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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两耳难闻心头话双目难视夜间事

有爱的梦无悔 半根赖烟 5903 2019-04-16 13:12

  

七月份底的那天阴沉沉的,宇飞开车带彩子去县城参加了婷婷的婚礼。彩子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结婚,也没有想到她会给他们送来请帖,更没有想到她会嫁给一个农村的家庭条件很一般的后生。婚宴虽然是在县城举办的,但不是那种显眼的大酒店,而是一家偶尔承揽小婚宴的三间小门面房的面馆。面馆外没有喜庆的大红色门笼也就罢了,竟然连条横幅都没挂,致使有些常来吃面的人冒然走进来,见小桌子合并成了大桌子,且桌上摆着糖果西瓜子,屋顶上挂着几串气球,便立刻尴尬地转身离开了。彩子一下子恨不起她来,反而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宇飞一直显得很平静。散席后,彩子叫宇飞开车帮婷婷送了几趟她的亲戚和朋友。

宇飞和彩子搬进锦绣小区的新房里有半个月了。自从搬过来后,宇飞对彩子的态度变得更好了。他知道彩子比较喜欢吃核桃,尽管这个季节的野核桃刚刚上市且价格较贵,但仍然会隔三差五花数百元给她买好几斤,上一次的才吃了一半,这一次的又补上了,使得那个专门放核桃的大玻璃盘总满满的,有时彩子会佯装生气地数落他买得多了,而他就故作生气地责备她吃得慢了。彩子偶尔故意向他撒娇,让他亲自给她喂核桃仁吃,他非但不觉得麻烦,反而还在喂得过程中时不时跟她开个亲密的玩笑,使她有种又回到了初恋时的感觉。突来的幸福使她颇感怀疑,但一想到婷婷的事,又不敢胡思乱想了。

这天下午,宇飞突然提出要带彩子去逛街,顺便给她买几件衣服。一连逛了几家服装店后,彩子担心宇飞会因为疲惫而变得烦躁起来,便早早地回到小区。晚饭后,彩子拾掇完碗筷从厨房出来时,突然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宇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坐在他旁边并给他煽了支烟。

“宇飞,你是不是有心事呢?”彩子略显紧张地问道。

宇飞抿嘴笑了下,并稍微点点头。

“什么心事了?”彩子顿时轻松地问道。

“其实,我的心事也是你的心事。”宇飞沉默许久后说,“你试着猜猜,老婆!”

“你刚才叫我什么呢?”彩子惊讶地说,“你再叫一遍!”

“老婆!”宇飞反而有些害羞地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貌似结婚以来,你是第一次叫我老婆——”彩子不由得依偎在了宇飞的肩膀上,闭上双眼说,“就像吃了蜜一样甜啊!”

“那你以后还叫我宇飞吗?”宇飞伸出左臂搂着她问道。

“老公——”彩子笑眯眯地说,“亲爱的老公!”

“你还没有猜我的心事呢?”宇飞急忙补充道,“老婆!”

“一下子猜不出来!”彩子想了想问道,“你能给我提个醒吗?”

“我们虽然暂时有房有车了,却还少了一样东西,这——”

“不该叫‘东西’,应该叫宝贝!”彩子打断宇飞的话,并害羞地问道,“是不是想要个孩子呢?”

“孩子?”宇飞顿了顿说,“只要有你有我,孩子不会少了的。我指的是一样能使我们长久有房有车的东西!”

“哦,我明白了。”彩子坐起身说,“你是想有份收入不错且稳定长久的工作吧?”

“你是诚心想叫别人气我吗?”宇飞佯装生气地问道。

“谁敢气你啊?”彩子开玩笑道,“你打架那么厉害,是你不想打别人吧?”

“不是不想打,是不能打,也不敢打,要知道万一出了事,我老婆和以后的孩子怎么办啊?我爸妈又怎么办啊?”宇飞手里玩弄着个核桃并叹息道,“可我又不愿看别人的脸色,也不愿给别人当那种窝囊的小弟,你明白吗?”

“你是想自己当老板吗?”彩子吃惊地问道。

“一下子肯定当不了大老板,但我还是可以当个小老板的,就像卖化妆品的、鞋子的、小吃零食的等等,虽然不起眼,却也是老大啊!”宇飞突然两手合拢将核桃压裂,然后挑了块较大的仁送到彩子嘴边说,“这就叫‘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难得你能这么想——”彩子激动地说,“那你想当个干什么的小老板呢?”

“几乎不算老板,甚至还得对别人点头又哈腰!”宇飞突然郑重其事地问道,“你会嫌弃我吗?”

“如果你明天在大街上摆地摊卖袜子,我就在你旁边帮忙整理袜子——”彩子信誓旦旦地说,“其实,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了!”

“净说些风凉话!”宇飞不以为然地说,“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去摆地摊卖袜子才这么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看你未必会像刚才说的那么做。”

“以前的确不会,但是现在——”彩子若有所思地说,“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一定能做到!”

