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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雪夜泪人河边泣年夜彩灯风中吟

有爱的梦无悔 半根赖烟 6513 2019-04-16 13:12

  

“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雪,你这是火急火燎的去谁家呢?”寒梅母亲扯着嗓子朝堂屋喊道。

“妈,我真有急事,回来再跟您说吧。”堂屋里的寒梅边穿羽绒服边着急地说,“您们放心吧,在您们睡觉前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寒梅带了把雨伞离开了,急匆匆地朝村北近乎小跑去。由于小年已过了两天,年味日渐浓重,所以大街小巷中该是时不时有叼着烟的男人或磕着瓜子的女人们闪过,他们大多是去棋牌馆玩的,但今晚下了雪,大街小巷中又回到了昔日的安静。十几分钟前,正坐在火炉旁看书的寒梅突然接到了彩子的电话,约她来木瓜河边的老地方见面,那是个有几块大石头的地方,是她们小时候不高兴时一定会去的地方。

“彩子!”在离站着的彩子还有十几步远的距离时,寒梅边将伞打开边气喘吁吁地喊道,“你怎么了,彩子?”

彩子没作声,且像个泥人一样一动不动。寒梅走近她时急忙将整把伞为她撑在头顶上,而自己站在雪花中调整着自己和手中雨伞的位置,目的是既不想让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到她的身上,也不愿让一丝寒风吹到她身上。在这短短的几十秒中,她无意间注意到彩子穿的是三年前她们在进编织厂上班前一起专门去县城的地摊上买的那件羽绒服,竟然她还留着且再次穿——该是临时披上的,不然她的那条大辫子怎么会在羽绒服里呢,而且没有把拉链拉上呢!寒梅不由得又想看清楚羽绒服里面的那件衣服,结果又一次令她感到惊讶——是那件五六年前宇飞买来托她送给彩子的那件黑呢子外套,左胸处的那枚很精致的纯银蝴蝶别针依然还在,且略带银光。她先是感到很欣慰,却顿时又担忧起来。

“寒梅,对不起!”彩子接过寒梅递来的纸巾,边擦拭着刚刚流出的眼泪边说,“我不配叫你来找我,谢谢你!”

“你别这么说,你没有欠我什么,我也不能帮到你什么——”寒梅泪花花地说,“不管发生什么,哪怕是这条木瓜河消失了,我们始终是好姐妹,而这里永远是属于我们的!”

彩子沉默片刻后会心地笑了下,然后像讲故事一样将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自从那天上午彩子撕心裂肺地道出实情后,她母亲整天茶饭不思,软弱无力地盖着被子躺在炕头上,别说是白天,就连晚上都睡不着,因此面容日益憔悴难堪,为了能够让她睡着,彩子父亲偷悄悄在她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眼看着她呼呼地睡着了,却用不了多久又从恶梦中惊醒。其实,不得不围着灶台转的彩子父亲同样睡不着,幸好有烟酒而一阵清醒一阵迷糊。彩子自从那天上午离开涞源村后,总觉得村子里一下子凝聚起了一股无形又恐怖的巨大力量,且在不断向四周扩散,使她想都不敢去想,更别说踏入村子半步了。在村外,她犹如一片随风乱飘的羽毛;在村里,她犹如一只作恶多端的孤魂,自家门上的门神画并不可怕,望而却步的是脑海中的父母。

这天的黑夜,趁着下起的期盼很久的大雪,彩子打车回到村里,在巷口下车后失魂落魄地走到自家院门口,每一声狗叫都令她的心咯噔一下,幸好没有听到自家的狗叫声,这令她感到了双重的欣慰。她从院门的缝隙里努力向父母所住的那间屋子的玻璃窗望去,只见他们正坐在炕上吃饭,外出打工的华东——竟然已经回来了。看着屋里亮花花的灯光,使她不由得想到屋子里定然是暖烘烘的。约莫一支烟的工夫后,母亲突然像是躺下了,父亲似乎对她说着什么。很快,华东下了炕并提起碗柜上的暖水瓶倒了一杯水,然后端着水递给母亲,最后又上了炕继续吃饭。此时,父亲转过身并点了支烟。她多么的想敲门进去,像曾几何时那样增添几分天伦之乐,而如今根本无法融入其中。可能是一个姿势站得太久了,她本能地跺了跺已冻得发麻疼痛的双脚,不料使得自家的狗跑出窝,并朝着门口狂吠,急得她合掌祈祷它不要叫,却越发叫的厉害。屋檐前的灯很快亮了,彩子父亲带着咳嗽声走出屋子并朝大门口走来。彩子心里头急欲离开,而倔强的两脚只肯迈出几步,像小时候被父母批评后一样躲在了门墩后面。

