着落下：“你们坐。”
他们坐在林威对面，林威身材魁梧，身上穿着白大褂子，脸上戴着黑框眼镜，看着沉稳大气。
“你们要问聂思远，他已经跳海自杀好多年，不知你们要问什么？”
“他跳海自杀之前的事情。”
“好，你们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肖左双手放在桌上，陆桑开了录音器。
“你和聂思远之前是同事？”
“对，我和他还是同一批进来，现在想想已经过去许多年。”
“你们当时的关系怎样？”
“一般，当时他在研究所没有走的非常近的朋友，大概天才都是孤僻的。”
“他出事之前和办公室员工有过节？”
林威细想了下：“没有，不过学术上小有争论是常有的事情，应该不算什么过节。”
“出事之前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抱歉，我当时和他关系并不是很好，从同事角度来看没问题。”
肖左的问话停顿了下，接着陆桑开口：“当时的聂思远是否在开发新药品？”
林威迟疑了下依旧是点点头：“具体药品涉及的问题我不好细说，不过当时确实是在开发新药品，这也是他的主要研发工作。”
“当时研发出现问题？”
“没有，工作一直很顺利。”
“药品研究属于秘密？”
“嗯，肯定不能泄露出去。”
陆桑点点头：“谭晶当时和聂思远都在研究项目里面？”
“谭晶不在，当时她应该是在做其他事情。”
“聂思远当时和谭晶的关系怎样？”
“很好，他们是研究所的模范夫妻，身为同事几乎从没看过他们争吵。”
“聂思远在被报道抄袭之后被停职？”
“是的，当时上面确实是下达过这样的通知，之后他交接工作回去，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聂思远的问题问的差不多了，陆桑开始询问刘峰。
“刘峰你认识吗？”
林威回忆了下：“我好像不太记得这个人，也是研究所同事？”
陆桑拿出刘峰照片放在桌上：“你看看这个人。”
林威拿起照片看，照片上是刘峰二十几岁的样子，林威仔仔细细看了几眼，越发觉得熟悉：“我有点印象了，他后来辞职后失踪了，我听同事说过。”
“你跟他关系如何？”
“很一般，只做过一段时间同事，印象里他一直是沉默寡言，鲜少会发表自己的言论。”
从林威口中的形容得知刘峰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在研究所存在感低。
“刘峰和谁走的比较近？”
“这我不清楚。”
“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辞职？”
“好像是有其他公司挖角他。”
被其他公司挖角？刘峰的辞职原因是这个，陆桑看向林威：“他没走之前负责什么？”
“研发工作。”
“也是核心技术。”
“对，所以我想对方应该是开了很高的价格给他，他在这儿的待遇也不低。”
陆桑琢磨着刘峰跳槽的去处，海城能给高薪的地方应该不多，大企业也就那么几家，而且又能许诺职位发展。
“你知道刘峰跳槽之后去了哪家公司？”
“这我不清楚，好像他后来很快就失踪了，连社保当时都没转走。”
刘峰失踪的忽然，陆桑猜测他当时压根不是被挖角走，而是进了组织。
“刘峰当时有女朋友吗？”
“应该是没有，没看见过他带女朋友来过研究所，而且他平时沉默寡言，也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
连个女朋友也没有，就没可能进一步的了解。
“刘峰和聂思远关系怎样？”
“这我不清楚，估计也就是一般般，毕竟聂思远身边没有较为亲近的朋友。”
“刘峰和聂思远有过节？”
“应该没有。”
“刘峰在单位表现如何？”
“工作上很努力，也很上进。”
从林威的话里，陆桑听出刘峰一直是在默默无闻的努力着，她脑子里瞬间出来一幅画，林峰每天都在沉默寡言中做实验，每天重复同一件事情，所有的压抑都在心里，终于有一天他决定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加入了地下组织去证明他自己的能力。
林威看着他们：“他们俩的事情已经过了许多年，你们怎么忽然问起？”
陆桑沉着面色开口：“最近发现他们的尸体。”
林威大惊失色，陆桑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看来这人是真的不知情。
他压低了声音问：“聂思远不是早就死了。”
“对，以前的判断错了而已。”
“太可怕。”
林威倒吸一口气，感慨他都经历了什么，陆桑继续说着：“今天谢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如果有需要可以继续来找我。”
