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娱乐公司的仓库和服装批发店差不多。
厌花了好一阵才从哪一个个用胶布随意封住的纸箱中找到勉强适合自己尺寸的短袖衬衫、中裤和运动鞋……
揪起衣领放在鼻前，轻吸气便又一股霉味灌入鼻腔之中，很快又在空气中挥发而变得淡薄，却始终挥之不去，无时无刻提醒着厌正穿着这么件衣服的事实。
——这玩意不是垃圾就是废弃品啊……
这没得说的，“新人初来乍到该遵守的礼仪”就算了，厌对这行不甚了解、不清楚各种“隐藏规则”就算“不知者无罪”吧。
但明明是要进行歌舞培训的，他却连件适合运动的衣服都没带，这就说不过去了。
经周主管说道后，厌才想起，昨天签的协议里似乎真的有提到这个……可他没认真看，以后估计也不会。
换上衣服，厌又把自己的假发扎起来，像周主管与孙婕那样的马尾辫。
厌是直接在仓库换的衣服，这里没有更衣室那般干净整洁明亮，自然也不会有镜子。
所以厌只能低下头，以不怎么全面的角度看看这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怎么样……说实话，厌觉得看起来不咋地。勉强合尺寸的衣服终归到底还是大了一圈。
穿着这衣服，就像套着一件罩衣一样，松松垮垮的……厌只好把一边的衣角绑起来，否则着件衬衫穿在他身上和短裙也没分别了。
踏——踏——踏——
鞋子也和衣服一样，实际上大了些，走起路来有些拖沓，脚步声也温吞地难受……
——这样能方便活动么？感觉还不如直接穿原来那身诶……
咯咯！
“柳烟！还没好吗？其他人已经就位了！”
周主管毫不客气的声音从仓库门外传来，厌已经没时间犹豫了，只好硬着头皮踏着拖沓的鞋子走出去。
“嚯嚯，还不错嘛……”周主管双手抱胸靠在门边，嘴勾浅笑、饶有兴味，不知是真心还是戏谑。
厌则沉默不语，觉得周主管根本就是在讽刺他，宽大了一圈的衣服怎么会穿得好看？
“赶紧去三号舞蹈室！”周主管一下子就换上严肃的神情冲着厌大喊。
“哦！”
厌赶紧应一声小跑着冲过去，鞋子果然好不舒服！
“喂！你没碰衣架上的衣服吧？”
周主管的声音从后边“爆”过来，厌本就行动别扭，这么一着差点踉跄跌倒！
好不容易保持平衡，厌未多作停留，甚至头也不回，大喊着回道：“放心吧！没有！”
仓库里不是只有存放“废品”的纸箱的，一排排的衣架之上，挂着设计时髦、用料上好的各色衣装，华丽的装饰，轻飘的丝带与硕大精致的翅膀、薄如蝉翼的轻纱与反光熠熠的亮片……
那些是明星正式上台穿的衣服，或者说是已经穿过的衣服……任它们再华丽高档，明星穿过上了一次台之后就基本没用了，平时穿出街根本不现实，或许以后某个明星要卖情怀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但基本的物质价值还是有的，在确认真正不需要后，拿来卖给某些狂热粉丝或干脆分解再利用也算是不浪费最后的价值了，和那些只能堆在箱子里的纯粹废品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所以在厌进仓库前，周主管就厉声警告：“你要找衣服就翻那些纸箱子好了，封住的也允许你拆封，但要你之后自己去收拾……不过千万别碰那些衣架上挂着的！虽然很久没动过了，但其中任何一件衣服被碰掉一根线的话，你就得为赔偿问题头痛半辈子了！”
厌完全照周主管的话去做，别说那些衣服了，他连衣架子都没碰到一下。
道理他都懂，可被当成贼一样对待多少还是有些不愉快，周主管的态度好像只要他进去就一定会多手多脚四处乱碰一样，难得他是没有自制力、还好奇心爆棚的熊孩子么？！
不管如何，厌按周主管的指示，回到了之前少女们集合的走廊，走廊上一边是更衣室，另一边是一扇扇带着玻璃窗的木门，门上都有不锈钢把手。
那些都是舞蹈练习室。根据排列，距离走廊入口、即那扇两面玻璃门最近的就是一号，以此类推、直到五号。
厌要去的是三号，位于中间的那间。
推开木门，第一眼看见的是巨大的落地窗，纯白色绣有朵朵黄花的窗帘拖地、此刻被扎起来，窗外翠绿的树叶与蔚蓝的天空的颜色伴着阳光一同进入，照亮打了蜡的木质地板。
如两个羽毛球场般大的空间，全是舞蹈室，这还只是五间中的一间……婳裳的底气果然大。
向两边看去，落地窗被落地镜衔接，镜子前横着练习舞蹈会用到的舞蹈把杆，看着似乎是由高级的木材所制。
而在舞蹈室中央，少女们的视线集中于进入的厌身上……如果眼神可以用来作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印象的评分标准，那么少女们给厌打的分数绝对低于及格线。
厌沉默不语走入队列中，跟在了唐雪艺和孙婕之后，处于队列的最角落处。
即使身处角落，少女们向他投来的、或多或少都带有些尖锐意味的目光一道都没有少。
被目光刺成刺猬的感觉可不好受……那就准他被人看了？厌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
他佯装低下头，视线却暗地里扬起，环顾在场的所有少女……
人数还不少，算上厌在场一共十二人，清一色身着短袖背心、中裤短裤运动鞋这类似的清爽适合运动的衣装，这么多运动健康的青春少女聚在一起、只等着挥洒香汗淋漓……
这时厌就觉得疑惑了，少女们都带着这些方便活动的衣装过来，却没有一个是直接穿过来的……如果是说怕运动太剧烈而带来换洗的就罢了。
可她们传过来的另一套衣服，毫无例外都是非常不适合做大幅度运动的。
就拿唐雪艺和孙婕来说，前者来时穿的是裙摆及足踝、轻飘飘的白裙子和平底布鞋，后者穿的是小背心配紧绷修身的铅笔裤和小高跟……
“穿一套运动装、再带一套衣服，来到后直接培训，之后再视情况决定要不要换衣服不是更方便么？”
