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逸飞醒过来的时候，只见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车灯发出两道橘红色的条形光柱照亮前方的道路。

轿车还在继续往前行驶，移动时偶尔发出“哗哗”的水声，而不是车轮碰撞地面的声响。

此时无疑已经到了晚上的时间，看来他把白天的时间都睡过去了，只是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点。

在几乎没有光线照射进来的车内，谢逸飞只能隐隐绰绰地看到事物的大致轮廓。

左边的埃索身体倾斜，似乎是把头倚靠另一边的车窗上。

虽然看不清面部表情，但从绵长的呼吸声听来，他应该还沉浸在睡梦中。

前座的帕赫纳克博士斜斜躺在座位上，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似乎也处于睡眠的状态。

谢逸飞往右侧的车窗外看去，却只能看到浓郁的黑色填满整个窗口，这让他感到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沉闷感。

由于处于夜晚和水下的叠加状态，周围的空气带着飕飕的寒意，谢逸飞把手搭在玻璃窗上，感受玻璃外面水的温度。

在恍惚中，他似乎看到有着一条漂亮的银色鱼尾的人鱼朝他游动过来。

银色长发在水中飘散开来，她伸出右手贴在玻璃的另一侧，睁着漂亮的红色眼睛看过来，对他露出淡淡的微笑，然后张口无声地说着“再见”。

然后突然间……

“咕噜！咕噜！咕噜……”

人鱼双眼流出两行眼泪，眼泪一颗颗化为透明的泡泡缓缓向上升去，渐渐地她整个身体都化为一大串透明泡泡消失不见了。

伴随着“咕噜”的水声，谢逸飞的左手从玻璃窗上慢慢滑落，不知不觉中他又重新睡了过去。

等到谢逸飞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轿车已经停下来，车内只有他一个人。

他昨晚恍惚中看到的场景已经难以分辨是他中途醒过来后产生的幻想，还是他压根就没有醒过来，“看”到的不过是梦中景象。

谢逸飞直起身向前看去，彩砖石桥就在车前不到1米外，一端连接着这边的道路，另一端向前延伸不到几厘米就被漫天盖地的深灰色雾气完全吞没掉。

“碰，碰！”

谢逸飞正恍惚着，还没从刚睡醒的莫名失落情绪缓过神来，他右边的窗户就传来一阵响亮的敲击声，让他彻底脱离那种奇怪的状态。

谢逸飞转头朝窗外看去，埃索那张似乎被放大过的圆脸离车窗很近。

埃索露出满口白牙，对谢逸飞灿烂一笑，然后用口形示意他赶紧下车。

谢逸飞对埃索点头后，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

周围是之前见过的荒芜黄土地，脚下是破损得厉害的沥青公路。

他们回到了最初出发的地方——提奇诺特·港口城市法雅·斯乌比莫桥的桥边。

谢逸飞环视一圈后，伸手搭在旁边轿车的黑色车顶问：“帕赫纳克博士呢？”

埃索绕过轿车站在石桥前，伸手触碰浮动的雾气说：

“他说他是出来找回389……嘶，算了，记不住。

咳，他是来找回格博赛的。

虽然没能带回完整的机器人，但捡回芯片和心脏也算完全任务。

所以，他说要在这里和我们分道扬镳。

在你醒来大约半小时前，一个人走上石桥离开了。”

谢逸飞点头，轻轻抚摸车顶一阵后自语道：“心情快点好起来吧。”

埃索听到谢逸飞含糊的声音转头问：“你说什么？”

谢逸飞从轿车右侧离开，把车门“啪”的一声合上后，向埃索的方向走过去。

“我说我们也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埃索重新看向石桥，双手交叠在头的后方说：“这还用说！这个都是下水道的地方多待一刻我都闷得慌。”

他们一前一后往彩砖石桥上走去，不断前进。

“对了，他还说让我们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研究所参观。”

“这话说得倒不错，以后你可以替我去看看389V22M9。”

“啊，为什么我要去登亚里德森林那种鬼地方？”

不久后，穿着黑色长袍的谢逸飞，穿着深蓝色长袍的埃索，两人的身形都掩埋进灰色的雾气中。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停着的小型轿车，它的车身由黑色变成了淡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