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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不眠的人

八诫 陆焰之瞳4372 4128 2019-07-27 16:57

  

沈若皖被扇了这一耳光,本来就昏沉沉的脑袋更觉意识模糊,除了嘴角依然挂着倔强的笑意之外,她能够做的事情实在不多。

这是在跟自己怄气,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垂着眼皮看了一眼封死的窗户的缝隙里投过来的一丝暖阳,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反倒越来越冰冷。那早晨的一盆凉水此时发挥了它的功效,让她那早就湿透的衣裳此时化作一身冰凉的贴身冰块,让她那本就虚弱的体质此时更是一蹶不振。

“敬酒……我不喝酒……呵呵,”沈若皖几乎是凭着一丝仅存的理智在说话,“真是对不起了。”

离针面无表情地看着沈若皖,缓缓收回手掌,眼睛呆滞地转悠着。沈若皖抬起半只眼睛,目光若有若无在对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半点笑意。

生不如死的感觉唯有这个时候才能平息下来,沈若皖很清楚对方就算如何折磨自己,也会留自己一条人命,所以她此时竟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

平静之中带着半点大仇得报的**,那是压抑在血液之中躁动不安的怒意。

离针撩了撩自己光滑大腿旁垂下的单边开襟,稍稍弯下腰,将饭桶中的大白馒头给拿了出来。随后转过身子,指尖轻轻嵌进馒头的表面,她仿佛变脸一般,露出盈盈笑意。

“还真是个暴脾气,嘴上不饶人也就算了,但你也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啊,”离针微微露齿一笑,凑上前来摸了摸沈若皖的肚子,声音诱惑,“你肚子的叫声可远比你嘴上说的那些有气无力的气话要响亮得多呢。”

沈若皖听见这话,脸色一僵。对方说的的确没错,如今的自己早已快饿昏过去,眼冒金星是连睁大眼睛都难办。嗅着自己面前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白馒头,沈若皖肚子再度咕咕叫了起来,她只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体内的饥饿控制住自己。

离针看见眼前这样的沈若皖,笑意更浓了。

“还真是可爱啊,没事,馒头里又没有下毒,你尽管放心吃下去。”离针拍了拍沈若皖的脸颊,随即将馒头送到她的嘴边。沈若皖皱着眉头,最终,还是微微一张嘴。

沈若皖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个大馒头吃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她逞离针的手指没有收回去之时,狠狠咬了下去。

离针的手指自然是遭了重,她连忙抽回手来,定睛一看上面全是口水与牙齿印。她稍稍有些愠怒地瞥了沈若皖一眼,对方却表现出一副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表情,看上去倒真像那么回事。

“算了,沈奴,还想再吃一个吗?”离针将手擦干,从饭桶里再度拿出一个肉包子,她这回没有回头,蹲在地上,留给沈若皖一个有些僵硬的背影。

“……嗯……”

沈若皖嘴上老实了起来,只是,离针这回没有看见对方脸上那仿佛乌云密布暴雨将至的表情。沈若皖的嘴唇上沾着半点血迹,她在离针的背后默默舔舐着自己嘴唇上的腥味,引而不发的情绪被掩藏在迷雾之中。

她知道,对方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也会生老病死,也会流下鲜血。既然如此,自己未尝不能从对方的手中逃脱,也未尝不能让对方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这么想着,她的内心归于一片澄澈的平静。她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对方露出破绽的那一刻,等待自己绝地反击的那一刻。

正当她满脑想着如何抓住那有可能转瞬即逝的良机,如何逞对方不备,宛如毒蛇一般狠狠将对方毒杀之时,一阵没来由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沈若皖的思绪被打断了,离针的身子也猛地抖了一下,她转过脸来,表情之中满是茫然与讶异,望着那扇门。

沈若皖知道,这并不寻常。要知道,除了每日送餐的人会在两餐之时敲门之外,这间不知在沈府何许角落的囚牢很少有过来客。此时更是正大光明的正午,不知来者究竟是何许人也。

离针倒也没有犹豫太久,顺手将手里的肉包子不容分说地塞进沈若皖的嘴中,后者一阵愕然,皱着眉头一点一点嚼着嘴里的肉包。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沈若皖微微扭过僵直的脖子去,看着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再度抬起头,只能瞥见来者身着的红衣。

“你怎么来了?”离针的口吻明显不太友善,在沈若皖听来,这是对方难得表露出来的些许抗拒与畏惧的情感。

“我怎么不能来?好歹我跟你也是平起平坐的,况且这可是关系到我侄女的大事,我没有理由不来看看她吧?”来者语气轻佻,话语间透露出半点媚意,这更是让离针有些不爽。

“这件事是长老亲自交给我去办的,你无权过问。”离针突然展露出冷若冰霜的气场,她死死与对方僵持在门口,声音里满是坚定。

“长老?就算是长老,相信也会理解我的苦衷吧,”来者的声音低沉下来,似乎有些伤情,“沈若皖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实在不忍心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就在你的安排之下被嫁给别人。”

“不是我的安排,是沈先仇的安排,是你的安排,从头到尾这件事我不过是个执行者。”

来者听到这话,讪讪一笑,稍稍靠近离针,后者再度向前迈进一步,显然不打算让来者再度迈进一脚。

“对,你说的没错,这是一桩不错的买卖,”来者似乎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点头允诺,“我此番前来是来看看你将她教育成了什么模样,是否能尽如人意,让她将来的那个郎君满意。”

离针看着对方不听阻挠仍要闯进来的神情,再度拦住了对方。

“我不会让长老失望,你和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出去!”

