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那句话说得多好呀，成王败寇！老弟你既然一意孤行。就别怪老哥不讲情面。全军冲锋，杀了轲比衍那个反叛的贼人！”

“即使是哥哥，阻碍我族未来的人也绝不能留下！”

在两边头领的喝声中，双方的骑兵化作滚滚洪流，呼啸冲出奔向眼前的对手。

两人都不认为自己输给对方、并都为此赌上了身家性命；

只是轲比衍不清楚：

轲比能敢于选取在今日决战，是因为他前几日得到消息，马腾率领的羌人会于今日抵达助战。

羌人的兵力不如鲜卑，但作战时的骁勇比起鲜卑只强不弱；

轲比能故意在前期的对阵中，让属下们伪装出不敌的假象、引诱轲比衍慢慢将主力调往前军，如此这位弟弟后军的人数，便会伴随时间推移而渐渐空虚......

轲比能抬头看了一眼天穹，耀日悬挂在最高的位置，刺下灼热的阳光，算算时间，他觉得----

“胜负揭晓的时候到了！”

马腾没有让他失望， 远处突然出现隆隆马蹄声，瞩目远望，便见南方的地平线上浮现出一道黑线。

“哼哼哼，来了吗？”

轲比能冷笑的时候，他弟弟同时偏头回望。

本不该从背后出现的大量敌军，此刻竟然已经把自军的后方退路完全截住、并与前方的轲比能军势，构建了一道前后包夹的阵型。

“那些士兵的装扮......是羌人！”

轲比衍瞳孔紧缩，很长一段时间干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想不通为什么不熟悉地理环境的羌人，能够从只有鲜卑族才知晓的小道，一路杀来并且畅通无阻，直到轲比衍将现状与某个发出冷笑的人联系起来。

“轲比能，你为了胜利，竟然把外族喊来助阵，千年悠久历史的大鲜卑，没想到会毁到你手里！！”

连哥哥都不叫了，两兄弟已经化身为不共戴天的仇敌，不过轲比能也不需要这个蠢弟弟。

“重复一遍，这叫战争头脑，善于借助外力才是聪明人，你带着那份愚蠢去死吧......”

轲比能制定好所有的计划：

先是计算出羌人援军到来的日子，接着再通过亲信传递情报、告诉马腾约定决战的具体地点、并让他们进入隐秘的小道；

而马腾有了轲比能亲信赠予的通信令牌，便能沿着轲比能的地盘快速行军，中途还可以不动兵戈地在鲜卑领地上畅通无阻。

决定性的兵力差距，也是轲比能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从远处羌人立起的旗帜数量判断，千里来援助轲比能的人数，少说也在四万人左右，南凉州全部的兵力几乎都集中于此，马腾这回是把全部的家当都拿出来了；

加上自军本来就有的两万多人，轲比能如今营造出了两倍于弟弟的兵力差距、在当前的平原环境下，遭到前后夹击的轲比衍军势覆灭、更是只在旦夕之间。

更何况，马腾这回还带来意想不到的有力帮手！

翠立于地平线的最前端，头戴狮盔、身披朱红战甲、右手抬起虎头湛金枪、令枪尖锋芒一直延伸至锁定好的前方军阵；

杀意穿透沿途兵卒的阻碍，直接汇集在轲比衍身上、令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醒目装扮、血腥的杀气......锦马超！？”

轲比衍并非有意将恐惧在自军中扩散，但他刚刚因为惊愕而说出的话语，无疑是让周边的亲兵们陷入颤栗；

这份颤栗再经由亲兵传往整个军阵，最终令得全军震恐：

“锦马超？数年前在金城，只率领数百人便将一座城池攻陷，连续挑杀城内所有十几员大将的那个锦马超？”

“凉州公认最强的勇士，我们就算联合起来，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类似的动摇在军中呈蔓延式的扩散，如狼似虎的鲜卑精锐，当他们面对无法战胜的对手时，身体本能选择了最为合适的应对-----

除了后军的部分勇猛兵卒，其他人行动皆不受控制，站立原地垂下手中长矛、拿不出丝毫战意挑战强敌、只是舍弃了作为士兵的天职，放任主公陷入孤立境地。

轲比衍全军当中，一万五千人以上、超过七成以上的小兵、大将，在见证恐惧的瞬间便放弃了抵抗；

剩下极少数还敢拿起武器的人，在随后迎来了他们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战......