“谁啦?”彩子父亲边开门边问。

彩子几乎屏住了呼吸,哪里敢应声。彩子父亲从大门口探出个头来,向两边望了望并自言自语道:“唉,我还以为是彩子回来了呢!”

“爸——”

在父亲准备关门时,彩子忍不住冲到门口并低声喊道。院里的狗立刻不叫了,夹着尾巴钻进窝里。

“彩子,真的是你,你——”彩子父亲急忙咽下本来要说的话,而瞬间变为用丝毫不夹杂着忧伤的语气责备她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跟我玩捉迷藏。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来啊!”

“爸,我…我不敢进去!”彩子顿时失声哭道。

“傻孩子,这里是你的家啊!”彩子父亲声音颤抖地说,“快进屋,想必你还没吃饭吧。正好,爸今天熬了一大锅羊骨头呢。”

彩子一只脚刚踏进大门却又不动了,父亲见状硬是把她拉进大门。跟在父亲身后走进堂屋的一瞬间,她感觉两耳发烫。

“滚!”犹如平静的河面上突然爆了一颗炸弹一样,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华**然丢下碗筷并朝她大声骂道,“你个伤风败俗的脏女人,还有脸回家里来,一家人都快被你害死了!”

“华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姐姐呢?你忘了——”

“忘不了恨她,恨死她了!”华东打断父亲的话,越发愤怒地吼道,“都是因为她,我妈病成这样,我女朋友跟我分手,我们被村人冷嘲热讽——对了,我马上分文不少地还给你那五万块,那钱不干净,我没有这样的姐姐,我们家也没有你这样的人!”

“华东,你姐…还不是被…被逼成现在这样的嘛!”彩子父亲吞吞吐吐地说。

“当那个王八蛋欺负她的时候,她可以不告诉你们,但只要告诉我,我定会拿刀去砍那个王八蛋,而她——”

“滚!快滚出去!”一直躺在炕上一动不动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彩子母亲突然打断儿子的话,并坐起来指着她大骂道,“从今以后,就算我死了,你也别踏进这家门半步,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你生下来时我就该把你扔进尿痛里憋死,你死了我都不会叹一口气的!”

见她毫无反应,彩子母亲突然抓起炕上的水杯狠劲扔向她,毋庸置疑关键时刻父爱的力量,彩子父亲一抬手竟将杯子截住,似乎是要接住的,只可惜杯子落地碎了。此时,华东饿狼般猛地扑向她,说时迟那时快,却被父亲的身躯挡住,如同撞在了铜墙铁壁上,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并险些摔倒。

“你们都疯了吗?”彩子父亲两手紧握拳头,并瞪着他们母子吼道,“你们真有种就去弄死那个王八蛋,打自家人算什么本事!真正最难过的人是彩子,难道你们打死了或是逼死了她就真的能好受了吗?其实,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该冷静下来理解和关心她!”

“宇飞为什么会那样对她,她又为什么会有今天的下场,你比谁都清楚——”彩子母亲朝男人脸上唾了一口骂道,“你这个罪魁祸首,你不得好死。现在清醒了,开始做好人了,晚了,这个家已经算完了!”

“华东,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彩子父亲沉默片刻后极其严肃地说,“只要是,那就好办了。我一死你们就能像以前一样,那就值得!”

华东偏过头没作声。

“你们都别吵了,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痛苦和快乐就像天气的阴晴一样,既会出现,也会消失,但都不会太漫长,所以我的事总有一天会有个结果的。”彩子擦拭掉泪水,并微笑说,“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何止是没脸回这个家,简直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只求你们忘记我吧,只有这样,痛苦的人才能只有我一个,而不是一家人。我知道,血缘关系不可能使你们一下子就把我忘干净,而我也不能一下子永远消失,总该有个过程来适应。天下没有一种对别人的仇恨值得用死来化解,只有对自己的!”

