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教授那边提供的信息比较有限，他并不知道自己提供的资金被用来做什么研究，但他确信自己服务的事业是拯救世界——又是这种小孩子都不见得会相信的理由。

十几年来，他并没有与对方接触几次，完全是出于最初的信任不断地提供着大量资金，羊教授认为这是一种"劫贫济富"，打劫思想上不可救药的贫困户，拿他们的钱来提供给真正有头脑并肩负使命的人。

关于傅阳学院的事，他只是略知一二，对方告诉他，每年都会有人被送去另外的世界接受严格地训练，这些人中的佼佼都身怀绝技，懂得神乎其神的术法，他们是世界未来之光。

当见到了端木莹，并见识了她的雷电能力之后，羊教授更加深信不疑，因此对端木莹的问题知无不答，只不过他知的内容实在不多。

好容易来一趟，却基本没什么收获，端木莹抱着"贼不走空"的思想，非要刨根问底，羊教授无奈，只好仔仔细细地把他如何从一个普通医生转行成为极具争议的"电磁羊叫兽"的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羊教授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科医生，刚刚进入不惑之年的他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每年前来咨询孩子沉迷网络的"病例"越来越多，他也发现这种问题绝大多数的根源就是他们的父母，而家长们却一口咬定就是游戏的错，就是网络害了人，甚至有迷信者会怀疑游戏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孩子附了体，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在多次与来家长发生争执之后，羊教授决定将这个网瘾问题作为一个研究课题，并且以此来争取教授的职称。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四月的一个晚上，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者从始至终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却一针见血地指出网瘾的实质是家长不作为加上粗暴管理，推卸责任，更令他惊讶的是，此人可以说无所不知，他将当下世界各国的社会问题进行了一个整体梳理，并提出人类面临巨大危机的结论。

以一般人的视角来看，感觉这人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目的无非是要钱而已，但他却告知羊教授一个宏伟的人类自救计划，也就是不断派遣高三毕业的青年去异世界接受训练培养的事情，并且告诉他，应该专门成立一个网瘾治疗中心并在全国打响名气，来为这个计划提供资金。当然，此项目的资金来源非常之多，羊教授是否参与均可。

他甚至把详细的商业计划书，网戒中心的选址、规模、运营方式、炒作方法、收费标准、如何说服院领导等等事项一一写好直接交给了羊教授，并告诉他，如果不想一辈子做普通医师，单纯想要发财的话，也可以如此行事，只不过要每年将盈利交给他一大半。

据羊教授说，自己也算是阅人无数，但面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到三十的青年，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卑微感"，那不同于与高人相处时感受到的压抑自卑，而更像是与真正的圣贤交谈的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悦与兴奋，且绝不会怀疑他说出的半个字。

"我是学医的，当时的感受就是与张仲景、孙思邈、李时珍这样的古圣先贤在交谈，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神圣的。"羊教授如是说。

此后，便拔地而起了网戒中心，羊教授之名也由此登上了各大媒体，虽然诟病与谩骂者几多，但他始终认为这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事业，无需做出任何解释。

"那神秘人长什么样子？高矮胖瘦，有没有什么身体特征？"御风忙问。

"他……忘了。"端木莹给出的答案有点出人意料，"他也试图回忆过当时的画面，除了长相之外，一切都很清晰，尤其是那种神圣感记忆犹新，只是外貌忘得一干二净。"

"他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御风得出了一个近似于废话的结论。

"羊教授或许与珣馨他爹都受到了催眠和控制。"梦琳分析，"我记得一些教派就会借助药物、语言、仪式等手段，控制信徒，让他们自觉自愿地为其做事，甚至去杀人越货，无所不为。制造出超过常规的神圣感、使命感，迷惑众人，是惯用伎俩。"

"对了，羊教授还提到一件事，这个神秘的人物说完这一切后，在他眼前消失了，此后十几年两人的见面不超过三次，每次也是这种告别的方式。"

"他没有通过声音遥控羊教授吗？"

"没有，每次都是见面，平时根本不联系。"

"那钱怎么给他？网戒中心挣的钱。"

"直接汇入一个账号，我记了下来……"

"622……"梦琳记录下端木莹提供的帐号，似乎是一个很普通的银行户头。

"我打探到的就只有这些了，后来他又告诉我说什么改变世界未来啊，重担全在我们身上那些话，我就不转述了。"

"哎对了，他没有说，我们有一天学成归来，怎么拯救世界？"

"没说，他也不知道。"

结束通话后，三人没有立即展开讨论，而是各自整理起"情报"。

"我怎么感觉，来找羊教授的这个人……他不是蚤岳呢？"御风说出了心中疑惑，"他的说话做事方式，与我们接触过的那个蚤岳不太一样，也不像他那个倒霉的同学，别的不说，至少我们与其对话交流时，没有感觉到怎么神圣，怎么不容置疑。"

"也不能说这么绝对，第一、蚤岳面对不同的人，采用不同的说法做事方式，这不稀奇，他与鬼谷子最开始如何交流，如何达成合作的，我们无从得知；第二、蚤岳这么大本事，有几个同伙很正常，也许其中也有懂得高级通神之术的人，故意露几手给他们看，增强信任，也不是不可能。"梦琳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她认为这不能说明什么。

"他们的确不是一伙的。"小雪却很笃定，"原因很简单，他们的目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