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

疼得快要死掉了。

为什么，停不下来！！

“可惜啊，可惜。”

这是那个声称是自己的支配者的男人说出的话，好像是平静得像一滩幽林中的静泉，却又时不时荡漾起几乎不易被察觉的波澜。

这是令人讨厌的语气。

因为男人没有从自己的痛苦中表现出丝毫的怜悯和同情，反倒是不加掩饰地表露出一种奇妙的兴趣。

这也许是所谓的科学家专研到极致的结果吧。

是的，令人作呕的态度。

“如果没有坏掉的话，明明还可以做更多的事的。”男人手上拿着之前自己从任务中夺来的雷电龙马的实验记录，从几天前他就废寝忘食地观看着那些记录着各种数据的文字，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皱眉沉思，这种反应让一般人都避而言之。

“一个实验记录，竟然消耗了我花费了无数心血打造的部队，唯一逃回来的一人也和废物没有两样了，真是可惜啊......”

并不是像之前那种单纯的对于实验的感慨，男人所说的正是自己。

虽然抓住了万分之一的几率死里逃生，但那场战斗造成的损害实在是太大了。

这个状况是被雷电龙马划开胸膛的时候导致的？

还是被那个雷之律者的雷电击中的时候造成的？

还是说，两者都有？

不，这不是什么值得考虑的事。

恶劣的后果已经产生了，就是这慢慢加重以至于无法忍受的徘徊于头部的剧痛。

甚至好几次疼得失去了意识，这样就算是自己也不得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毕竟，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可能在达到目的地的途中就会死掉了吧。

唯独这一点，是自己绝不想被触及的底线。

“主......”

“说的也是，让你忍着这种早已经让一般人死掉好几次的痛苦在这里瞎晃也不是个办法呢。”男人一脸困扰地说道。

虽然在斑鸠部队全灭后，这间设施中只剩下了男人与自己两人，但男人却丝毫不因为形单影只而感到寂寞。

既然和平时没有两样的话，接下来就会和平时一样为自己修理与身体已经融合在一起的这些装置了吧。

在数小时的睡眠过后，疼痛就会解除，自己又能继续地为了目标而活下去，继续为了活下去而完成无数的任务，然后......

“请你离开吧，06。”

“诶？”

“干嘛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最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可以离开了。”

男人的话语像轰雷一样在自己的脑中劈开，一瞬间，这种像是被电击中产生的麻木感甚至盖过了那一直在叫嚣着的头疼。

“至少，帮我......”

至少，至少把这个要命的头疼治好，这样的话，才能确保自己能继续活下去。

“你还不懂吗，06？”男人收起了刚刚还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

这是他极少有的，露出的厌恶的表情。

即使是面对那些实验的失败品，男人也会饶有兴趣地榨取着失败带来的价值，而能让他连耐下性子说话都做不到的东西，恐怕真的只有那种连用作焚烧产能都做不到的垃圾了吧。

“装在你脑中用来抑制崩坏能的装置已经被完全毁坏了，本来第一时间得到修理的话还能有恢复的办法，但为了逃生而在战场逗留了这么久，就连其它关联的机器也受到了无法修复的毁坏，事到如今，你已经逃离不了死去的命运了。”

“可是......可是......”

“是的，我曾答应过你，如果你能为我卖命的话，我会一直让你活下去......但，即使是我，也不能达到事尽人意。”

男人长叹了一口气，这种状况的发生，也是能力不足的体现吧。

如果自己能把技术发展得更完美一些，就能让这个家伙，成为自己手下的时间更长一会了。

“抱歉......”

“你，你这个混蛋！”

06抽出盘在腰间的链刃，将其像蓄势而起长蛇一样挥出。

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

承诺了给自己一直到抵达终点的长度生命的男人，此刻竟然凭着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想否定这份契约。

这也太过于荒诞了吧！

“咚！”

然而这一记挥击却与男人擦身而过，将其后的椅子劈成了两半。

“看清楚了吧，你现在的攻击，即使是我也能轻松躲过。”

连一个战斗力和普通人相同的科研人员都没法打中，这样的女武神，基本也已经失去了使用的意义了。

“为......什么......”