彩子说完后转身捂着脸就往屋外跑,彩子父亲急忙追了出去,尽管好几次抓住了她的手,却总被挣脱开。直到大门口时,彩子突然驻足不动了。

“彩子,是爸害了你,爸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彩子父亲双眼泪汪汪地哀求道,“千万别做傻事,不然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爸——”彩子缓缓回过头并哭道,“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您们,宇飞一直很在乎我,所以我会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那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这样就好。”彩子父亲使劲点点头,并激动地说,“你等等,爸回去给你拿件衣服,要不路上会冷的。”

彩子沿着街道朝村北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白雪与夜色中,脸上的泪水已被微弱的寒风吹干……

“寒梅,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不敢相信现实,所以我去找了几个有点名气的算卦人,我问了他们同样的问题,他们的答案竟然大同小异,说我和宇飞是‘天生一对,地就一双’,这令我感到很欣慰。”彩子微笑着说,“现在我不再是迷信的愚蠢人了,重新相信自己的感觉和现实。我要按照心里想的,然后跟着现实的路走下去!”

“是啊,一个人兴许真的能改变自己的言行和情感,却很难改变另一个人的,无非是影响到对方。唉,心强命不强,有缘却无份!”寒梅长舒了口气问,“年夜你有什么打算呢?”

“或许是在外面的人看来是人间天堂而里面的人认为是魔鬼地狱的月亮宫,或许是在我自己的家,也或许是在寒风中,不管在哪里,似乎都一样。”彩子望着簌簌落下的雪花接着说,“如果有你陪伴,且只要我开口,你一定会的,那我就会过一个跟别人一样的年夜,但今年的年夜我只想跟两个人——一个是过去的我,一个是将来的我度过,加上现在的我,也就是三个人,倒像是一次不可思议的团聚啊。其实,年夜也是一夜,无非是两眼一闭的事!”

“彩子,我的好姐妹——”寒梅突然将伞丢掉,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彩子并含泪道,“我们永远是好姐妹,永远!”

等彩子上了出租车离开后,寒梅这才回到家。父母屋里的灯已经熄灭,但屋檐前的灯亮着。自己屋里的火炉跟出去前一样旺烘烘的,但桌上的那杯走之前刚泡好的花茶已经凉了。

年夜八点钟左右,正在月亮宫的套房里吃泡面的彩子突然想回村看看,便丢下筷子抓起茶几上的一串钥匙下了楼,然后开着虎爷的车穿过张灯结彩却空荡荡的街道,朝村子的方向直奔而去。在村北头停好车子后,她沿着村子周围的小路朝村北走去。在巷尾(靠近大街的为巷口,对应的一头称为巷尾)处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门上挂着的那对红彤彤的大灯笼,真的很美!她迈着轻小的步子来到大门口,并忍不住由门缝向屋子看去,却做好了随时跑掉的准备。即便是没有狗叫或人声,她都不能在这里呆久了。其实,哪怕是一秒钟,也已经足够了。

抽几口烟的工夫后,她由村周围的小路绕到宇飞家所在的巷尾,同样迈着轻小的步子来到竟然没挂大红灯笼的宇飞家院门口。同样想从门缝里看向屋子,却因门缝太细而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她回到巷尾,由宇飞家后面的巷子来到他家的房背后的亮着灯的窗户下,并将一只耳朵贴在冰冷的墙上窥听。尽管一无所获,却同样不能呆得时间长了。当她准备离开时,忽见路灯光照射的巷口有汽车灯光由南向北射过,直觉使她莫名地觉得这是宇飞的车子。果然,在光线快达到最亮时突然移动着消失了,且越来越清晰的发动机的嗡嗡声突然戛然而止。不一会,狗叫声中夹杂着阵阵敲响铁皮大门的声响。她顾不上想太多,直接大步跑到巷口,然后沿着靠街人家的院墙快速迈着轻小的步子来到宇飞家所在的巷口,这样既可以清楚地看到宇飞家大门口的情况,也可以清楚地听到那里的说话声,尽管一直有狗叫声。庆幸的是此时的大街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有也只是几个奔跑着的小孩子。

“你把谁带回来了?”宇飞母亲走出大门并故意变着声调问。

“她是小兰,这是我和小兰的儿子。”宇飞指着那个抱着个襁褓的女人又补充说,“是时候把她们母子带回来了。”

“谁叫你这么做的呢?”

