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在台上讲述着关于亚人的知识，虽然曾大致了解过其内容，但难得出现能占用数学课时间的课程，还是提起了我的兴趣。

即便是在上课，在高中，教室里这样的喧闹也是不多见。

…

“各位同学请务必不要将亚人再视为人类，亚人的败雾是会吞食生命的存在，请务必提防亚人！目前专家发现了关于亚人的特异化方面的知识，包括……”

老师在台上念着稿子，而姚拢他却偷偷摸摸的绕过了三排的桌椅，强行和我同桌的女神换了个位置。

高三，这爱恋与学业压力并存的时代，自己虽与女神同桌，却连下课时间都没能有时间和她聊上两句，好不容易盼来了一节自由课，刚鼓起勇气想开口，就被姚拢给打断了。

“明夕，你有看昨天的新闻吗？”

看着女神她一脸无所谓的走了开，心中的惋惜被放大了好几倍，没好眼色的白了姚拢一眼，随口回答了他：“嚯，看了。”

“他说亚人可不止是能够死而复生哦，他们还会变换样貌，有的长翅膀有的长尾巴！卡酷一呐～”姚拢并没有发觉到我神情上的变化，依旧嬉皮笑脸的。

“长那屎样子还酷？”我反驳道。

“据说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会是亚人，万一你是呢？毕竟是不是亚人还非得死亡才能分辨得出。”

“你特地坐到我这来，就是来寻我开心的？说得好像你在咒我去死似的……”仍在气头的我重重的拍打了他的肩膀，皱着眉头撅着嘴。

“嘻嘻，开玩笑的嘛，我只是好奇如果我的落明夕同志是亚人，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听说变成亚人还会获得奇异的能力哟，那些只活在中二动漫里的超能力哦，说不定只要我说一句：一，二，三，木头人！人们就会被定住！到时候想逃课上网就可以逃课上网……嘿嘿，这可真令人羡慕呢。”

“做你的美梦吧，上课呢！你别说了。”

————

钟表上显示着时间，1月5号。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三天吗……这恍如过了三个月。

我到底在这期间死了多少次？我没有数，不敢数，没法数。

待到自己平静的睡去，又被一阵猛烈的缺氧感，将意识带回了躯体，而我将一如既往的躺在了实验室里的病床上。

有时我都不知道，自己做梦的时候是死去的，还是睡去的。梦境和现实我都有点分不清了，遭遇这样的折磨还能在死后做出美好回忆的梦……过了好一会我才能把这实验室里的一切不当做噩梦，而认清这就是现实。

现实吗……

可以清晰的看出，这里有过极为细致的清理。

枕头床垫全都有更换，地面还有些湿漉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本该是血肉模糊，恐怖的室内，却是不见丁点脏乱，一尘不染。就连我自己都恍如洗了个澡般干净。

随着记忆复原，那不堪的画面惹得我胃里一阵绞痛，在一阵又一阵的干呕下，我的身体感官也逐渐恢复了过来，包括那些负面状态。

脑袋里像是吨了3、4斤白酒般又酥又麻，胸口里闷的慌，腹部紧缩，口干舌燥。

肚子好饿。

好渴。

“哈啊……哈啊～啊……”

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感受到喉咙里的振动感，就第一时间摸了摸喉咙，又轻嚷了几声，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声音的回归，总算感到些安慰。

