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脸色有白转成青，再由青转成白，她吓得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她...她真真...真的回来了...”
坐在床上的小女儿又咯咯地笑道：“娘，你怕什么？奶奶就是专程回来看你们的。为了看你们，她可吃了好多苦，不信你们看，她的眼睛都还在流血。”
听到这么一说，燕子‘啊’的尖叫一大声，赶忙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害怕自己的女儿会再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东西或者是场景。
张大把燕子抱在怀里，不知道是因为要保护燕子的缘故还是自己害怕的原因，他的双手抱得燕子差点喘不过气来。
桌上忽明忽暗一直在摇曳的烛火在燕子的一声尖叫中彻底熄灭了。随后他们在蒙蒙夜色中看见的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那老人坐在他们对面的板凳上，身上红色的寿衣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她的脸上千疮百孔，时不时地还有几只白色的蛆从里面爬出来，眼睛果真如他们女儿所说的那样，流淌着黑色的血。
“唉......”
老人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燕子吓得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张大也吓得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他摇了摇燕子，没有反应，又用已经被吓得不听使唤的手使劲掐她的人中，还是没有反应......
“过来......”老人抬起皮肉已经腐烂到深度的手朝张大招喊。
张大一下子就松开了燕子，惊慌得犹如冷水浇身，瘫软在地上，拼命地连连后退。
“你个不孝子，过来......”老人还是一动不动地，只朝他招手。
“不...不不不...”张大开始求饶，“娘，我我我...我是你儿子呀，求...求你绕了我吧，我...我明年一定多给你烧纸。”
“哼...烧纸？”老人发出一声冷笑，“不够！”
“那...那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老人家。”
“我要你们的命！”老人突然起身，一眨眼就闪到张大的面前。原本她双手是对着张大的，但是当她看见张大脚边的燕子时，似乎改变了方向。
她俯视躺在地上的燕子，眼睛里流淌出来的黑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燕子的脸上。然后她又慢慢地掐起昏迷中的燕子，把燕子一点一点的脱离地面。
此时此刻，张大都是自身难保，浑身瘫软的他就算是想喊、想救，那也是无论为力。
在窒息的逼迫中，燕子缓慢地苏醒过来。
当她一睁眼就对着那张极为吓人的脸以及意识到自己命在旦夕的时候，她已经喊不出任何一个字来。只是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绝望。
“哈哈哈...”老人疯狂地笑着。
“住手！”就在这关键时刻，无机子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一张黄符打在老人的手上。老人马上吃痛地大叫一声，把燕子甩在地上。
“高人......”张大有些喜出望外。
“你个老鬼，我已经绕过你一回且救了你，你怎么还敢跑来作恶？”无机子的手里还端着一个酒壶，走起路来也都是偏偏倒到的。
老人似乎很害怕也很尊敬无机子，跪在地上说道：“高人明鉴，老婆子死得着实冤枉，趁鬼节地狱门开才得已出来，好不容易躲开鬼兵的追捕，就是为了报仇。”
“死得冤你就去找阎王伸冤，跑...出来...”无机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倒靠在墙根边儿上就打起了呼噜。
张大和燕子一看这高人已经酒醉睡着了，急得那是像热锅上的蚂蚁。
“娘，你是不是弄错了，你明明是病死的，怎么会说死得冤枉呢？儿子生前也没亏待过您呀！”张大爬起来跪着。
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的面前，指着燕子冷冷地说道：“那就要问问你的好媳妇。”
“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燕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只是一不小心推了一下，谁知道...不关我的事...呜呜呜呜...”
张大一下子就懵了，抓住燕子就使劲问，“推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燕子没有说话，倒是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当初就是她把我害死的，就因为我熬给小孙子的米糊里面有一根头发，她就对着我骂了半天，我忍不住回了一句。谁知道她火气上来，把我推倒，害我的头砸在炉灶台上，当场身亡。是她把血迹清理干净，把我头上的伤用头发隐藏起来，对外宣称我是暴病而亡！”老人说这话的时候脸都是颤抖着的，由此爬出来掉在地上的蛆就更多了。
“这...这怎么可能？”张大转眼看向燕子。
燕子除了哭还是哭。
“爹，你可以看看奶奶的后脑勺。”床上的女儿又开口说话了。
张大抬眼，眼前的老人慢慢把身子转过去。
她的脑袋后面，已经完全没有了头发，倒是有一个空空的血洞，里面好像有成千上万只在翻滚的蛆。
张大没忍住，看一眼就吐出酸水来。
刚吐完，他抬手就打了燕子响亮的一巴掌，“你这个毒妇！”
燕子被这一巴掌似乎打清醒了，她捂住红肿的脸，眼眶通红地看着张大，“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要不是你在我生女儿的时候不替我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在你娘受气的不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只顾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哪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你这个疯女人，你还敢狡辩！！！”张大咬牙切齿的，抬手就要打去。
“慢着，”无机子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当张大们寻声望去时，无机子已经坐在板凳上喝起水来。
“人家说得也没错，要是你这个中间人有点主见，有点出息，爱老婆，孝老娘，哪会有那么多麻烦事。”无机子喝水的时候就像是喝酒一样的。
张大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可是看他那模样又是愤怒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