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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相亲前冷夜求助相亲后野外约会

有爱的梦无悔 半根赖烟 5929 2019-04-16 13:12

  

腊月到来之前,寒梅家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她的衣着打扮跟村里和城里这个年龄段的女人们大不一样,脸上擦粉又打口红,上身穿大红棉衣配黑棉裤,特别是说话时声音尖细尖细的,像个小女孩。多数村人们都认识她,在镇上初中学校巷口处有一间三四平米的小铁皮房,是她开的修鞋铺。前几年,在她铺子的斜对面有个算是“老字号”的修鞋铺,那位师傅不仅手艺精湛,而且收费低,甚至有时候不跟学生或老人们收费,所以生意很不错,两间十几平米的小屋里的货架和地上堆满了待修的鞋子,而她的小铁皮屋空荡荡的。不过,老天不眷顾那位师傅,半夜起来上厕所不慎摔了一跤就得了半身不遂,鞋铺也不得不关门,从此镇上就她一家修鞋铺了,生意自然就好起来。她的修鞋手艺一直不令顾客满意,但她有一张特别甜的嘴巴,对任何客户都是问东问西你长我短的,也因此修鞋中无意间成了两对姻缘,后来她就在小铁皮屋前挂了个大木牌子,白底红字写着“婚姻介绍所”五字,一下子在附近的村里也出了名,人们给她绰号“大花嘴”。自此,她就一面修鞋,一面给人说媒,有些不好娶嫁的男女借着修鞋的名义故意来找她帮忙,只要有适合的,她就骑个电动车穿梭在各个村子里。

不知大花嘴是从谁的口里打听到寒梅的,所以她的到来令寒梅家人有些措手不及。寒梅父亲把她当成了贵客,慌忙去小卖部买苹果和糖果,还脑袋发昏买了两包好烟。而寒梅表面上对她笑眯眯的,其实心里恨不得她马上离开。她和寒梅父母叽里呱啦地聊了一下午,坐在一边的寒梅爱听不听,也似答非答的,只是瞎点头乱赔笑。等大花嘴把那包没有拆开的香烟塞进棉裤里骑电动车离开后,寒梅才反应过来父母已经跟她约好后天下午就叫那后生来相亲,气得直跺脚!

寒梅相亲的事被不少村人知道了。原来,大花嘴骑电动车出了巷子后,在大街上遇见了几个村人被拦住问话,她竟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早上去小卖部买挂面的寒梅回来后害羞得连家门都不敢出,心里嘀咕着彩子是不是也听说了,并希望她能过来聊聊,可等到羊群归来时还不见彩子来,她便吃过晚饭趁着不见星月的夜色匆匆去找彩子。

“寒梅,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彩子一见寒梅就开玩笑说,“明天就要见新郎官了,晚上还不早些休息,难道准备带着两个黑眼圈见他吗?”

“我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寒梅着急地说,“快替我出出主意,明天下午该怎么办呀?”

“很简单,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就可以了。”彩子满不在乎地说,“难道你还真的叫我也去吗?”

“呵呵,我就是这个意思。”寒梅答道。

“你还没见人家——”彩子惊讶地问,“怎么就不愿意了呢?”

“不是的,我只是还没有心理准备。”寒梅不知所措地说,“我是觉得我还小,也没谈过恋爱,突然就要相亲了,我实在没有准备好,而且我也不想用相亲的方式来结婚,还是自由恋爱好!”

“还小?”彩子摇着头说,“我们都不小了,再耽搁几年就成了村里的大龄姑娘了,那时候就更不容易嫁了。我们不读书的跟读书的姑娘们不一样,她们二十七八或三十岁结婚也不会被村人说三道四,而我们二十五岁前没嫁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不光彩的毛病呢!”

“这种观念已经是过去时了。”寒梅反驳道,“结婚要不是种庄稼,错过了时季就不能种了。先不管这些,你一定要帮我,求你了!”

“放心吧,就算你不来请我,我明天下午也要去你家,看看你是怎么相亲的,顺便学习一下。”彩子略想了想又说,“其实,你要是不想被相中,明天可以把自己打扮得丑些不就行了嘛。”

“不能那么做!”寒梅苦笑道,“这样明显就是瞧不起人家,不愿意也不能打击人家,而且他的母亲也会来,这样对他们也太不礼貌了。”

“那好吧。”彩子调侃道,“你可要考虑好,万一那后生长得很帅,甚至比你心目中的那个白马王子还要好,你可别后悔哦!”

“一百个后生,九十九个会看得上你,所以我很放心。”寒梅舒心地说,“另外,我们的审美观也不一样。”

“我总感觉我成了明天的女主角!”彩子担忧地问,“对了,你确定你爸妈会没意见吗?”

“这你放心,今天中午他们还说怕我紧张,就要我叫你来给我壮胆呢。”寒梅突然满脸愧疚地说,“自从我辞职后,好长时间没有来找你,你不怪我吧?”

“没事的,这段时间我也有心事,正需要一个人静静。”彩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堪,却很快又一脸平静地说,“现在没事了,我想通了!”