“我打算在县城开一个店面!”宇飞突然起身走到阳台处说。

“你准备做什么生意呀?”彩子拍了拍脑袋,似乎才回过神来地问道。

“棋牌馆!”宇飞兴致勃勃地说,“这几天我留意到就在我们小区附近恰好有一家棋牌馆要转手,我也去跟那个老板谈过,他开出的条件还算合理。”

“县城里已经有大大小小的很多家棋牌馆了,光我们小区附近就有好几家,但都不怎么景气——”彩子担心地说,“你确定要开棋牌馆吗?”

“有些棋牌馆的人气不旺,那是因为老板们的人脉少,而我在县城里混了五六年了,认识的非富即贵的人很多,他们会来给我捧场的,何况我不指——”宇飞轻咳了两下说,“你就放心吧,你支持我吗?”

“当然了!”彩子起身走近他身旁说,“我举双手赞成。”

“尽管我有这个条件,但也只能说说而已!”宇飞回过头忧愁地看着她,并叹息道,“唉,我算了一下,光是租金和装潢费就得七八万,我自己手头里只有两万多点,找朋友借吧,又不好意思开口,向我爸妈伸手要钱吧,就更不好意思了,毕竟我是结婚的人了。唉,不说了,以后慢慢再想办法吧。”

一提到“钱”字,彩子就会想起彩礼钱的事。十二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中的十万当夜(宇飞父亲交彩礼钱那天)就被父亲含泪送到村委会还给了宇飞父亲,这就是那张按了红手印的纸的内容;其中的八千八百八十八被父母用来作为给她的嫁妆,而真正落到她手里的是两万。目前她的手头里存有五万,另外的三万中的一万五是两边的部分亲戚们给的,五千是向她的朋友们收下的礼钱,还有一万是她结婚前打零工时背着父亲零散攒下来的。同时,她还会想到私房钱的事。几年前,姨姨就对她说过,作为一个已婚女人,特别是和男人的感情并不理想的,必须要为自己留一笔私房钱,以备不幸的一天到来时紧急自保自救,还说即便两人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女人们都不能动用自己的私房钱,且没有私房钱的女人是傻女人,于是她将手头的五万作为了私房钱。彩子又登时想到:这段时间宇飞突然对我这么好,难道图的就是得到我手头里的钱吗?那可是我的私房钱啊!若是给了他,那我就成了所谓的傻女人;若是不给他,他会怎么想呢?或许他并不知道私房钱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因此他会认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他,也就等于不相信之前的那段爱情和如今的及以后的这段婚姻……,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最终决定还是再相信他这一次,毕竟是她对不起他在先,且有过不为人知的报复,也算是对良心的又一次安慰吧。

“我帮你出一部分钱吧!”彩子低声说。

“一部分是多少呢?”宇飞激动地拉起了她的手,然后又特意叫道,“我的老婆!”

“老公,你觉得我手头有多少钱呢?”彩子故意试探性地问道。

“十来万吧!”宇飞不假思索地说。

“哪有这么多啊?”彩子哭笑不得地说。

“行了,我说的这个数字已经够保守的了。那么多的彩礼钱,我爸竟然——”宇飞松开她的手,又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等棋牌馆开了后,就能过上真正衣食无忧的日子了,有时间出去到公园里逛逛,还可以专门抽出一个礼拜的时间去外面旅游。啊,浪漫无处不在,那才是生活的味道!”

彩子没作声,面朝窗外美滋滋地闭上双眼,似乎陷入了无比浪漫的幻想中,实则恨透了宇飞父亲,若不是担心那个有病的外村人回头再来闹事,她恨不得把彩礼钱的事全部告诉竟然还不知情的宇飞。

半个多月后,宇飞的棋牌馆开业了,其所处的位置恰在旧街十字路口东南向的拐角处,两边都是店面,因此人流量还算多。门面只有两间,却也有六十多平。内外的装修变化并不大,宇飞在门口外面的两边各添了一大盆发财树,把进门三步处正对面供奉的财神爷换成了威武的关老爷,并撤去了电子香烛,摆上了烧真香的香炉。他还在关老爷后面靠墙处占用三张麻将桌的地方设了间包厢,里面并没有摆设麻将桌,而是呈L形摆了一组黑皮沙发和一个椭圆形玻璃茶几,角落里摆了几小盆发财树和一台饮水机。包厢外的一侧原来就有两个小房间,一个是卫生间,另一个是茶水室,其余的空地摆了新买来的六七张自动麻将桌和几十把现代风格的椅子,西南角的空调也是他新买的。

开业后的这几天生意不错,彩子也一直在棋牌馆里帮忙,给客人们端茶倒水,有时还替他们去隔壁的超市买烟,大多数人们对她都笑眯眯的,并亲切地称呼她为“老板娘”,有些男的偶尔还会跟她开个不冷不热的玩笑。宇飞常跟几个朋友在包厢里坐着聊天,偶尔会出来看看或跟客人们随便聊几句。这天晚上,等客人们散尽后,彩子开始清理起卫生来,而宇飞坐在一张麻将桌旁抽着烟,并老是盯着她看。

“老公,今天怎么这样看着我呢?”彩子被宇飞看的有些不自在地问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心事呢?”

