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neta：《弹丸论破》】

“嘛，我现在要把最新发生过的事都先好好捋一捋，不然太乱了！”

关义竹一脸愁容地弓着背、迈着拖沓的步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而他的头发早已被他烦闷地乱挠成了凌乱的鸟窝。

“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夜歌倒是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进门就蹦坐到了关义竹的床上，然后把双手在左右两边撑好，一脸天真、可爱地甩起了腿。

“哎……”

关义竹把五官扭成一团，重重地叹了口气。

“哥哥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一个在苦恼自己肾功能不太行的中年大叔诶～”夜歌调侃道。

“我现在的确是很烦，因为全是事，要一件一件地想明白还要串联起来，我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快不够用了。”

“那你用文字写下来不就好了吗？常言不是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吗？”

“……夜歌你说得很有道理啊！”

关义竹双眼放光，兴奋地砸了下手心。

“是你自己笨蛋吧……”夜歌都不想吐槽了。

“等等啊，等我两秒钟！”

说着，关义竹手忙脚乱地走出了房间；那边的夜歌正好奇她的义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听见屋外一阵“稀里哗啦”乱七八糟的声音，一个头发整齐、呆毛坚挺、精神焕发、见经识经的男人重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似乎还有一圈闪闪的金光在如影相随。

“……”夜歌惊呆了，“哥哥，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在两秒钟之内梳好头发、戴上眼镜还穿上白大褂的？就算是恶搞也不能这么来吧！”

“这个不重要，”关义竹突然变成了不苟言笑的扑克脸，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起来，“现在重要的是——‘実に面白い（这个实在是很有趣）’！”

说着，他把左手五指张开罩住了脸庞，食指抵住刘海下的眉心，露出的只有一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双眼。

“……你模仿地还是蛮像的，但汤川学①不会那么中二。”

“我也不中二！”

关义竹的呆毛一听到这个敏感词立马就伸成了一个感叹号来反驳抗议。

“嘛，”一秒钟，他又变回了唐川学的表情，“此案条理太过复杂，如若不寻其中之关键，必将晕头转向！”

“还说自己不是中二病……”夜歌小声嘟囔道，并没有给关义竹听见。

“那我现在就把时间线和注意到的事一一列出来，夜歌你能想到什么的话记得提醒我。”

关义竹从白大褂里拿出一支马克笔，然后“嘣”的一下拔开笔帽。

“为什么你还能凭空变出马克笔……喂喂喂！那是别人家的墙壁啊，你真当你是汤川学吗！”

夜歌哭笑不得地大喊道，但关义竹依旧我行我素，大刀阔斧地在墙上画上了几排大长格。

“首先是9月27日，也就是4天前，”他边写边说道，“A区贵书街道的打山桥公园中发现了一具男尸，死者为附近的高三学生魏憧培。他尸体的旁边被扔了一把闪光剑，他本人也是戴拿奥特曼的狂热爱好者。

然后是今天，我们参加了这个名为‘戴拿奥特曼同好会’的线下聚会。方春阳——‘9.27杀人案’中的头号嫌疑人化名‘斩杀裁决者’以不知名的目的也来到了这里；当晚，他被害于自己的房间，凶器是一把闪光剑模样的刺刀，而听到惨叫声时，我们所有人都在客厅，除了一个自称‘小叮当’的老头。”

“问题就在这里了。”夜歌指着墙上分为左二右六的两堆火柴人说，“这不就代表了我们当时客厅里的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吗？就像他们所说的，单纯的‘7-6’问题。”

“那如果那声惨叫声是假的呢？”关义竹突然反问。

？？

夜歌一脸的不明白：“惨叫声还有假的吗？”

“尸体全身都收到了硫酸的严重腐蚀，我不觉得声带这块会完好无损；但当时的惨叫声你还记得吗？用‘震耳欲聋’来形容好不为过，所以我才不由地怀疑。”

“可是……惨叫声还有伪造的吗？”

“那方法多了去了，”关义竹笑了出来，“最简单的，把死者的手机铃声设成惨叫声，接下来只要找准时机偷偷拨通死者的电话，然后在响两声后挂掉就行了。”

“……”

夜歌呆愣地斜过头，似乎是有些没听懂。

“嘛，我之所以提出这种假设是因为我认为方春阳很有可能是死在了我们听到惨叫声之前，这样‘7-6’就不成立了。”

