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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生欢喜

幻城-无尽海 苍穹diedie 3703 2019-07-21 13:07

  

冰族荒郊,玉寒洞。

樱空释自洞口而入,他缓步踏过随地盛放的冰花,步履僵硬,甚至有几分不稳。在那唯一一台冰榻前停下,他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银环。

玉寒洞内四溢的寒常年无法排出,细雪从洞口处不断灌入窖内。樱空释生性冷僻,可他却极少觉得,刃雪城的冬天也可以这么冷,直叫他的心也冻结了起来。

他拿着那枚束发的银环,指尖轻颤,冰冷的唇角突兀地裂开一丝笑意。像是冷冷的自嘲,又有一抹无措而欣喜的光浮现在眼底。

裂歌说:“其实她心系的,从来只有你一人而已。”

樱空释迷惘而而仓皇地半阖下眼帘,缓缓攥紧了手中那张单写着一个释字的白纸,心底涌动着再无力的悸动,四周静谧,让他能听清自己沉重却又加速的心跳声。

曾经,冰族试图用无谎镜扳倒他,是织夜擅用禁术,替他承受了三倍的反噬之力,然后强撑着为他上阵御敌,后又拉拢人鱼族扶持他的宝座不倒。

她伤重乃至不能使用幻术,却没有要求樱空释替她的伤负责。冰族极寒,她就挺着傲骨,在他豪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去玉寒洞,摧残自己的元神。

祸起萧墙,樱空释携带着所有冰族王室逃离刃雪城,独留她一人面对乱世。而她笃定了他是胜者,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屈辱、煎熬地四处奔走。

她想替人鱼族申诉冤屈,却根本不向为王的他低头,纵使他会误会她,错怪她。委屈和不满都被她的倔强碾碎,再数不清的夜里,细细咀嚼成无尽的痛心。

可到头来,樱空释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在做伤害她的事情,但他明明只是想要倾尽自己的所有去对她好。

拜樱空释所赐,织夜遍体鳞伤,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而他竟然还以为她什么事也没有,放任那道幻术重伤了她。

她从来不会卑微,也不会为了私心而委曲求全,卑躬屈膝。但偏偏是樱空释,她能为他魂不守舍,背弃初衷,甚至放下对她至关重要的人鱼族。

只是因为,樱空释心里没有她,她也不需要乞求樱空释的感情,他让她滚,她便遂他所愿。

樱空释的确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情爱,更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倔强。但他能够确定,在知道织夜喜欢的是他之后,他的心的确软了。

岚裳遗嘱里的幻影是他,瞭望台上的白衣王爵也是他,织夜心悦的人也是他,所嫁之人,也是他。

他斜勾唇角,温柔的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连那双没有温度的蓝眸深处都是满溢的柔情。

对他来说,织夜和卡索不同,是另一种重要的存在。

是他一直欺骗自己,画地为牢。

银环在他的收紧下渐渐刺红了他的皮肉,殷红顺着银环蔓延而下。只是再剧烈的疼痛,都不能烈过他溢于言表的愧疚和自责。

樱空释站起身,是头一次觉得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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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金碧辉煌,四面房柱林立,柱身都雕刻着盘虬的金龙。檀木为梁,白玉浮雕,中央那台宽大的桌案上更是奢靡地铺着纹路细密的上等玉石,足下是珍贵的皮草。而皇椅之上,坐着当今人族的皇帝——季临天。

他着一身蟒纹龙袍,金黄的绣线在黑袍上勾画出栩栩如生的飞龙。黑发款束在金色的发冠之中,发冠上嵌着颗华丽的红宝石。人族皇帝已至中年,眉眼被岁月磨炼的有些沧桑,却能见年少时意气风发的俊郎。只是现在,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和的错觉。

在他身旁,正坐着现下宠冠六宫的夜妃。

夜妃正斜斜倚在扶手上,敛眸安静地看着手中的奏折,秀眉微颦,若有所思。

季临天长长叹气,沉重地放下手里如千斤重的奏折。他看向织夜,眼中的疲倦一扫而空,转而柔情似水,爱意满满。

“夜儿?”

织夜眼睫一颤,坐直身子后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不免提醒:“陛下,这里是长生殿。臣妾不敢逾越,也不能坏了规矩,您还是唤臣妾夜妃吧。”

随着她的动作,她发后垂挂的流苏微晃,金属碰撞的轻响犹如天籁,悦耳动听。

织夜一身藕色长裙,腰间袖口都绣着朵朵繁花,白皙的颈脖处却空无一物。举止优雅得体,雍容却柔媚。

季临天无奈一笑,他看着织夜的目光不动,意味不变,然后缓缓握住了织夜的左手,掌心粗糙,温暖而踏实。

“你和孤之间,何须规矩。”

织夜一僵,挂着乖顺却疏远的笑容,只是轻轻将手从对方掌心中抽离,幽邃的黑眸里附上一层寒霜。

季临天讪讪一笑,显然是已经习惯了织夜对他这样冷漠的态度。他收回手,却没有半分怒意,眼底尽是是包容和无奈。

见织夜依旧是那般神色,季临天将面前的奏折摊开来,转移话题。

“夜……”季临天一顿,立马改口:“爱妃,神界那边……”

“陛下大可放心。”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织夜微笑,笑容轻松,“冰族应该不会对人族怎么样。如今凡界动荡,还请陛下多加注意边疆的防守,不要让外人有可乘之机。”

季临天一笑,像是肯定她的想法,却又忍不住皱眉疑惑:“为何你如此肯定?”