“从明天起你不要来这里帮忙了——”宇飞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就在家里呆着吧!”

“为什么啊?”彩子不惑地问道,“你一个人能忙得来吗?”

“忙不来的时候自然会有朋友帮忙的。”宇飞僵硬地笑了下说,“看着你这么辛苦,我有些心疼!”

“我不累的,干这点活算得了什么,比起以前做零工舒服多了。”彩子不以为然地说,“我可不想在家里呆着,憋得难受!”

“你已经不适合整天呆在棋牌馆里了,偶尔有时间趁人多的时候来转转就行了。”宇飞突然脸色阴沉地说,“来这里玩的人乱七八糟的,有些话我不想听见,我也不想生闲气,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彩子顿时把脸红到耳根,低下头继续拖地。

“拖完地你先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呆会儿。”宇飞又点了支烟说,“若是十点钟我还没回去,你就先自己睡吧,别等我了。”

“晚上还有什么事啊?”彩子停下拖地问道,“难道又开始夜不归宿了吗?”

“这你就别问了。”宇飞不耐烦地说,“你以后也不要问得太多了!”

“究竟什么事吗?”彩子着急地说,“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迪厅的服务生,KTV的保安,赌场的打手,煤场的管事人,这些你都有理由晚上不回家睡觉,可你现在是自家棋牌馆的老板,为什么还有事不回家呢?”

“别拖了,现在回去吧。”宇飞更加不耐烦地说,“别等我说第二遍!”

“你怎么对我连个‘你’字都省了呢?”彩子半开玩笑地问道。

“烦不烦啊?”宇飞拍了下桌子,起身走出门面,站在门口气呼呼地大声叫道,“简直跟你没话说!”

彩子见他来了气,犹豫了片刻便放下拖把回包厢取了包离开了棋牌馆,在回小区的路上她伤心地哭了。

自从彩子把那五万元全部交给他后,他就对她越来越冷漠了,在家里他很少说话,她问的时候才会敷衍几句,不问就不作声;在棋牌馆里有时她忙的不可开交了,他也不会出来帮忙的,反而还用恼恨恨的目光瞅她,特别是在她跟某个男客人说笑时!

“你已经不适合整天呆在棋牌馆里了,偶尔有时间趁人多的时候来转转就行了!”

此话使她觉得自己像是暂时被用来吸引客人的美女,就是什么所谓的“美女效应”,又怕被客人们因为看的时间长了而腻了,才故意叫她隔段时间再露露面,进而使客人们的眼球对她有一种长久的新鲜感。

“来这里玩的人乱七八糟的,有些话我不想听见,有些画面我也不想看见,更不想生那个闲气,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此话使她委屈又难堪,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如此的小心眼儿,怎么就不理解她故意跟客人套近乎的目的只是为了使他的生意更好呢?她登时有种被他利用和玩弄的感觉,因此不禁伤心落泪。

彩子离开不久,一辆面包车来了个紧急刹车停在棋牌馆前,四五个后生陆续跳下车走进来,宇飞向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任鹏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起进了包厢。其他几个后生围着一张麻将桌坐下,并哗啦啦地开始搓麻将。

“今天是他家老母去世的第五天,他今天下午回来了!”任鹏点了支烟低声说。

“可算等到他了,我还以为他不会回来见他老妈最后一面了!”宇飞也点了支烟说,“等会儿是我们行动的好机会,不过尽可能给他留点面子,不要一下子把事情闹大了。”

“呵呵,和气生财嘛!”任鹏有点但心地问道,“我们这几个人去应该够了吧?”

“今晚他那边的亲戚朋友们肯定不会少,若是真的闹起来,我们可能会吃亏的!”宇飞思索道,“我立刻给二大头打个电话,叫他再叫几个兄弟,就在世纪大道的转盘处等我们。”

“嗯,事不宜迟,若是赶在开棺后去了,指不定又见不到人了!”任鹏捏灭烟头起身说,“飞哥,那我们赶快走吧。”

宇飞和任鹏走出包厢,并朝那几个后生大声喊道:“兄弟们,打烊了!”

那几个后生立刻起身收拾了下桌椅,然后分头将大窗帘拉上。宇飞点了三支香,向关老爷拜了拜,插好香后弯腰从关老爷雕像下的柜子里拉出一个帆布包,伴随着哗啦啦的清脆的铁器碰撞声。他们关了灯一起走出棋牌馆,拉下外面的铁皮卷帘并锁好,然后一起上了那辆面包车疾驰而去。

躲在棋牌馆斜对面的自助取款亭里的彩子只能看见他们离去,却不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去。其实,不论他们是去干什么,只要来找他的不是某个女的就该令自己放心了。她无可奈何地回到家里,目光一下子又落在茶几上那只放核桃的玻璃盘子上,空空的,好长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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