“‘八神’吗？”

夜歌提出了一个名字；她记得当他们在客厅玩《戴拿杀》的时候只有这个人离开过，而且还离开了相当多的时间！而“八神”对此的解释是便秘。

关义竹像个木偶般半张开嘴摇了摇头：“也许是，也有可能是更之前。”

“更之前？”

“别忘了我们只见过这个死者一次，而且离我们听到惨叫声还有三、四个钟头呢。”

“可是要在众目睽睽下……”

“没人规定命案必须要一个人完成”，关义竹一针见血地打断了夜歌的疑问，“我现在甚至都怀疑这里除了你我都是坏人！”

“这样的吗……”

夜歌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第二个疑点就是死者的那个大行李箱里到底还放了哪些东西，而且他又为什么要带这么多的闪光剑？我想起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箱子提得很吃力，肯定不止就这么几把闪光剑。”

“我记得当时他在下楼梯的时候不是不小心还摔了一下箱子吗？听声音箱子里面好像就是塑料玩具。”夜歌补充道。

关义竹眉头紧锁，把手托在了下巴上：“这个情况就很复杂了，有可能是用软布和海绵包起来了、有可能‘不见’的东西本身就是软的，也有可能‘不见’的东西本身就是闪光剑一类的塑料制品……总之很复杂。”

他说完转身在墙上画了一个大行李箱，然后分出两个箭头，一个标明了是闪光剑，另一个则打了两个大大的问号。

“另外就是第三个疑点，”关义竹伸出左手中间的三根手指继续说了下去，“经过我刚才地面上的调查，我发现死者来这的方式又是个谜。”

噗噔噗噔——

夜歌又呆愣地眨了两下眼睛。

“地面上只有四台车和一台摩托车，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三台车停在那了；摩托车肯定是‘羽次郎’的，她下来的时候手上就拿着一个头盔——那么问题来了，死者是怎么来的呢？”

“咦～好奇怪呀～他是怎么来的呢～我应该这么配合你没错吧？”

夜歌调皮地做出了一副傻萌的天真模样。

关义竹朝她露了个白眼。

“排除法：徒步是不可能的，那么他就是要么把车停在了这附近别的地方、要么就是坐‘羽次郎’的摩托车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哥哥好聪明～”

“天真傻萌”的夜歌又看着关义竹满脸写着崇拜。后者则完全开心不起来。

“那我们接下来再整理下‘羽次郎’被害一案的线索和疑点。”

关义竹把之前墙上密密麻麻的字和画全部框上了一个大圈，紧接着在旁边重启一行。

夜歌已经无法再阻止他的“暴行”了，她只希望明天房屋的主人能在他们赔两罐油漆和拼命的道歉后饶了他们。

“‘羽次郎’是被毒死的！”

而另一边的关义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所会造成的后果，依旧兴致勃勃地继续着他的“涂鸦”。

“我在检查尸体的时候看到了她嘴角有发青和出血的情况，但具体是什么毒我不清楚，要等法医来检测。”

“可是这样就能排除‘小叮当’的嫌疑了吧♪当时他并不在场嘞♪”

夜歌一边甩着腿一边欢快地唱起了歌，像是个要春游去的孩子。

“并不是哦～”关义竹推了下眼镜说，“毒药是有潜伏期的，很多毒药并不会立刻就见效，所以要确定被害人被下毒的时间非常困难。”

“也就是说♪她也有可能是昨天的就被下毒♪了咯♪”

“Of course……话说夜歌你能好好说话不？”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要♪”夜歌又调皮地摆出了一个鬼脸，“谁让哥哥刚刚汤川学模仿地这么恶心。”

“……”

“略略略～”

“切，不睬你了，我还要办案子呢。”关义竹回过神继续在墙上边写边画，然后开始了自言自语，“虽然不知道‘羽次郎’是什么时候被下的毒，但不由地会让人认为这是连环杀人案。

‘羽次郎’在‘跌打药’的房间里只喝过大家都喝过的可乐，虽然我已经扣下了她用过的杯子，但也不能排除有人偷偷塞食物的可能性，同样也不能排除‘羽次郎’之前就服食的可能性，只是这样一来调查量就大大增加了，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去完成，只能等支援了，啧！”

关义竹咂完嘴后又抿紧了嘴唇。

“我个人认为‘羽次郎’就是来这里后被害的，不然她没有被害的理由，包括打山桥的那件案子，所有被害人不都和飞鸟信有关吗？”