织夜微怔,她眼底快速略过一抹促狭,笑意狡猾。

“您猜。”

季临天明显一顿,看着织夜难得真心的笑容,嘴角笑意更深。

“其实,孤只是想告诉你,神界那边传来了一道手谕,说是过几天会有使臣来访。这冰族和我族世代交好,这次使臣来访想必是为和平而来,爱妃,冰王军事镇压这事,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

织夜猛地一愣,只记住了使臣来访几字。她僵硬地看向季临天,笑容凝固在脸上。

“神界使者?”

“是啊,到时候,我们必定要举行盛宴迎接神界使者。这冰族统帅三界,派来的使者也必定以冰族为多,肯定是身份尊贵,我们一定要好生款待……”

织夜木讷地笑了笑,收回目光,广袖间的指尖紧收,面上有几许不自然。

“爱妃?爱妃?”

对方见织夜出神,不免倾身过来多唤了几声。

织夜回神,对着季临天展露了一个平淡的笑容,又轻轻摇了摇头。

季临天眼里浮现了柔和的期盼:“要不要留下来,和孤共进晚膳?”

“不了,陛下。”织夜欠身,“臣妾身体不适,怕传染给您,先行告退。”

季临天眼里难免有几分失望,也只好点了点头。但顿时觉得胃口全无,心烦意乱。

站在一旁的小太监迷茫又惊奇地看着夜妃远去的背影。他侍奉陛下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陛下对哪个女人痴情至此,也从未见过哪个妃子,敢拒绝陛下的邀请。

长生殿外,早早等候的瑛儿赶忙跟在织夜身后。织夜目不斜视地提裙离开,却被身后一道呼唤叫住。

娇柔造作的女子声音。

“夜妃姐姐——”

织夜先是侧首一瞥,随后转过身去。高挑的身姿站在宫道之间,晚风拂起她藕粉的裙摆,裙沿的繁花似乎瞬间齐齐绽放。鬓边的裁花雅而不俗,背光的脸庞美若绚丽梦境,却透着死寂般的冰冷。

身后不远处的音婕妤一顿,然后才娇笑着碎步走上前来,倩影多姿。

她欠身:“见过夜妃娘娘。”

“免礼。”

对方以手帕掩唇,刻意装出的关怀写满了整张脸。

“听闻姐姐最近身体不太好,妹妹还没来得及抽时间去看看姐姐。不知现在,您身子可好多了?”

织夜面色冷艳依旧,她只是轻轻弯起唇角,出于礼貌回复。

“无碍,多谢关心。”

“那妹妹改日再访姐姐,恭送姐姐。”女人再次缓缓欠身。织夜对此无感,颔首离开。

待那夜妃踏出了长生殿的大门,音婕妤才站起了身,往地上狠狠地跺了一脚。心底痛恨,伪装破碎的表情有些狰狞,美目里满是妒恶:“不就是夜妃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身旁的侍女附和道:“就是啊,后宫女人不能参政,陛下居然还让她处处陪着。奴才听长生殿的小太监说,陛下还很喜欢过问她的意见呢!”

女人挑衅般高傲一笑。

“娘娘,您说这夜妃从不侍寝,难不成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把咱们陛下迷的神魂颠倒。”

“谁说不是呢。”

夜妃的仪仗已经远去,音婕妤向她离去的方向狠狠剜了一眼,抬颚走向长生殿。

———完———

冰原之上,群峰环绕,积雪厚如鹅絮。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走在峰峦之间,居于首位的白衣王爵身驭独角兽,身姿飒落凛然。

他繁琐编织的白发高束于脑后,由一华丽发冠固定。宝石璀璨,额间发环却冰冷疏远。他白衣翩翩,双腕间佩戴护腕,银铠锋冷。

一双黑眸望向远方,他的一双眼睛像是浓郁的蓝色化作了墨黑,细看左眼,如同一池藏着黄金的湖潭,锋芒内敛。

身旁的女孩骑着匹矮小的独角兽,裹在厚实的绒衣里像只圆滚的皮球。她扬起脸看着身旁高大坐骑上的男人,下意识就想唤他。

“冰……”

男人微微眯眸,便使得她噤了声,改口道:“使臣……”

白雪飘摇,冷意凌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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