心怀疑惑的厌喃喃地道出了自己的见解，不料被一旁的孙婕听了去。
发型未变、依旧是马尾的少女不由得给了厌一个无奈的眼神，说道：“你长得是真好看，性格是真……奇怪。事到如今还说这个有什么用？看看其他人吧，来时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我们连‘新人’都未够格，第一次来报到当然不能穿得随便……你不也是吗？穿漂亮的裙子来，不也是为了给人好映像吗？虽然你的行为把你的形象分全扣掉了……”
厌眼角一抽——那我要不要跟你说，适合“柳烟”这个身份的衣服只有那条裙子呢？而且那也不是什么高级货，路边摊都有得卖，也便是你说的“穿得随便了”……
不过……这丫头意外地好心肠啊，还愿意和厌说这么多话……看她旁边的唐雪艺，连看都不看厌一眼，当孙婕对厌说话的时候、唐雪艺还抿起了嘴。
“呵呵……那个丫头是来搞笑的吧？”
“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脑子不好也终究掀不起多大波澜……”
“看她刚才走路那样子，简直是只鸭子！”
“估计跳舞也不会有多好看吧……”
“诶诶，不是说，看起来越好看的人，其实往往最没本事吗？”
“哦！就是所谓的偶像派是吧！”
“哼！说穿了就是个只有脸好看的花瓶，还以为会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呢，这么看来，当我的陪衬或许都是便宜她了呢~”
“啊！瑶姐，不是说好我们俩当你的伴舞加跟班吗？”
“是啊！瑶姐你可不能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我们了啊……”
“哈哈！放心吧，我不能忘记你们！她想给我当陪衬还得排队呢……”
“啊！瑶姐太好了！”
十二人站成两排，前排靠左的三名少女叽叽喳喳，旁边的两个以中间的那个为核心，三个人组成了小圈子，上演着“恶势力团体看不起别人自视甚高”的经典戏码。
她们的行为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前排的少女纷纷把视线从厌身上转向那边……
除了最右边的那位，不同其他人都把头发扎起来，她是将散背长发如瀑般放下、仅戴一只黑色发箍。
在三人组刚开始闹腾时，长发少女有一瞬间转过了头，厌只看见其侧颜，琼鼻俏立、凤眼杳然、柳眉轻佻，眼角竟还有一颗颇具画龙点睛之效的美人痣！
不出意外，要是长发少女认自己的美貌是十二人中第二的，那有把握认第一的就只有厌了。
长发少女仅是看来三人组一眼便了无兴致地转回头去，扬起长发飘飘，气质典雅，不出一声又如高岭之花般清丽而难以接近……
“哼……”
一旁传来明显不屑的轻哼，厌看过去，自己这一排最左边的一位少女正双手抱胸、傲立出蔑视的姿态。
她有着玫瑰般红色的秀发，波浪般自然地卷起……看来血统不一般啊，至少不大像纯华夏血统，面貌中有着西方人的别样风韵，而她抬起的下巴中透露的高傲也活脱脱像个贵族大小姐。
红发少女的话……单论长相可能比长发少女差点，可算上那罕见的瑰红卷发的话，还是能和长发少女分庭抗争的。
“喂……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孙婕看着三人组低声道，似乎在为厌抱不平？
啪啪！
一阵拍手声猝然而起。
舞蹈室中的少女们迅速立正站好，不管是三人组还是孙婕都立刻闭上了嘴！因为拍手的是周主管……
“嗯……”看来周主管挺为少女们的迅速而满意，她高声道：“我也不多说什么，等会你们就按顺序上来表演自己的拿手绝活吧，不管什么都好！先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啊？绝活，我没有啊……”厌下意识地便叫了出来，引得一众少女的窃窃嗤笑……
“哦？没有？那你最好赶紧有一个……我们这可不是学校还要照顾零基础的人！”周主管挑着嘴角讽刺道。
厌挠了挠脑袋——看来麻烦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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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遇到了麻烦，另一边在权王大厦中的秦疏兰也遭遇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事。
因为赵晚枫当众表明了她对于当秦疏兰替身这事的反感，导致秦疏兰的立场变得尴尬……在别人看来秦疏兰就是个强迫刚结识的朋友给自己做嫁衣的恶劣小人。
今天秦疏兰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敢踏入婳裳权王分部的大门、承受一众员工投射而来的非议目光……
——没事……习惯……习惯就好了……麻木……麻木之后就好了……
她只能低头看着自己不断交替移动的脚尖，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
在进入练习室之前，她深吸一口气，一开门面对的恐怕就是赵晚枫那依旧漂亮却不再对她温柔的脸庞了。
而龙幺却在这时叫住了她：“秦疏兰，你今天不用去培训先，去楼上，老总要见你……”
龙幺的态度很冷漠，秦疏兰却被她的话语而不是态度给吓了一大跳：“什么？老、老总？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