来者没有继续理论,微微一抬手,离针整个人便不知怎的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沈若皖惊住了,她将自己耳旁的那个声音同记忆里那个声音进行比对之后,更加确信了来者的身份。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居然也和离针有勾连,居然能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离针吃苦头。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

来者缓缓从阴影之中走出来,这时沈若皖才察觉到对方并非独自一人前来。这个红衣女子的怀里搀着一位玉面小生,面容白净,满脸谄媚,将脑袋埋在红衣女子丰满的胸部里。

沈若皖下意识感到一阵反胃,如果说这世上能够和自己那叔叔一较龌龊与低劣,一较淫.荡与恶俗,那唯有自己眼前这个满脑子只有男欢女爱的姑姑。

真是一家混账玩意。沈若皖想到这里,又有些可悲地想笑出声。自己无时无刻不对这个下贱的家庭感到鄙夷,无时无刻不想逃出这个地狱,这可并非是因为这是囚禁自己囚牢,这里本来就是人间恶意的聚集地。

“你……”离针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怒意盯着对方。

沈若皖看见离针这副表情,那灰头土脸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笑了几声。

这笑声引起了来者的注意,那娇艳的红衣女子扭过身子,看见被绑在木架上的沈若皖,一时间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了,抛下自己怀里的男子一个人提着裙角就凑了过来。

两人相顾,沈若皖看见对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看见对方微微颤动的嘴角,看见对方那一副不忍直视的痛苦神情。

“若皖,你怎的成了这副模样?”

对方的泪水夺眶而出,似乎想要给沈若皖一个温暖的拥抱,但后者不紧不慢,回了对方一口唾沫,正中对方的脸颊。

“沈月芽,你真当我是聋子,还是把我当成傻子?我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你不是很清楚吗?你刚刚在门口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沈若皖不紧不慢回敬对方,轻哼一声。

沈月芽,也就是沈若皖的姑姑,沈轻珞的妹妹,此时依然一脸无奈,一脸悲戚地看着沈若皖,甚至连脸上的唾沫都没有抹去。

“我也没想到离针这混账居然会这样对你,我原本以为她只打算用家法家规来教导你的,没想到,她居然能做出此等骇人听闻残忍之事……”

沈月芽抚摸着沈若皖那愈加干瘦的手臂,触碰着沈若皖手掌上尚未恢复过来的针孔,看着沈若皖那满是憔悴与不堪的面容,一时竟无语凝噎。

“真是好演技啊,沈月芽,你真以为她是傻子,看不出你是什么德行的下流货色?”离针站了起来,慢慢从口袋中掏出几根银针,大笑着对沈月芽说到。

沈月芽脸上的悲痛一瞬化作怒意,她一挥衣袖,将离针不知何时朝她弹出的银针荡开。转瞬之间,就已经死死掐着离针的脖子,将对方举了起来。

“你竟对我的亲生侄女做出如此残忍之事?我真恨不得把你也给绑在柱子上被鞭笞十万次!”

沈月芽嘴上这么说着,但又没有狠下心将离针掐死,只是颇为浮夸地将离针摔在地上。

“这回就留你一条命,你毕竟是长老的棋子,我也没有资格动你,但你要记住,如果你继续折磨她,我不介意将你活剥了。”

沈月芽的表演确实很完美,只是沈若皖并非蠢货,之前二人在门口的交谈很明显就是给自己听的。沈月芽此时想做的不过是打压离针,打压这个似乎与她有矛盾的女人,她实质上也不过是促成沈若皖仓促结婚的一个推手,一个同样默许着离针折磨沈若皖的无动于衷之人。

沈若皖对此一清二楚,因此她内心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沈月芽撂下离针,一把搂住男子,手透过男子的衣服抚摸着对方的身体,脸上又有了些许愉悦,面色红润,暗香云鬓半步摇朝沈若皖走了过来。

沈若皖看着对方那副“大仇得报”的模样,只觉着可笑与荒唐,到头来自己的姑姑也跟这个神秘的女人有联系,看来自己尚未明了的事情还有很多。

就在这时,离针那有些不屈不挠的声音传来,沈若皖微微侧着脸,看着那个有些落魄,但依旧很倔强的女子。

“不眠之人,没有一个人不是棋子,”离针这回学老实了,她坐在椅子上,朝沈月芽说道,似笑非笑,“沈月芽,你总以为自己技高一筹,实则不过也是踏进神给你设计好的轨道之中,无法逃脱,无法挣脱。”

沈若皖听着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心中一阵疑惑之时,却见沈月芽的脸上露出一丝执拗与凶狠的意味,似乎是无力发泄这情绪一般,她一把揽住怀中的男子,狠狠咬着对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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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先更新一回吧。这段时间准备期末考试,还有相当麻烦的作业,存稿也没了,下次更新恐怕在七月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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