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左率先走在前面，陆桑与他并肩，红灯区环境差，道路坑坑洼洼，巷子两旁的小门面还没开门，只开了一家早餐铺子，老板卖着包子豆浆，外面放了几张塑料椅。
“确定他住在这里？”
巷子越走越窄，到前面就是垃圾站，四周堆的全是垃圾，十米之内都是臭味。
“在前面。”
“这地方也能住人。”
“人一旦穷到某种程度，就是一口气活着的区别。”
陆桑盯着他宽阔的肩膀撇撇嘴，跟着一起往前走，走过垃圾站前面是栋破旧的筒子楼，只能用风雨飘摇来形容。
“三楼。”
楼道里堆的全是垃圾，一走近苍蝇四处飞，陆桑捂着口鼻迅速上楼，站在三楼门口，看着摇摇晃晃、锈迹斑驳的大门，抬脚一踢，大门哐当晃了两下，直接掉下来，扑面一层灰。
肖左面无表情的脸笑了起来：“别这么粗鲁。”
“就这门风都能吹掉下来。”
陆桑把门推到一边，让出一条路，示意他先进去，肖左忽然抬手按住她胳膊：“我来。”
他直接把门拿到过道上去，陆桑见人家就一道大门还被她踹下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还是把它装回去吧。”
“装了还不是要掉下来。”
“……”
等他搞完脚步一转进了屋，陆桑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眼，不到十平米的客厅黑乎乎，唯一的光源来自墙角的手电筒，发着微弱的光，很快闪了几下不亮了。
陆桑轻扯了下肖左袖子：“那个黑影就是龙哥？”
“我去看看。”
肖左大步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窗外阳光射进来，照亮发潮黑暗的房间。
陆桑几乎要给这个叫龙哥的男人点赞，住宅被自己弄得跟垃圾站差不多，他还能安安稳稳的睡在里面。
肖左走到龙哥面前蹲下，拿走他盖在头上的被子，仔细辨认了几次。。
“就是他。”
陆桑冷笑，乞丐都比他干净的多：“把他摇醒吧。”
肖左没动手，蓦地站起来朝房间走去，陆桑见他袖手旁观，自己要去摇醒他。
“让我来。”
肖左一手端着水盆，直接大步走来，二话不说一盆水浇了下去，躺在地上的龙哥这才有了些反应，屋子里浓重的酒味，他是喝了多少酒。
“醒来。”
陆桑蹲在他跟前，伸手在他脸上啪啪啪打了几下。
龙哥喉咙响了一声，睁开眼忽然看见眼前的陆桑，后知后觉自己一身水，阴狠的脸对着陆桑骂了句：“臭**。”，作势要来打她，陆桑又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这次用了力气。
“我艹你老母。”
陆桑还准备动手，肖左插手把她拉到一边，直接把龙哥从被子里拽出来抵在墙上，膝盖狠狠踢在他腹部。
“你们……”
“给我老实点。”
肖左神色阴狠，一拳砸在他嘴角，恐吓完甩地上，就在陆桑脚边上趴着。
“我艹，你们是谁，跑老子家来打老子。”
龙哥嘴里不干净，一直骂骂咧咧，陆桑压制住要打他的冲动，往后退了两步。
“别管我们是谁，要是不清醒还可以让你更加清醒。”
龙哥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两声，抹了把脸上的水：“清醒了，清醒了，你们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肖左活动着手腕，随时准备打架的姿态，吐出几个字：“起来，我有话问你。”
龙哥从地上爬起来，随意坐在黑漆漆地板上，身旁都是垃圾，他伸手拨开，张嘴就来：“老子不认识你们。”
“我认识你就行。”
肖左拉过一张三只腿的椅子在他面前坐下，翘着二郎腿俯视：“出来一年了，就混成这样。”
龙哥炸毛：“关你屁事。”
“以前在道上风风光光，现在沦落到连乞丐也不如的地步。”
龙哥捂着的伤疤被肖左戳开，疼的捏着拳头，想当年他在道上混，都是住豪宅泡洋妞，进去一年出来人走茶凉，连以前的小弟都能在他头上拉屎，这口气咽不下去。
“你是哪条道上？”
肖左扔了根烟给他：“这你甭管，我找你有点事。”
龙哥迫不及待的把烟点上，难得抽一回好烟，沉醉的闭着眼吐出烟圈：“这烟不错。”
肖左直接把剩下的大半包扔给他，龙哥忙揣回口袋。
陆桑在旁边看着，嘴角不可察觉的翘了起来。
“什么事，你说说。”
肖左玩着打火机，眯着眼看他：“以前混道上，现在不混了？”
“嗯，出来兄弟都不认了，没路子。”
龙哥也不掩饰，就他现在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混的好。
“以前跟着谁混？”
龙哥不傻，这人是来打听情况，这种事情他不敢到处说，万一被捅出来，他不要命了，况且他们这行都是到处砍人的货色，惹了谁真的是直接要你命。
“不记得。”