“那就好。”寒梅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估计我妈还在翻箱倒柜给我找衣服呢!”

“等等!”彩子说着下了炕,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那瓶昂贵的香水,并低声说,“这瓶香水送给你吧,明天给自己喷点,有锦上添花的作用。”

“这么贵的香水,还是你留着用吧。”寒梅慌忙推却道,“我好久没有喷香水了,打算以后——”

“嘘!”彩子打断寒梅的话,示意她低声点,并把香水硬是塞到她手里说,“你要是当我是姐妹,你就收下,不然我会生你气的。我还有一瓶,是宇飞给买的,这瓶送给你吧,你可别嫌弃是我用过剩下的。”

“这——”寒梅看着手里的香水,犹豫片刻后泪花花地说,“那好吧,我就收下了。谢谢你,我的好姐妹!”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瓶香水嘛,至于感激得快哭的样子吗?”彩子拍拍寒梅的肩膀,附耳低言道,“千万别叫我爸知道了!”

“你爸不知道你有两瓶香水吗?”寒梅担心地问。

“知道,没事的。”彩子不以为然地说,“我就说我用完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你说是你自己买的,他也没办法。”

“那他知道你这瓶——”寒梅咽下要说的话,转为笑呵呵地说,“好了,你放心吧。你看我俩现在就像小时候一样!”

寒梅回到家里,见母亲还在她的屋里翻腾着,大红柜的盖子开着,炕上堆放了些不分季节的衣服。其实那堆衣服都是过去的旧衣服,不是小了短了,就是过时了,没有一件像样的,有几件已被当做劳动服穿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明天你就要相亲了,今晚上也不懂得挑几件好看的衣服,要不明天怎么见人啊!”寒梅母亲责备她后喃喃道,“也真是的,没看见一件像样的衣服。”

“妈,我早就想好穿什么衣服了。”寒梅不慌不忙地说,“白色运动鞋,黑色牛仔裤,还有那件浅粉色的羽绒服,再搭配一条浅蓝色丝巾,不就行了嘛!”

“裤子和外套还行,可那运动鞋穿上不合适吧?”寒梅母亲用粗糙的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皱着眉头又问,“对了,我怎么没看见你说的那几件衣服呢?”

“我上午洗过了,太阳落山时我把它们收回来了。”寒梅哭笑不得地说,“现在就挂在堂屋呢。”

“你看我这记心——”寒梅母亲拍拍脑袋,然后把目光落在洗脸盆架下的那双白色运动鞋说,“现在的姑娘家都很少穿运动鞋了,不显身材也不显个子,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来得及,要不明天上午你去县城买双像样的高跟鞋穿吧。”

“妈,用不着去买了。”寒梅说,“大不了明天上午我去彩子那里借一双回来,她的个子比我高点,但是跟我穿同码的鞋子。”

“这样也好。”寒梅母亲坐在炕上背靠着墙叹息道,“都怪妈不争气,害得你连初中都没读完,这些年你又在家里受了不少苦,帮忙供养你弟弟读书,我和你爸心里感觉委屈了你,所以我们商量过了,要给你准备一件在我们村里还没有人舍得给女儿的嫁妆,你就等着吧!”

“妈,要不是我明天就嫁人呀!”寒梅看出了母亲的心思,就握着她的手笑道,“时候不早了,您过去睡觉吧。”

母亲离开后,寒梅像往常一样洗脚前泡了杯浓浓的花茶,然后给小火炉里添了些碎碳,最后坐在靠近小火炉的木椅子上看书,却忽然想起口袋里的香水,便放下书急忙掏出那瓶香水,拿在手中照着灯光边晃荡边端详,不知不觉眼里闪烁着泪花。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了些。

次日一大早,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由于指甲片大小的雪花还在簌簌落下,所以大多数村人们也不急着大面积清扫院里的两寸后的雪,更不会去扫巷子里的雪,而是单单在院里扫开一条连接院门和家门的小路。想必在村外平整的田地上、光秃秃的山上、畸形怪状的小沟里及冰冻的河面上等地方的雪已留下一串串野兔子和人的足迹了吧。下雪后往往是一些爱吃兔肉的村人们套兔子的大好时机,野兔子会在雪后频繁活动,而且会沿着原来的脚印奔跑返回,所以人们就用细铁丝的一端编成一个活圈,另一端拴着一块砖头或石头上,并将砖头或石头埋在土里,铁圈调到碗口那么大,垂直立在有野兔脚印的地方,等第二天大清早再去查看,过去几年总能套得野兔,但如今就得看运气了。

寒梅父亲不仅大面积清扫了院里的雪,还特意一个人为整条巷子里扫开一条小路,专门迎接下午就要到来的相亲母子,却不料迎来的是一场闹剧,也可以说是个悲剧。那个后生长得还可以,但他一进院门就大声喊道。

“梅梅,我来跟你相亲了!”