可自己嘴巴里发出来的声音，却总给我一种不像是自己的感觉。

不论是一次次急促的喘息声，亦或是惊声尖叫，还是平常的话语，自己原本那变声后有些沉闷的声线，被替换为了清脆而高昂的声音，甚至是有些……娇嫩悦耳？

也对，在这三天里，我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这面镜子。

虽然在这期间我尝试过逃避，闭紧双眼。

但那位老者，他却割下了我的眼皮，迫使我目睹这全过程。

特异化到底是什么？亚人究竟是什么？

我想现在我比任何人都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一开始。

变化最明显的是后脑的角，在我每一次死而复生后都有所增长，现在是沿着脑袋绕了个弯的长到了面前，我斜眼看去，还能看到个尖尖处在自己的眉毛上稍。

这角大体是树皮般的褐色，但尖端却是异样的鲜红，晃动脑袋，能感受到它多出来的重量。镜子里看去的样子虽然有些帅气，但怎么看都像是恶魔才会有的样子。

身躯的变化很是微妙，但随着变化次数的增多，才让我意识到了变化。

虽然一直穿着病服而看不到全貌，但身上那仅有的体毛全都消失不见。手脚都变得白皙细嫩，变得轻盈，肌肉线条更是变得唯美。全身上下的骨骼仿佛都小了一号，身高至少缩水到了1米6。

那个……虽然还在，但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缩小到了六岁样子，就算合拢双脚也不再有夹紧的感觉……或许再变化下去，就会不见了。

胸口里一直有闷闷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被电锯做了个贯穿的缘故，它向外凸显出了个弧度，重重的，痒痒的，软软的。

面容……

已不再是自己原先的样子，柔嫩的脸颊，眼睛变成了鲜红色，清秀的眉间和鼻梁，小巧的红唇，连原本有些棱角的下巴，都变得圆滑。

最可怕的变化，是头发，撇过头去看，自己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脚跟的位置，更是变得细若银丝，甚至轻轻一晃头就能掀起一阵风，如若不去注意，还会踩着自己的头发。

从未染过发的我，头发本该是亮黑，可此时就连发根都是一片雪白。

而自己的发尾，也仅仅只有发尾那二十厘米长度的尖端，呈现出了鲜红色。

这样的色泽分布，与我头上的角有些相似。

似乎身上所有尖尖的地方都变为了鲜红，看看指甲，也是如此。

那些鲜红的部位，在灯光照耀下下，折射出奇特的光芒，宛如正燃烧着火焰。当我试着触碰了一下，不经意间划去了我一层皮，我这才意识到它的锋利异常。

可这还不是最异常的，最异常的是自己的头发，竟能像肢体一样运动起来，并在我意识的操控下活动。

但我无法灵活的控制它们，就像是初学舞蹈的人胡乱挥舞的手臂，无论是谁一夜之间多出了条尾巴都不可能做到控制得当的。一根根的控制更是不可能，因为只要我一在意，头发就会本能的汇聚到一起，鲜红的发尾更是凝实成针刺状，就像一根根毛细血管汇聚成的肌肉，又像蝎尾的针，我无法剥离其中的任何一根。

……

“镜子里的女孩的是谁？是我……她为什么看上去是如此的呆滞、无神、颓废、阴郁？我的神情为什么是如此的呆滞、无神、颓废、阴郁？……她看起来好可怜，我好可怜……”

我自言自语着，看着镜中的自己。

小冉姐姐她没有骗我，那些自诩科学家的人们在一位名叫海明威的老者的带领下，让我体会到了‘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是何种意义。

‘只要按步骤进行，失去某些内脏组织，人也不会马上死去，这点亚人同理。’———那位老者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在钻完我的背脊后，还分别取下了我的肝、肾、胰腺、肠……

除非亲身经历，我无法想象。

他们就像是无情的开刀机器，我的牙齿被敲下来收集，皮肤被剥下来观察，血肉被挖出，内脏被他们取出来当样本，骨头被他们斩断做切片，脊髓液被他们抽出来供研究……

不仅如此，他们还用大剂量的药物来维系我的生命，一边拼命救治，一边给我开肠破肚，直到我再也挺不住的那一刻。

挣扎？反抗？我尝试过无数次……但从未成功过。

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我不知道我一条命里挺了多久，我多么希望闭了眼睛之后就不再会醒来。

可现实我还是会复活过来，看着镜子里渐渐变得不一样的自己，再度重复经历这个过程。

我该说我怕吗？这感觉就像是蹦极一样，即便自己认为多蹦几次就不会再害怕高空，但当你再站到悬崖边前的时候，恐惧感依旧会浮上心头。最多的，只是心里渐渐的能逆来顺受，变得愈发麻木。

我才明白过来，相比之下安乐死是多么的温柔。

.