“是真不记得，还是不敢说。”
肖左俯身，手按在他肩膀上，龙哥咬紧牙关，依旧摇摇头：“我真不记得。”
“硬骨头。”
肖左下的力道大，捏的他骨头生疼，硬是一句不吭。
环顾一圈屋子：“就住在这里，有饭吃吗？”
龙哥不说话。
肖左起身在他面前走了两圈，陆桑不晓得他要做什么，就见他开了窗，屋外空气流进来：“饥一顿饱一顿，不想过得好点。”
“谁想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给你个机会。”
“你到底是谁？”
“别问我是谁，我给你个从新开始的机会，你拿什么跟我交换？”
龙哥总算是明白，他想要知道自己以前贩卖毒品上头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除了我还有谁能给你机会？”
肖左反问，漆黑眸子里带着难以形容的笑意，陆桑抱着胳膊看好戏。
龙哥沉默了会开口：“我要加个条件。”
肖左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龙哥忽然抬手指指她，露出一口大黄牙：“让这美女给我操一晚，我就答应你。”
陆桑脸上没多余表情，甚至连姿势都没动，但肖左知道她很生气，直接把人从地上拎起，发狠的拽着头发往墙上撞，一连撞三次，陆桑也不拦着，对于这种人，就是要来点不一样的手段，而且她相信肖左不会闹出人命。
“跟我讲条件，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龙哥被撞的大叫，脑袋完全蒙掉，同是男人他一点挣脱不开，脖子被紧紧卡着，卡的快要窒息。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要死了，要死了。”
肖左喘了口气，把人狠狠甩地上，踩着他手：“现在脑子清醒了吗？不清醒我们继续。”
龙哥全身骨头都要断了，捂着头痛苦的闷哼几声，他妈的哪来的疯子，简直是要弄死他。
“清醒了，清醒了，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陆桑连姿势都没动，仅仅是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还想加条件？”
“我没条件，没有条件，我都告诉你。”
肖左刮了下鼻子，退后一步靠在椅子上，脸上几分不耐烦：“说吧，我听着。”
陆桑见肖左的表情摆的十分到位，就像是电视上黑吃黑，难怪龙哥被唬的一愣一愣。
“华哥听过吧，他在道上很有名。”
“自然听过。”
“就是他，不过他很有手段，以前几次被抓都有人替他坐牢，所以他一次没进去过。”
“你都是从他那儿拿货？”
“嗯。”
“你进去之后呢，这边是谁替了你？”
说到这个龙哥恨得牙痒痒：“是我以前手下的一个小弟，现在完完全全顶替我，我操他妈的。”
“货都到哪？”
“就在红灯区，这里是大本营，警察也管不了那么多，查了一批还有一批。”
“都是些什么货？”
“这就多了。”
龙哥又抖着手点了根烟，十分陶醉的闭眼享受：“现在流行的玩意，吸得人太爽了，你可以去试试，兄弟我不会骗你。”
“吸过？”
“就一口，那滋味实在是绝了。”
肖左冷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大金链子，龙哥见了眼睛一亮，伸手抢了过来放在嘴里咬一口。
“就这么点？”
“如果你说的没错，以后还会有。”
龙哥忙点头，只是说点消息就有钱拿，他又不是傻子，而且还有以后，简直就是活的提款机。
“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跟你说这么多，不能泄露出去。”
“这点你放心。”
陆桑估摸着肖左的表演时间要结束，率先往门外走，很快肖左出来，她踢了一脚掉下来的门：“就这样？”
“难道还有人来他家偷窃？”
说的也是，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陆桑走的飞快，过了垃圾站之后步伐慢下来：“肖队，你想通过查毒品案侧面来查薛泰的案子？”
“嗯。”
“不跟队里报备？”
“不需要。”
他们这是私下查，陆桑以前不是没干过，但都是一个人偷偷摸摸，还是第一次和其他人合作。
“要是不想查可以退出。”
陆桑昂着下巴，像只随时战斗的公鸡，看的肖左胸腔发出笑意，垂在身侧的手很想摸摸她脑袋。
“谁退出谁是孬种。”
“好。”
他不过是随便一激，就真把她激怒。
“现在去哪？”
“去红灯区转转，找找感觉。”
这几条街一直都是政府管理重点，但成果不好，该混乱还是混乱，三天两头的扫黄、扫毒也无法拯救，很是让政府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