“大将的首级，我来了！”

翠身下名为“凤白凰”的灵驹，聪慧地察觉到主人意图，不等号令便无畏地冲锋掠出；

灵驹之所以取名凤白凰、是因为它外表同时具备了的卢的那种纯白色、以及赤兔鲜红的肤色；

灵驹嘶鸣时的声音趋向于尖锐、如同鸟鸣、而相比于众多的鸟类中，它的鸣叫格外尖锐嘹亮、就如同真正的凤凰。

“泣~~~~~~~”

鸣叫席卷起枪刃刺下的沉重响声，波浪状蔓延的音浪无法伤人、寒铁铸就的战枪却足够杀人。

虎头状的锋刃迅猛刮出，旋即倒下的兵卒便是绵延成片、整齐划一地遭到收割；

行云流水的全过程犹如狂风降临草场、一大片冒出的“草尖”，被平整地大批削掉；在此刻，血肉之躯比起柔软的植物坚硬不了多少。

翠一枪落下，轲比衍的后军阵型，便被撕裂开一道可供通过的狭长口子、后面自动散开的阵型、笔直地通向来不及逃窜的轲比衍前方；

翠驱使凤白凰奔掠向前，携带冲天意气直指目标。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你们回报我的时候了！”

轲比衍举起蛇矛，对周身簇拥的死士们发起号令；

跟中原的死士一样，这些悍不畏死的勇者们，可以为了保证主公的安全，做出任何事情甚至是牺牲；

但某些时候，牺牲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如果不愿让开，我便成全你们的忠心！”

翠连人带马跃向数丈高的半空，眨眼跳过六米以上的路程。

死士们刚准备成排的铁盾，在跟前摆好防御阵势、翠便如陨石般从天而降；

抢在马蹄落地前、虎头湛金枪的枪锋猛刺下来、与大地表面产生接触缝隙的顷刻，整块地皮随即倒翻而起、带动地面挺立的一排几十名死士，同步飞往空中；

武器卷起的风旋朝外围的四面八方，风势扑在死士们身上、割开他们的薄甲、断裂他们的皮肤、血涌如柱、液体降下的瞬间，一场血雨被人为地制造出来。

“就剩你一个了。”

如翠所说，前军的阵型被轲比能的大军破坏殆尽、后军的兵卒不敢挪步、中军的余孽纷纷退开、让出块巨大的场地供与两人决战。

轲比衍长叹一声、自知今日遭遇的麻烦凶险异常；但鲜卑也是热血勇猛的一族，对他这位头领而言，宁可与对手同归于尽，也绝不投降屈服。

“我跟你拼了！”

轲比衍抬起蛇矛，孤注一掷地提矛刺来，瞬息两人完成了第一回合的交手、轲比衍连人带马往后退了三步、他的认知遭受到颠覆：

为什么只是最普通的一次撞击、自己手腕部位、便传来千军压迫的沉重力道？

轲比衍虎口处的肌肤炸裂开来、鲜血慢慢从伤口处溢出、不过一次的交手，轲他便双手皆废，同归于尽的妄想，已经不可能再停留在他的脑中半分；

翠跟他之间的战力，不是差了一两个档次、而如一个世界的区别般不可跨越。

他害怕了，恐惧起死亡、排斥起死亡；因为毫无意义的被杀，绝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轲比衍今日觉得汉人的这句话非常有道理......”

“我认输，请将我俘虏而不是杀死！”

轲比衍高举起左手、做出投降的反应，然而他的举动并没有进入翠的瞳孔当中；

后者冰冷地将轲比衍手中的蛇矛挑落、金枪前指、预备给出最后一击，轲比衍无法理解、放声咆哮：

“你跟我有仇吗，非得赶尽杀绝？”

“因为只要杀了你，夫君待会儿就一定会夸我！”

“握草，杀人前都还要放闪光......”

噗嗤~~~~~

枪刃没入轲比衍身躯、将他胸膛位置整个洞穿，被杀者当即没了动静；

翠手掌握拢枪刃后端的金属枪柄、用力抽送令整支金枪穿透轲比衍胸腔、从背后取出武器的瞬间，尸骸躯干处轰地破开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鲜血在一刹那流尽、尸骸应声倒下、轲比衍的战马旋即倒地不起、大量的血液从其七窍中流出。

“杀人前放闪光，需要经过你的批准吗！？”

翠带有冷酷寒意的这句话，当事人不可能听得到了......

不需要使用武技，敌方必须杀死一个的重要头目，便已然魂归于天、至于另一个非死不可的人是谁，马腾这边的人心里都有数。

“主公死了、主公死了！”

不知是谁起的头，不过现实是头领阵亡的消息传遍了战场。剩余的兵马六神无主，顿时四散而逃。

前方有轲比能的大军，这些兵卒自然不能往那边逃窜，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身溃逃。

此时，马腾早先堵在必经之路前面，他麾下的羌兵士兵分散往两旁、包围三面、翠待在后方、单人组成包围网的第四面，想要逃跑的散骑彻底地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