再看眼镜中的自己，内心是翻江倒海。

一切一切的现象都在表明，亚人的特异化正在将我往女孩的方向转变，却又脱离了普通女孩。

而我对此毫无办法。

或许在经历了这些之后，我将永远是这个样子……

其他亚人也会是这样的变化吗？其他亚人也会遭受这些吗？我会不会在亚人之中还算幸运的？至少没变成个丑八怪……

泪水不经意间又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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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六次变基因～七到十二次变外貌～十三到十六次有特性～特异化是真奇妙～”

三天来我就没看到过老者把那厚重的装甲脱下，似乎吃喝拉撒全部都能在那铁疙瘩里进行。

他哼着小曲，跳着舞，又捏起了我的脑壳，把我吊在空中，而我却如同提线木偶般，全身瘫软，放弃了反抗。

不仅是因为我已经麻木了，更是因为那异常饥饿的虚弱感，手脚都使不上劲。

“2802，把你眼泪擦擦吧，特异化后脸庞变得这么可爱，哭花了可就不好了，我可不想在这次至关重要的实验中，因为一点泪水糟蹋了我的心情。在你身上，可是蕴含着能将现代医学再进步个三十年、甚至更多年的技术！你可是块宝啊！”

说完他还捏了堆棉花替我擦拭着眼泪，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

无论海明威这举动是多么的温柔，当我看到他另一只手里拽着的骨锯和激光刀时，恐慌便油然而生了。

牙齿和手脚都不自觉的颤动了起来。

“恶……恶魔……”我支支吾吾的说到。

但这一开口，却感觉自己的嘴巴再也收不住了。

我忽的发了狂般，声音变成了不受控制的炸裂尖啸，声调出奇的高，放出了我所有的怨气，放出了我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仇视怒吼，直到我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你……你个恶魔，你们这一家子恶魔！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到底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你到底要我身上的什么？！！”

说完，我连喘了几口大气，。

老者似乎是很震惊，但除了皱紧眉头就没了更多的反应，甚至似乎是没在理会我，转而扭头冲着天花板说到：“笔妹！你为什么没切除它的声带？这可是收容所的第一条规定！”

“它已完成了十二次特异化，如果Dr .海明威忘了亚人第十三次特异化的特性，笔妹将会为您做系统的解释：此刻的亚人为了积攒转变所需的能量，将会在化作败雾后，强行将败雾的威慑等级提到最高级，这种情况下连蚀心毒也抑制不了。如非在绝对安全可控的环境下，收容所规定绝不可对此亚人造成任何伤害，来防止意外触发特异化。”

“已经完成了十二次？……嚯，我竟然忘了数……就算如此，取个声带也并不致命，即便是将会触发‘暴食’的特性，但只要它不死，我依旧能先进行至少5小时的实验！这点你不清楚吗？”

“笔妹清楚，只是2802号亚人已经处于过度饥饿状态，即便亚人的死而复生能重置生命，但也解决不了饥饿。”

“什么？！过度饥饿？……它难道在这十二次特异化期间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准确来说是在1231事件发生后的这5天里，去除些许营养剂、药物、蚀心毒，2802号亚人体内并未摄取过任何有机生命体。”

“这……我的疏忽啊！人饿急了都能变怪物，亚人就……笔妹！快检测它的身体状况！”

那‘眼球’缓缓飘到我视野内，贴到了我额头上，“2802亚人体系统紊乱，肝、胰腺等器官因饥饿即将衰竭，心率低，血液黏稠度极高，即便现在注射高剂量的葡萄糖，以无救助的可能。”

“那……可恶，这又浪费了一次……为了防止最坏的事情发生，我要梅西准备的‘粮草’，究竟有没有准备好？”

“梅西少爷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将‘粮草’准备好了，笔妹在三分钟前已派遣看押者将其输运过来，目前正等候在实验室门口。Dr .海明威，笔妹建议立即执行收容所第八条规定，将‘粮草’与2802亚人关在此室内，并将整个第八区全区戒严封锁。”

“好！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