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当初何家靠着这门婚事捞了不少好处，从如今都没人敢动何家这一点就可见一斑。

当年他火速娶妻被人骂的不敢出门，可是那又怎么样？

时听雨已经死了！

南夙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皮肤白净的男人。

这个跟时听雨指腹为婚的男人。

他刚刚认识时听雨不久的时候，就见过何安，那时候的时听雨才十四岁，眼睛里却已经带着假的要死的笑意，和彻骨冰凉的戾气。

何安跟在她身边嘘寒问暖，时听雨爱答不理。

后来，时听雨跟他说，何安这种人啊，真是一辈子也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那时候他就明白了。

时听雨很看不上这个未婚夫。

南夙沉默，何安却忽然爆发了一般，目呲欲裂的看着南夙：“流萤，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南夙挑了挑眉。

何安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跟她那点破事没人知道？！名义上是师徒，暗地里还不知道有什么苟且呢！”

南夙有点讶异。

他什么时候就成那个女人的徒弟了？

何安还在冷笑：“我早就知道了，那个女人心里根本没有我，满心满眼的装的全是你！最后还为你死了，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啊？！”

当年。

要说多少个当年。

何安第一次看见时听雨的时候，何曾没有被惊艳的体无完肤。

何曾没有想要轰轰烈烈的爱上她。

可是那个女人没有心，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

直到某一天，他见到了南夙。

那时候的南夙才多大，小小的一个，看起来却已经漂亮清艳的让人惊叹。

时听雨就牵着他的手，慢悠悠的穿过画廊，神色和软的跟他说话时，眼睛里流光璀璨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才终于明白。

那个女人不是没有心。只是她已经把自己所有能给的东西给了别人，于是，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南夙像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话似的，慢慢的挑了下眉，“我……跟她？”

“你不知道时听雨爱你爱的要疯了吗？！”何安几乎是吼出来的，猩红着眼睛，眼睛里全是血丝，“南夙，你不知道时听雨爱你爱到疯了吗！”

不知道。

从来不知道。

直到何安离开许久，南夙才转头看着雨雾里，墓碑上清晰的几个字。

时听雨，之墓。

突然之间，就有一种巨大的，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悲哀袭上心头，让人一瞬间有落泪的冲动。

黑色的身影慢慢蹲下去，冷白的手指触及冰凉的墓碑，却滚烫的像是要灼烧灵魂的温度。

他的眼睛里，凝结了难言的苍凉。

……

重重树影后，有人一身白裙撑伞而立，长发过腰漆黑如瀑，皮肤苍白的如同一碰即碎的瓷玉。

她伸手隔着虚空慢慢描摹那人精致轮廓，像是终于触摸到了曾经珍而重之，如今已经失去了的东西。

冷风里，她的声音浅浅带笑，“这么多年，雪还在你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