如果连击中敌人都做不到的话，就是说自己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了吧。

这份突涌而出的疲惫和无力感让身体软了下去，膝盖一弯，狠狠地撞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难道这份遗憾，真的不能消散了？

难道真的，不能见到那个人了？

“对了，在离开之前，我必须还得清除一下你在这里的记忆。”

“.......”

“唉......”

足足半分钟，06都没有对自己的话起任何的反应，只是抱着肩呆呆地跪在地上。

看着她因崩溃而呆滞的表情，一向只对实验和知识感兴趣的男人也产生了一点点不适感。

“算了，作为违约的补偿，我告诉你一件可能有用的事吧。”男人说道，“你的头疼是维持身体机能的崩坏能反噬造成的，在你体内的装置被破坏后，为了让你尽可能地活得长，剩余有作用的装置会从外界吸收更多的崩坏能来强行保证你不会被崩坏能反噬造成机能失衡，但这同时也会导致这种崩坏能的反噬愈演愈烈，直到一个临界值前，都会不断地给你带来痛苦。”

“所以，如果想要人为地阻止这种反噬的话，必须要摄入具有活力的抗崩坏能因子，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就结果来说，的确能让到达临界值的时间增长一些。而这种东西，只有那些在崩坏爆发后幸存下来的人才会拥有。”

“意思说到这里已经明确了吧。”

“是作为人死去，还是作为怪物暂时活下去？你必须要做出选择。”

“不，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已经别无选择了吧。”

==

“滴答......滴答......”

粘稠的血液在脸颊的边缘凝聚成一滴深红剔透的血珠，擦着少女迁细的肩膀滴落在地面上。

明明远处还隐约传来轻微的闹市嘈杂声，此刻的心中却只容得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姬子手持与自己几乎同高的巨剑，紧盯着足足低了自己一个头的少女。

鬼么？

想来想去，姬子觉得还是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个少女比较合适。

夺人性命，食人血肉，仅是为了满足自己活下去的需求。

渍，单单只是听起来就让人寒毛倒竖呢。

“你这家伙，刚刚杀了这个男人对吧？”

姬子用剑指了指地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哪怕被杀害也没能保存住最后的体面，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个十全的倒霉蛋呢。

“......”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姬子，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不说话的话，就当你默认了。”其实并没有进行这一步确认的必要，只是刚刚所见到的情景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趴在已经被杀死的对手身上，啃食着到手的猎物。

这种场景，可不是轻易就能伪造出来的。

“你应该就是这几次杀人案的元凶吧。”

姬子看了看这次的受害者，依稀可以看出其伤口与之前的那些人相似程度极高。

“能告诉我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吗？”

“......”

依旧没有回答......

“果然是不愿意回答么？”

姬子无奈地耸了耸肩，在犯人束手就擒之前就从他身上询问罪状什么的，好像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看来继续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了，姬子将双手握在了剑柄上，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唰！”

眨眼之间，姬子已经像箭一样冲向了敌人，即使是手持着重量不轻的巨剑，却丝毫没有给她的速度打太多的折扣，在一阵剑刃与地面摩擦产生的清脆声响中，姬子突进到了少女面前。

姬子右脚猛地发力，身体已经快速地以一个倾斜于地面的角度旋转起来，借由着手臂的力量与旋转的惯性，巨剑从空中向着对手的头部笔直劈下。

没有过多的动作与技巧，有的只是足以让每一个敌人都不满迎面的力道与压迫力，这是姬子剑术的风格，也是她作为女武神而出名的特点之一。

“咚！”

但这强而有力的一击带来的却是一声令人有些失望的闷响。

“没打中么？”

姬子稍稍一抬手，将砸入地面的巨剑提了出来。

果然不是什么能轻松取胜的对手呢......

姬子看着又与自己拉开了距离的少女，重新提起了气势。

“这下，可要认真了。”

姬子微微闭上了双眸，似乎在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喝啊！”

这次的姬子并没有上前的意图，反倒是将刀身收于身侧，随后猛地向上提起。

随着剑身的挥动，一道月牙状的蓝色剑气朝着对手直冲过去，速度比刚刚姬子的进攻还要快上好几倍，甚至隐约能听见剑气划破空气传来的呼啸声。

“......”