夜歌这次终于好好说话，提出了中肯的意见。

关义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有道理，如果说她是来这被害的，那么范围就缩小了一圈：明面上她吃过晚饭、喝过可乐，‘暗’的话就不得而知了，看来待会有必要搜查一下‘羽次郎’的房间和行李，这个很重要！”

说着，他在墙上又导了个箭头写上了“部屋を捜せ”的字样，还在后边画了个大大的星号。

“话说你不用看好另外两个案发的房间吗？”夜歌提醒道。

“我在门口撒了点粉，我还巴不得有人进去。”

“哇～哥哥你居然也有侦探的常识诶！”

夜歌半捂嘴摆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请你的嘴巴不要往某个笨女人的身上发展好不好……”

“咦～好奇怪呀～”

“你这句话到底是和柯南还是和哀酱学的……”

“咬到色头啦～”

“为什么莫名其妙还能跳出来八九寺！”

“好吧，不和你闹了～”

夜歌学着牙牙的婴儿音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调查，死等救兵吗？”她恢复了正常的声音问。

“接下来的调查重点有两个：

第一是找自称‘小叮当’的章鹤问话。他的问题很大，我要搞清楚他来这的动机；

第二就是重点调查‘羽次郎’的房间……话说她房间是多少来着的？”

关义竹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208，哥哥你这种事情要事先调查清楚啊。”

“哈哈哈，问题不大问题不大。”关义竹摆了摆手，自己给自己打圆场，“总之，这就是接下来的调查重点，当然我还是希望警察叔叔能快点来，我不确定杀人会不会再继续下去”

“那好吧，你加油，我就不打扰你了，啊～～哈～～”

夜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一脸的倦意。

“嗯？夜歌你想睡觉了吗？”

“哥哥你难道想和我一起睡？”

“要不要我再给你唱首摇篮曲？”

“才不要咧，略略略！”夜歌调皮地做了个鬼脸，“那就这样吧，晚安～”

“晚安～”

关义竹道过后便继续思考案子的事；但夜歌却好像还是留有心事的样子，走两步一回头，最后在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不动了。

“怎么了夜歌？”

“……”

夜歌不说话，留给关义竹一个冷漠的背影。

“你怎么了，中邪了还是被点穴了？”

“……”

夜歌还是不说话。

于是关义竹又试探着问：“……噢，你是要我送你回房间对吧？”

——！

而这次才话音刚落，夜歌就像是触动心扉般地猛地一怔。渐渐地，她忐忑的脸庞也不自觉染上了一层红晕……

她的内心狂乱了。

（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好羞耻……好羞耻好羞耻好羞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切换开关只需要轻轻的“吧嗒”一下。明明就是在等关义竹这句话的夜歌此刻却不知为何无法再平静下来，她的心跳随着情感意识正激烈地跳动着。

这种感觉是心动还是感动？或许，只是一种娇羞吧。

（这个人在干什么啊，他为什么会，为什么和为什么会——！）

“夜歌？”

“你是笨蛋么！”

另一边的关义竹还满头问号，夜歌就突然一下子激动地转过身；她把双手握成小拳头举在胸前，双眼也紧眯成了“＞＜”状。

“哥哥护送妹妹回家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她伸出头满脸通红地大吼道。

？？

关义竹被懵在了原地。

（……怎么会、我明明不是想说这个呀，怎么会……）

“暴走”完的夜歌很快就陷入了自责中。但她不知道的是，关义竹之所以会懵住，是因为他觉得难得无理取闹的夜歌……嗯……真的好可爱！

（超——超——超级可爱啊！超级无敌终极神明级别的可爱啊！果然是有妹妹就能喊万岁啊！万岁岁岁岁岁岁岁岁！侏罗纪灭绝吧！黄浦江倒流吧！世界毁灭吧！我有夜歌和月篠就行了！）

众所周知，关义竹的正常就在于他的不正常。从小性格孤僻的他却造就了强大的精神空间，即使一个人，他也能在内心上演一出好戏。

……

不过场面终究还是尴尬了一会，至于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关义竹亲自把夜歌送回了只是一墙之隔的室，不过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又近了一步。

虽然没有月光，但两人走过的地方还是留下了一段银纱。

注①：《神探伽利略》中的主角，帝都大学物理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