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人先开怀大笑，然后带着恐惧回顾他们笑过的一切。

——约瑟夫·海勒

你谁啊！

——时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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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一座临海的小县城。不过，距离海边还有好一段距离。又或者说是山镇，因为县城同时也建在山谷内，带着咸味的海风常常都被这些山脉给挡了下来，过滤了少许咸味。这山叫做幻音山。

“能回到国境内，已经是万幸了。我记得幻音山的名字原本是人名。”

“管它呢。别叫时音山就行。”

阿零对妹妹的怨念似乎仍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重了。他现在窝在皮卡车的后排里，抱着那根抢来的铁棍。铁棍不值钱，值钱的是上面的宝石。

“小哥，你有听过幻音山的传说吗？”

司机点上一根烟，想给卓月也递一根。后排的两个人看上去就不像会抽烟的类型，司机也就没有多想。

“那个，我不抽烟，谢谢。”

考虑一下后，卓月还是委婉地拒绝了司机的好意。

“啊，给我一根。”

阿零从后排伸手，顺势就从司机手里接过了香烟，无疑让司机目瞪口呆。

“能来这儿捡发动机，您后台也不小啊。”

阿零很快通过烟草标识看出来，这东西不仅是价格贵而已，还是军用特供货。

此时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司机心目中的形象，从流落异乡的贵族小姐，变成了被仇家追杀的黑社会大姐头。

等等，为什么全都是女性形象？

“要是真有后台，我还在这儿捡废品做什么。”

司机随口应了一句。像是要岔开话题似的，反问了一句。

“对了，那些人，你们怎么处理了？”

处理那些强盗之前，司机已经先逃回车上了，自然没有看到阿零处理强盗的场景。

“……这个嘛。”

……

“再见到那个女人，我一定要把她的皮一点一点剜下来！”

“别说了，省点力气吧。老爹，我觉得我们已经追不上了。”

“早知道追不上，还不如步行回去……”

鼻青脸肿的强盗们气喘吁吁地跟在他们的那辆卡车后面奔跑。卡车的驾驶座上空无一人，油门处于被踩下的状态，其轴承已经被冰块冻得死死的，因此可以在空无一人的直路上匀速前进。

为了把卡车追回来，强盗们始终以全速跟在车后奔跑，等待着有什么东西能帮他们把那辆空无一人却不断前进的车拦下来。

“这路到底，还有多久才会拐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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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音山的脚底下，有个幻音县。

只是一个海边的小县城，距离最近的都市大概有五十多公里。于是，阿零一行人于此下车休整。

由于距离边境不远，常驻人口不算多，在最热闹的时节，街道上也比较冷清。在战争爆发的时候更是如此了。

在一间车库里，熊熊燃烧的火炉旁边围着三个人。

卓月换了身衣服，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火炉旁边，仍然冻的打哆嗦。

也不知怎么，他又提起了幻音山名字的来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做幻音的联邦女孩和叫瑞拉的帝国青年相爱了……”

阿零顿时一脸不耐烦。听到这个开头，他就知道这卷毛要讲个又俗套又烂大街的破故事。

“我就知道又是这个套路，又是两个人因为国籍不同被拆散是吧。”

“不，他们很顺利就结婚了。但是两个人都想留在自己的家园，所以就分别在边境的两座山上对望。所以在联邦这一侧的就叫做幻音山。另一座……”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了，叫瑞拉山。”

“叫拉雷亚斯山。”

“为啥！讲了半天，这命名完全就是一厢情愿瞎编的吧！”

虽然过程有些变了，但是烂故事这一点倒是完全没有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啊——”

“吵死了！”

阿零立刻给了身旁的羽歌脑袋上一拳，本来开朗活泼的笑容顿时被砸得泪眼汪汪。

木柴在火炉里发出噼啪作响的音效，可能预示着明天是个晴天。

“我去司机那里看一看。”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司机的车库，同时也是他的店面和卧室。从这里上楼就只有一间很小的厨房。

卓月明显是坐不住了，于是起身准备上楼。

铁板焊接的台阶钢板在脚步声中发出咔嗒咔哒的回应，就像把冻僵的动物躯体碾得粉碎一样。

司机正忙着拧开电磁炉，上面放着半锅水。至于旁边则是已经调理过的肉，蛋，蔬菜之类的食材。附近还散着几包火锅底料。

“我来帮忙吧。”

“不用不用。你去休息吧。还要帮忙多不好意思。”

卓月没回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旁边坐下，帮忙收拾地面上残余的厨余垃圾。

“大叔，你大概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

“……八九不离十吧。你们今后想好去哪了吗？”

司机随口应了一下，继续鼓捣锅内的煮成一团的东西。

“……。”

———

——

—

楼下。

“阿零阿零！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呢！”

“……问这个干嘛。”

羽歌高昂的情绪丝毫没有传递给阿零。但终究是抵挡不住死缠烂打，应付了一下。

还有，别给其他人随便起昵称。

“驾驶员，行了吧。”

“阿零！为什么司机先生这么弱而你这么强呢？”

“高级驾驶员。”

“阿零！那司机先生是低级驾驶员吗？”

“……你好烦啊。”

被吐槽了又吵又烦以后，羽歌沉默了好一阵子。

随即，再一次抬起头，向他问道。

“阿零，你以后想过要去哪里吗？”

“……。”

———

——

—

“时零，我有话想说。”

“……正好，我也有话想说。”

现在已经近乎深夜。在司机的一再收留下，几人暂且在他的修理铺安顿下来。吃饭期间姑且也算相谈甚欢，羽歌依旧是吵人的要命，以及不断试图阻止她暴走的阿零。

仿佛忘记了他们本来逃亡者的身份。

只是仿佛而已。

“我想讨论下以后的去向问题。”

“我也是。”

阿零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去金水比较好。赌博之类的灰色产业多，隐瞒身份找份工作不成问题。”

“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阿零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他说错了。不过，卓月的表情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怎么了。”

“我会拖你后腿的。迄今为止你也都看到了，让我去金水那种地方和送死没区别。明天我就打算越过国境去布伦基亚。越是危险的地方可能越安全。”

“……这样好吗。”

木柴又开始啪嚓作响了，伴随着干燥产生的火花。羽歌已经睡下了。不过睡着了也不怎么老实，一边嘟哝着梦话一边把枕头用力按在附近的司机师傅脸上。

“……一个爱国的人不得不逃往国外，真是件不幸的事。“

“你错了，时零。当一个人的爱国热情被他的祖国怀疑的时候，这才是最不幸的。”

阿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蓝宝石递给卓月，那是他从强盗的铁棍上抠下来的。

“拿去吧。”

“你留着吧，对我没用。你也看到了，估计它在我手里也就是个降温贴。”

“我也觉得。”

阿零也干脆地收了起来。这次轮到卓月瞪眼了。

“你不会稍微推让一下吗！至少还能卖钱呢！”

“不给。突然想起来，我自己也缺钱来着。”

“刚刚的场景重来一次，给我吧。”

卓月恳求道。阿零的回应依旧很干脆：

“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