即使是勉强躲过了这一击，少女的脸上还是被这强大的风压划开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看来对方并没有要放自己走的意思呢。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女也慢慢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如果不能正常的离开的话，就只有将阻碍的人撕成碎片之后再走了。

“这才像样嘛。”

虽然是战斗中，但总是单方面的进攻也未免太无聊了。

看到对手终于燃起了战意，姬子轻笑了起来。

“死......”

“终于愿意开口了吗？”

“去死......”

“等等，这么轻易就让人去死什么的......”

“去死！！”

待姬子反应过来时，少女已经出现在了姬子的面前。

这样的速度与刚刚的姬子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甚至来眼睛都来不及捕捉运动的残影，身体就被迫先一步由着这气势做出了反应。

“铛！”

竖起的剑身与某种锐物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这是......指甲？”

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使用这样的东西与自己的刀刃相交，还真是像一只真正的恶鬼一样呢。

“啊啊啊......”

少女不断加大自己的力道，不想要给姬子喘息的机会。

也许在一般人的对峙中，这样的方法的确能带来优势，但对于以强大力道为修炼方向的姬子而言，这无疑是自讨苦吃。

“喝！”

姬子一声断喝将剑身挑起，压在剑身上的利爪也一并被弹开。

“还没完呢。”

攻击被化解的敌人会露出最大的破绽，姬子一手抓住了对方还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无法动弹的胳膊并用力甩了出去。

“咚！”

少女像一个被甩出的铅球一样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将原本平整的墙体直接撞出了一个深坑，碎裂开的砖块们紧接着落下，扬起的尘土将倒下的少女的身影完全吞没。

“......”

姬子看了看刚刚用来甩开敌人的右手，虽然敌人确实好像是采用灵巧攻势的敌人，但刚刚的抛投却连最基本的质感都没有。

感觉就像是一个空壳一样。

“喂，你没事吧。”

等了好久对方都还没有站起来的迹象，为了防止被暗算，姬子一直等到飞扬的尘土散去了七八分才上前查看。

但，地上却只有散落的砖块以及少许的血迹。

“逃走了吗？”

面对敌不过的对手，逃跑也是一种选择呢。

姬子将剑收回了身后，因为过于谨慎而造成的失误，就连自己也忍不住嘲笑自己了。

不过......

“你以为你逃的掉么？”

......

......

“哈......哈.......”

爱丽莎在巷间飞快的奔跑着，虽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精神上的恐惧却并不允许她停下来做哪怕数秒的喘息。

为什么那个人要杀我？

是因为我杀了对她重要的人吗？

是因为我为了逃跑向她攻击了吗？

因为我做了错事，所以她要杀了我？

不，不对，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为了继续活下去，我才会杀人。

对，为了活下去，我不能死。

“逃够了么？”

就在爱丽莎即将逃到巷子口的时候，那个身影又挡在了出口处。

身背着一把和她一样高大的巨剑，动作却像鬼一样迅猛。

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紧咬着自己不放。

就是非得杀掉自己不可么？

非得，让自己，死掉，不可么？

“给我让开啊！”

爱丽莎咆哮着向姬子冲去，即使是这样，自己也要想尽办法逃走才行。

没错，就像上次一样，就像上次从雷电龙马和雷之律者手上逃走一样。

“无效的挣扎也该有个度吧。”

姬子轻轻松松地就挡下了爱丽莎的进攻，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让那锋利得像刀子一样的指甲在自己的面前动弹不得。

“刚刚我还没发现，现在这么近距离接触才涌现出这种熟悉的感觉。”

姬子将爱丽莎的手扭至其背后，并顺势一脚踢在她的膝盖后，让其被迫跪倒在地上。

“唔。”

这种从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军队擒拿术虽然对于那些崩坏兽没有什么效果，但对于姑且算是人型的这些家伙来说，倒是格外的有效。

手腕关节被强制扭曲带来的痛苦一瞬间就让爱丽莎动弹不得。

“我说......”