“好，希望你能够对今天的问话保密。”
送走林威，陆桑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头顶的灯光：“林威没说谎，他说的都是真实的。”
“对。”肖左赞成，他也密切注意了林威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
“可以去询问下一个。”
保安又给他们去叫下一个，这位是何起亚，根据资料上显示，当时是聂思远的助理，现在也已经是优秀的研究人员。
何起亚坐在他们对面，三十几岁时的男人，大概是工作压力大，已经秃顶了，看着像是四十几岁。
陆桑目光在他身上游走，发觉人似乎目光有些闪躲。
“何起亚？”
“对，我是。”
“我们是海城刑警，有些问题要问你。”
“好，你们问吧。”
何起亚掏出纸巾擦擦额头，正襟危坐在对面，接着抬抬眼镜。
“姓名何起亚？”
“对。”
“记得聂思远？”
何起亚脱口而出：“认识，我曾经是他的助理，对他的印象比较深刻。”
“你们关系如何？”
“只是工作上的同事，我和他没有私交，而且当时和他关系好的只有聂思远的妻子谭晶，也是我们研究所的同事。”
“你跟在他身边做助理，他跳海自杀那段时间没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
“没有，他是个工作狂，能一天都泡在实验室，甚至连饭也不吃，如果他哪天不去实验室，这才觉得有问题。”
“他身边有其他朋友？”
“没有。”
“行业上的交流呢？”
“偶尔会参加个交流会，但参加的次数不多，相对于行业交流， 他更喜欢自己待在实验室里琢磨。”
聂思远是个工作狂，从两位同事口中的叙述得知，陆桑继续问：“聂思远对工作有什么不满？”
何起亚沉思了会：“设备。”
“设备？”
“对，实验室的设备，他从美国回来，对国内的研究设备不是很满意，曾经因为这个事情在实验室发过火。”
“除此之外呢？”
“没了。”
一个工作狂对工作设备不满，好像不是个大问题，最起码在陆桑看来不是大问题。
“聂思远在你眼里是个怎样的人？”
“孤僻的天才。”
“还有呢？”
“他只适合待在实验室。”
也就是说不太懂人情世故，这点谭晶也曾说过。
“刘峰呢，还记得？”
“刘峰？”
“对。”
陆桑把刘峰的照片拿出来：“这个人，你看看。”
何起亚仔细看了几眼：“我记得，也是我的同事，不过你刚说这个人的名字，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现在看到照片就想起来，他后来失踪了。”
“你也知道他失踪的事情？”
“嗯，当时办公室讨论过，猜测是被灭口，手里掌控不少技术。”
“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何起亚擦擦额头：“我也就是随便一说，不过都是当时同事胡乱猜测而已。”
“你也是这样想？”
何起亚眼神闪烁，最终点点头。
“你和刘峰关系如何？”
“一般般，他比较沉默寡言，在研究所没人和他走的近。”
“他和其他同事有过冲突？”
“应该没有，他说话都比较少，更不会和其他人有冲突了。”
“刘峰工作能力如何？”
“很好，年轻有为，那个时候我还只是助理，他都可以参与核心技术研发。”
“他有女朋友？”
“这我不清楚，反正是没听他说过，也没带到研究所，或者是聚会时。”
“刘峰有不良嗜好？”
“没有。”
“他在工作中是否有情绪？”
“这我不清楚。”
坐在他们对面的何起亚已经擦了三次汗，陆桑不晓得他怎么那么多汗，在下面捏两下肖左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肖左双手搁在桌上，表情异常严肃，眼神犀利：“很热？”
“嗯，空调温度有点高。”
“你好像很紧张？”
“有点，一听说你们是刑警，我还是第一次和刑警坐在一起说话。”
何起亚捏捏拳头：“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一点虚假，你们可以问问其他同事，我和刘峰不熟，也没有过节。”
“好，谢谢。”
送走何起亚，陆桑吸了一口气：“这个何起亚真奇怪，问几个问题需要流这么多汗？”
“胆子小。”
“这么大的人这点胆量没有。”
“是害怕说错话，惹事上身。”
“算了，我们走吧。”
该问的也问完了，陆桑起身离开，她都打算走了，发现肖左还没有要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