惹得屋里其他专门来看相亲的几个街坊邻居抿嘴偷笑,彩子也不例外。而进屋许久之后,那后生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坐在凳子上一个劲地笑,一个劲地抽烟,两只眼睛贼眉鼠眼地一会看看寒梅,一会看看彩子,好像还不清楚哪个是相亲的对象。寒梅为了提醒他,就故意给他端了杯茶水,似乎他还是不知道哪个是他要相亲的对象。寒梅好像看出了点什么,故意指着彩子和自己开玩笑插话问他。

“你猜猜我和她哪个是你相亲的对象?”

他神色慌张地看着他母亲,犹豫了很长时间,结果话没说出来,竟掉了一大滴口水在地,寒梅见此情景急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而他挥挥手说不用,笑着用舌头舔了舔嘴巴,惹得满屋子人不禁哈哈大笑。他母亲不好意思地又呆了片刻,然后拉着他上了出租车走了。寒梅母亲早就是憋了一肚子火,扯住骑电动车自个来的大花嘴问道。

“你为什么不说真话,叫个傻子来跟我女儿相亲?”

大花嘴见事黄了,也就说出了很难听的话。

“你家条件一般,你女儿长得又不好看,还想嫁个条件和长相都好的后生,那不是白日做梦嘛!两样能占一样就阿弥陀佛了,那后生家里条件还可以,养着数百只羊和四五头奶牛,还有几十亩田地,院落宽阔住房明亮,只是他小时候受过刺激,脑袋不好使……”

还没等大花嘴说完,寒梅母亲就把她轰出去了。

晚上,寒梅强留彩子在家吃饭,彩子吃过后匆匆回去了,而寒梅给大刚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到村外的雪地里散散步。大刚到的时候寒梅已经在村北头等了有十几分钟,大刚一见面就问她今天相亲的事,她平静地描述了一遍下午发生的事。寒梅说完后,她的两只小眼睛在皎洁干白的月光下似两窝小泉眼,闪亮闪亮的,似乎随时都会滴下眼泪来。

“大花嘴可真够缺德的,瞎点鸳鸯头,想赚钱竟然昧了良心!”大刚倒吸一口冷气,拍拍寒梅的肩膀说,“没事的,你以后肯定会嫁一个如意后生的。”

“我知道自己的各方面条件都差,所以我不敢奢望嫁一个条件好的后生,我只是想找一个我真心喜欢的,也真心喜欢我的,难道就有那么难吗?”寒梅抬头望着月亮,略带伤心地说,“如此美景,可我们却是朋友,而不是恋人,我多么希望你就是我的那个他啊!”

“呵呵,你也不是我的那个她!”大刚同样望着月亮,不经意间问道,“你的那个他是谁呢?”

“那你的那个她又是谁呢?”寒梅反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不禁都笑了。

“大刚,九龙快回来了。”寒梅突然微笑道,“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了?”

“别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猜得到,他肯定是变白了。”大刚叹息道,“他上了大学后很少跟我们联系了,但愿他的性格还是老样子吧!”

“好久没见到他了,真的很想他。”寒梅激动地说,“不知道他在那边快乐不?”

“放心吧,他一定是到了乐不思蜀的境界!”大刚略带生气地说,“不然也不会很少给家里打电话。”

“也不一定。”寒梅若有所思地说,“你知道吗,他走的时候是很难过的!”

“很难过?”大刚吃惊地问道,“那天你去送他了?”

“但我没有露面。”寒梅突然伤心地说,“他不是凌…不是很开心,那天他在候车室一刻也坐不住,老是往外面走,在广场上东张西望的,一副惆怅痛苦的样子,在暗处看着他的我心里很难受,但我没有勇气走出去,也不该走出去,因为我知道他并不希望那个给他意外惊喜的人是我!”

“或许他是不想离开这里吧。”大刚安慰寒梅道,“我们都知道,那时他父亲还在病重中。唉,你就别多想了!”

“大刚,我现在有个打算——”寒梅擦拭掉刚刚流出的泪水,坚定地说,“从明年开始,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以后不再相亲,而且要在他身边守候五年,五年后若是还没有结果,那就随便了。你能帮我吗?你愿意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你真的已经考虑好了吗?”大刚郑重其事地说,“我希望你考虑周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没有结果,你这一生就可能真的不会有结果了,就算有,也不会是说得过去的好结果!”

“遗憾未必后悔,而后悔必定遗憾!”寒梅意味深长地说。

“那好,我答应你。”大刚思索良久后又说,“但你必须给我有在紧要关头揭开真相的权利,可以吗?”

“我相信你!”寒梅答应道。

他们一起望向远处的一座黑乌乌的建筑,那是废弃了多年的砖窑。虽然现在的它是那么的阴森森,但那里也曾是他们幼时的乐园。砖窑附近的土地多是暗红色胶泥,适合制砖,多年挖掘导致很多大小深浅的泥坑,大雨过后坑里满是雨水,男孩们就来这里玩水抓蝌蚪,玩累了就去找夜里看砖窑的老头子,他满肚子的恐怖故事,胆小的女孩子大白天都会被吓哭……那种日子转眼间一去不复返了,然而寒风还是寒风,夜空依旧是夜空!

寒梅将头轻轻靠在大刚的肩膀上,大刚伸出左臂搭在她的左肩上,一起望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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