“你就是上次那个家伙吧，杀了雷电龙马还利用我们从雷之律者手里跑掉的那个叫做06的家伙。”

姬子的话语如冰一样刺骨，满溢的杀意甚至比这昏暗的夜晚都更让人心里发寒。

“......”

“快说！”

姬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爱丽莎手腕又被反向扭过了几个角度。

但，即使如此，对方依然没有回音。

“渍。”

黑色的长单马尾，像是贫血一样的苍白面容，像是雕塑一样精致的五官，怎么看都是那个06无疑。

是那个让芽衣因为受到了巨大的精神痛苦变成了雷之律者的06无疑。

如果不是理智还在勉强压制着的话，从胸中喷发出来的怒火就可以让自己将她碎尸万段了。

“你这家伙！！”

不回话的话，是看不起人么？

姬子猛地向前倾去，借助体重将爱丽莎按在了地上。

“杀了雷电龙马之后，又到这个沧海市来杀人，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救......”

“你说什么？大声点说！”

“救命！！”

“！！！”

完全没想到作为罪犯的一方会说出这样的台词，姬子着实吓了一跳。

“什么？”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昏暗的巷道逐渐因为房灯被打开而亮了起来。

“糟糕。”

这里并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之所以没有什么人是因为处于深夜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了的缘故，但这一声呼救，却让这些睡梦中的人被惊醒，甚至会有人出来查看情况。

本来这个杀人犯的事是被隐瞒起来的，如果出现目击者的话，有可能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

就在这时，爱丽莎抓住姬子因为分身而产生的这一刻松懈，忍着痛用力抽出了自己被扭在背后的手，并迅速地起身准备逃走。

“该死。”

姬子这时也意识到了因一时的慌张而放松了对爱丽莎的压制，但此刻再想抓住对手已经来不及。

姬子飞快地拔出巨剑向马上就要脱离可控范围的敌人劈去。

如果留不住的话，至少得让她不能安全地逃脱。

巨剑的剑刃划开了爱丽莎的后背，暗紫色的血液喷洒而出，溅在了姬子深红色的衣服上。

“啊啊啊......”

这一重伤几乎让爱丽莎疼得摔倒在地，但求生的欲望还是让她咬着牙挺住了身子，并迅速地跳上房檐消失在了姬子的视野中。

“......”

姬子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低头看着地上暗紫色的血液。

暗紫色的血，就连颜色都和那个06一模一样......

她就是那个伤害了芽衣，让自己的学生如此悲伤的痛哭的人。

姬子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你以为你逃得掉么？”

姬子跟着地上的血迹奔跑起来。

==

“这就是最后了么？”

姬子随着一路的血迹追到了一处偏僻的房子前。

虽然侥幸让敌人逃走了，但好在对方也受了重伤，没有逃出很远的距离。

不过这里......

姬子抬头看了看位于最后的一处血迹旁边的房子。

显然，这是之前自己路过的休伯利安舰长——夜·伊利塔的住处。

“是逃到舰长的家里去了么？”

按理来说，这样的怪物逃到舰长的家里无疑是自寻死路，但之前自己已经叫符华把舰长叫出去了，所以这间没有人的房子的确是十分适合的藏身所。

“.......”

也许擅自闯入别人的家里是有些不礼貌，但毕竟事关紧急。

姬子走到了房门前，并慢慢抬起了腿。

“之后我会给你赔偿的，舰长。”

姬子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房门上，但这房门却没有和想象中一样紧紧地咬合在门框中，只是轻轻一碰便毫无障碍地向里翻去。

“啊！”

一下子失去了着力点，姬子一个前仰结结实实地和地板来了个拥抱。

“该死的，怎么回事啊？”

姬子揉着疼痛的腰从地上坐了起来，没想到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女武神，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失态，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过，好在这个丢脸的场面没有被其他人看......

“姬子？”

“啊！”

像是炸毛的猫一样，姬子发出了一声惊叫。

“你怎么了，露出这种表情？”

这种受惊吓的小女孩表情如果放在德丽莎、琪亚娜她们身上倒是好说，在这个平时一副成熟大姐姐样子的姬子身上，却让人感到一种反差的滑稽感。

“没......没什么.......”

