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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待成追忆

你是人间四月天 陆子陆 3896 2019-04-15 21:20

  

清晨,第一缕阳光印照在韩孝的脸上。此刻,是他最清醒的时刻,即使他还不愿意就此醒来。

脸上的红肿还未消退,看着很疼。韩孝伤痕累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和一夜之间滋生的胡渣让他瞬间憔悴了许多。

沧桑跃然于脸上,让人看着心疼。那个阳光少年啊,此时看着是无比的落寞,眼里只有隐忍不住的悲伤,少了平时的生机。他就像一个木头人,不会动,不会笑,不会哭泣,了无生气。往日的尘埃,只是成了追忆。

就这样,时间成了韩孝最痛苦的煎熬。只是一夜,便是如此漫长。他还要经历多少个这样的日日夜夜才能脱离这个世界?他多么想,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吧,坐着等死吧。

脸上的伤疤已经不能让他感觉到痛,那些皮肉之苦,终究是抵不过内心的绝望。

是的,他绝望了。看啊,平常若稍微有个磕磕碰碰,秦桑早就心疼死了。所以他不敢闭眼,他怕一闭上眼睛,就错过她来看他的时候。

可是他这样拒绝上药,拒绝睡眠地过了一晚,她却始终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手上传来的骨灰盒的冰冷,把韩孝拉回了现实。

那个人,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内心的苦楚无限放大,韩孝疼得发闷。看啊,他终究是被抛弃了,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韩孝认命了,他家傻丫头太调皮了,走丢了,竟然还不回来了。等我找到你,一定要好好对你进行思想教育。

韩孝这样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了,笑得灿烂的同时,眼角的泪珠也悄然划落,那么凄凉,越发的让人心疼。

他吸了吸酸涩的鼻子,下意识的用大手一抹,眼泪瞬间没有,只剩下发红的眼眶抹不去。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骨灰盒,不好意思地嗔怪道:“我怎么也和你一样爱哭了呢。”

好一会儿,韩孝才将情绪缓和了过来,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轻轻抚着骨灰盒:“只有一晚呢,时间快到了,我该把你送走了。”

“先说好,等我,等我去找你之后就不许再调皮先丢下我。”

说完,韩孝又瞬间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独自低喃:“可是我舍不得你,老婆,可是我舍不得你……”

就这样,过了许久。

“砰砰砰”,外边响起的敲门声将韩孝又拉回了现实。

不止脸上有伤,身上还有昨天被岳父刚打出来的。韩孝只能吃力地起身,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和他一样憔悴的黄子煜,两人见面,看着对方,没有任何针对,而是对彼此内心的悲伤都心照不宣。

最终,韩孝扯出了一个勉强难看的笑,将黄子煜迎进了门。

看着昔日的好兄弟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沧桑,黄子煜神色黯然,却不愿说再多安慰的话,唯一能做的,就是今后少提那个人的名字。

彼此都静默了几秒,他看着脸色苍白的韩孝,犹豫了一会,还是先说出了口。

“你知道了么,邓蓉的事。”

韩孝没有看黄子煜,抱着骨灰盒,不知道从拿拿出了一块布,正在细心地擦拭着,尽管上面已经很干净,可他还是那般偏执地擦拭着。

“嗯,知道了。”

嗯,是的,他知道了,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那个来得猝然的消息。

就在昨晚,大家都在疯狂地找着害死邓蓉的那个罪魁祸首时,他却收到了一条短信,一条来自于他无比熟悉的那个陌生号码。那天,她就是用那个号码将他引导Soul咖啡厅的。

韩孝当时看着自己的手机提示着是那个号码发来的短信时,他的眼睛都快喷出火,他恨不得马上把邓蓉揪出来,把她送进监牢,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当他点开短信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却开始涣散,他跌坐在地上,一下子就变得颓废了起来。

那条短信里面,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对不起。”

韩孝那时快崩溃了,他恨,他恨邓蓉,对不起有用么,她将他最爱的人害死了说一句对不起有用么!