“我爸已经同意了。”

“现在这个家,他说的话还能算数吗?”宇飞母亲近乎嘲笑道,“又一个带兰字的!来,让我先看看她长什么样儿。哦,原来是你呀!”

“妈,您认识她吗?”宇飞诧异地问。

“不认识,但我今年不知什么时候见过她,她和一个陌生男的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宇飞母亲说着来了气,“宇飞,就算你没老婆,也不至于带回这么一个女人来,我们家可不欢迎这样的人,否则这家有她没我,有我就不能有她!”

“宇飞,你都听到了,这可是你妈说的话,那你该怎么做呢?”那个叫小兰的不等宇飞回答便又问,“你为什么大过年的突然要带我回来呢?这可是我以前求爷爷告奶奶盼不到的好事啊!”

宇飞低下头没作声。

“阿姨——”小兰突然转过头对宇飞母亲说,“麻烦您回屋去吧,我想跟宇飞单独谈谈。”

“嗯,看来结果会令我很满意的。”宇飞母亲在关上大门时冷不生地说,“小兰,你还不算是个傻姑娘!”

“看来我只能回去了,而我们也得各走各的了,对吗?”小兰冷笑道,“这不正是你今天非要带我回来的目的吗,宇飞?但你的手段太狠了!”

“小兰,对不起!”宇飞哽咽道,“我已经欺骗过你一次了,所以我不想再伤害你第二次!”

“如果回到我对你的初始目的——钱,我也欺骗了你,然而千不该万不该我对你有了感情,所以才有了我们的儿子小帅,我——”小兰哭笑不得地说,“好了,既然是为了钱,那你把鑫龙小区的那套房子给我吧。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这样你就不会一辈子活在内疚和自责中了。”

宇飞没作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兰怀抱着的襁褓。

“小帅归你,不然他会成为我的累赘——”小兰叹息道,“你放心,或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小帅,但我绝不会回来认他的,权当是你花钱雇我给你生了个儿子吧。但不管怎么说,他是你亲生的,你肯定会好好对他,如果哪天你和彩子恩爱如旧了,也希望她能好好对待小帅,毕竟他是个无辜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我们大人间的恩恩怨怨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但愿他的命运好些。”

“我一定不会让小帅受任何委屈的!”宇飞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自责道,“可我还是觉得毁了你,小兰。”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结婚前在那方面是一片空白的,只要以后不再乱来就知足吧。”小兰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我还是该找个不在乎我过去的男人,也不难找,但我还是会如实告诉他我的过去,因为我要先忘记自己的过去,别人才会真的不在乎我的过去。当然,我也不会在乎对方的过去,但我要听他对我说实话。”

“能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宇飞突然铿锵有力地说,“小兰,祝福你!”

“我也祝福你们!”小兰沉默片刻后又说,“在跟你来往前,我也是有过去的,这一点你该猜得到,但你似乎并不大在乎,而那么在乎彩子的过去,这说明不是我比她有魅力,而是你爱她远远胜过爱我,或许你对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无非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她,如果哪天你真的失去了她,我想你是很难再去那么深的爱另一个人。宇飞,赶快撒手回头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然真的来不及了。我被她在鑫龙小区的门口打过,恨过她,但现在觉得她很可怜,毕竟我也是个女人,将心比心,是你我都该这么做的。”

“嗯,我知道了。”宇飞会心地笑了下,并感激地说,“你就在这里等等吧,我先把小帅抱进屋里去,然后再送你回去吧。”

“等等——”小兰突然低声抽泣道,“让我再多看他一眼吧。”

此时,彩子急忙转身泪流满面地离开,见不远处的军军的小卖部的屋檐下挂着几串五颜六色的一闪一闪的彩灯,正在风中无助地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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