好像是还没有从刚刚的状态中缓过来，姬子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

“哈哈，深夜拜访的话，这份甜点到还挺可口的。”

“别.....别开玩笑了，舰长。”

丢脸得就差找个洞钻进去了，姬子红着脸低下了头。

“抱歉抱歉。”夜笑着将姬子拉了起来。

“咳咳......”见到夜没有再继续取笑自己的意思了，姬子清咳了两声来调整自己的情绪，“舰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是叫符华给你报告之前没发现的细节了么？”

“那个啊，我听完之后就回来了啊，都这么晚了也不好让符华这么辛苦。不过我刚刚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关门，你就踢门进来了。”

“......”虽然知道对方是无心的，但又一次被提到了刚刚丢脸行为的姬子脸上又染上了一丝红晕，“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受重伤，长得和之前那个06一样的少女？”

“嗯......”夜皱着眉像是沉思了一会，随后继续说道，“应该没有吧......如果那个少女指的不是你自己的话。”

“我才不会和那个家伙一样呢。”

“啊，那就是没有了。”

夜笑了起来，姬子慌张得像小女孩一样的情况可不多见，可得趁这个机会多利用一下才行。

“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虽然你可能会有些介意，但能不能让我最后看一眼房间里面。”

“.......”

夜的笑容在姬子的这一句之后瞬间消失了，像是被触到了忌讳话题的教徒一般。

夜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像是在确认姬子是否真的一定要这样做。

“你怎么了，不可以么？难道说......”

夜的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姬子心里泛起了一层怀疑的云雾。

说起来，那个06好像和曾经夜身边的爱丽莎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姬子相信这个可能性连万分之一的都没有，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让自己的思维偏向了那一边。

“是在怀疑我包庇犯人么？”

“不.....不是.......”

像是读取了姬子的心思一般，夜轻声挑出了姬子的怀疑。

“没关系的，看吧。”

夜偏过身，腾出了空间让姬子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

姬子硬着头皮看向了房子里面。

客厅里除了沙发、茶几和一台电视机以外别无他物，从敞开的卧室门开到的卧室里面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来，的确没有人躲在里面。

“怎么，还要走进去看看吗？”

“不，不用了，对于舰长的信任我还是有的，既然犯人已经走丢了，那我就不再没头没脑地追了，至于案件的详情，我明天会和你说的。”

“嗯，明天在我的办公室见面吧。”

“对了，你的房间也太空了吧，这么大个房间竟然只有这点东西，你还真是不会布置啊，难怪不愿意让我看。”

“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算了，这种事还是让芽衣他们来教你吧，我今天就先走了。”

“嗯，晚安，姬子。”

“晚安，舰长。”

......

......

目送着姬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夜轻轻关上了门。

即使是如此的深夜，也不会让人体会到多少的宁静。

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什么事发生，无论是快乐的事，还是烦恼的事，如果在不适合的时候拜访，总会让人心烦意乱。

“所以才说美好的重逢什么的，根本就是童话里的故事而已。”

夜慢慢走到客厅中间，目光转向了沙发的后面。

爱丽莎抱着自己的双肩，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背后的伤而不住的颤抖。

这个地方虽说完美地挡住了站在门口往里看的姬子的视线，但如果稍微往里走一点，就可以发现这个躲在沙发后的身影。

不过好在姬子刚刚没有接受夜的建议往里走，这才让已经是连挣扎都做不到了的爱丽莎捡回了一条命。

“呐，爱丽莎.......”

从这紫色的血就可以确定她就是之前在雷电龙马一战中见过的06了，只有通过机械来代替本应该已经坏死的身体组织，才会流淌着这种没有一点生气的血液。

不过，这并不是夜包庇这个杀人犯的理由，真正让他顶着被姬子发现的风险做出这一举动的，是少女的另一个可能性。

一个能让自己冒着多大的风险去确认都不会后悔的可能性。

“你，就是真正的爱丽莎·诺切瓦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