三个字就能让韩孝那么激动?不,这三个字,韩孝知道,这三个字,很不一般。

邓蓉高傲如此,她那么恨秦桑,那么偏执的人,如果不是到了最醒悟,最绝望的时候,她是不会轻易地说出这三个字的。

韩孝当时就已经隐约有了预告,邓蓉,不久于人世的预感。

那个坏事做尽,机关算尽的女人,终于要死了,可韩孝却开心不起来。

他对秦桑说过,他一定会找到邓蓉,将她送进监狱,为她报仇。可他还没找到邓蓉的时候,对方已经用了同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看吧,到最后,她还是那么狠,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她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后半生落在监狱里呢。

但是,黄敬会知道么,那个得不到就要毁灭的女人,到了最后,在没得到他时,选择毁灭的却不在是他,而是自己。

韩孝想着,最后竟然会对邓蓉产生了一丝同情,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只是她生命的陨落,让韩孝实在太惆怅,他什么都没能为秦桑做成,直到最后,连害死她的人,他也没能找到邓蓉。

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邓蓉生命的终结让一切都回归了平静,烟消云散。可是韩孝,却还是恨透了那样差劲的自己。

黄子煜看着韩孝呆呆地擦拭着手里的骨灰盒,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提醒了出来:“阿孝,时间到了,走吧。”

韩孝手一顿,终究还是到了,他抬头,看着黄子煜,眼神澄澈,好像释怀了一切:“好。”

两个人出门前,他对黄子煜说:“子煜,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黄子煜笑了笑,眼前的阿孝这段时间实在承受了太多东西,他肯定地回答:“好。”

韩孝给秦桑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安身之所”,那里很宁静,也很美,她的傻丫头,应该很喜欢那样的地方吧。

秦桑入土后,韩孝却第一个走了,他丝毫不介意子颜投过来的那些埋怨的眼神,她怨恨他,是应该的,是他没有保护好秦桑。

只是,他不想再在此停留那么久了,此时他心如刀割,他无法面对已经沉睡在地底的秦桑,他怕他再待下去,又会忍不住地哭出来,他的软弱,只给秦桑看就好了。

韩孝就这么一个人落寞地走了,背影伶仃,只剩凄凉。

接下来则是黄子煜,其实在韩孝走的那一刻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是紧握着的,握着那只还未来得及还给秦桑的史迪仔公仔。

那只当初他还嫌弃它丑的公仔,他犹豫了许久,现在却舍不得还给韩孝了。

他看着韩孝离去的背影,忧伤而落寞。他忽然想起了当初在自己的酒吧里,秦桑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要它保存好这只小东西。可转眼间,那个外表憨厚,内心却像小猫一样调皮精明的女孩却再也不会回来和他讨要这只小东西了。

黄子煜悄悄得握紧了那只小东西,他望向秦桑的坟头,看了一眼:“小丫头,这只小东西我就拿走了,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内心里和秦桑说了一句话,黄子煜也转身离去。

一时间坟前只剩下一直默默不说话的子颜和言宸。

或许是死要面子,子颜在自己的哥哥离去之后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子汹涌而出,要强的形象瞬间崩塌。

若不是言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或许就要瘫倒在地。

言宸看着这个平常嘴硬,固执,坚强的丫头忽然之间崩溃大哭的样子,心里是忍不住的心疼。

她的内心平时也承载了太多东西,却从没真正哭出声,而这一刻,秦桑的离去却让她坚强的心轰然崩塌。

秦桑与她,远不止朋友这么简单,她们更像是姐妹,更像是亲人。性格迥异,内心却十分默契,除去黄子煜,秦桑大概是最了解她的人。这么多年的相知相伴,让她无法承受这一刻的悲伤。

言宸知道,此刻她需要发泄,所以,他选择站在身后扶着她,做她的支撑,任她哭也好,笑也罢。

过了许久,言宸怀里的人才缓和了一些情绪。或许是觉得秦桑走了以后只剩下她了,子颜下意识地就抱紧了言宸,生怕他也会一不留神就消失。

言宸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好了,乖,别哭了。”

子颜哽咽着:“我只有你了,你哪也不许走……”

言宸温柔道:“我就这,那也不走。”

他轻吻子颜的额头,庄重而坚定,他呢喃着:“我们结婚吧。”

“臭丫头,我们结婚吧。”

子颜忽然怔了怔,看着她,满眼泪光。

言宸说:“我们不要在互相折磨了。”

“我不希望我们像秦桑和韩孝那样,再错过那么多年了。”

“臭丫头,我不想再错过你。”

从秦桑和韩孝身上,他受到了很多感触,人应该在静好的岁月里就把握住自己爱的人,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他看着子颜,笑得宠溺:“秦桑不会希望看到我们继续错过。”

子颜看着他如浩瀚星辰的眼眸,愣了一会儿,最终郑重的点下了头。

言宸深深地拥抱着她,看着秦桑的坟头,眼神又坚定了几分,像是在承诺着什么。

最后,子颜和言宸十指紧扣,一起离开了那个地方,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桑,你一定会希望我和言宸好好的,对吧。

从那天以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韩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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