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鸢急忙扑过去，跟着她的视线去阅读那部分的资料。

“某国小岛上流传上千年的传说，夜神附身的第四个女性，只能生存十八年的女性生下的，象征夜神毁灭力量的女孩。有民众说夜神附身的女性大都一夜白发，瞬间变老数十岁，可是没有人见过夜神本体，更不用说她们持有的力量——唯一肯定的是，这些女性都拥有操纵神奇力量的体质......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资料？这是民间学者研究传说的笔记？”

就算是笔记，记录也太模糊了。

比起笔记更像是没有根据的胡言乱语。羽鸢正要关掉资料，白枫露却一下制止了她的动作，用鼠标拉到照片那部分。她指着那张照片，脸上满是惊恐。

“我......我以前总是梦到过，这个岛......”

羽鸢望过去，瞪大眼睛。那张照片，正是被蔚蓝海洋包围的，俯瞰形状是六角星形状的海岛。

对了，羽鸢忽然记起，小露总是跟自己谈论的梦境。她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来着。

白枫露抱着头，呆滞地念着：“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怎么可能会......我怎么可能会梦到从未到达过的地方.......还经常......经常......这不可能！”

“小露你冷静点！”

“我......我......我该，该不该，该不该......怎么可能呢，明明这种可能性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到，那个岛也已经没有女性在了......这份资料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她像是精神病人一样，不停地念叨着，无视羽鸢的反应。

脸色惨白，不停念着什么，她捂着脑袋，缩在一边，念着奇怪的话语。羽鸢困惑又担心，小心地问她看到了什么。

“梦中出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真的出现......我一定是看错了，可可欧特的提醒也不可能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一定......”

什么岛？？

羽鸢重新望着那张拍着六角星形状的海岛，除了边缘整齐得令人怀疑之外，没有什么不妥啊，这个岛有什么问题吗？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海岛？虽然跟奇怪的传说有关令人感觉毛骨悚然之外。不对。

等等，小露难道真的跟......

她越想越不对劲，眼下小露的状态已经很不妙了，再这么下去的话，怕不是她要先自行崩溃——何况她还是战斗员啊！

于是她让波隆先生处理那份资料，自己扶着浑身颤抖的白枫露到了床上，先休息一下。不过为什么光是一座岛，会让小露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情，她还是不太相信，即使是发生在自己面前，她也很难相信。

等白枫露勉强平静下来，暂时睡着了，波隆先生眨了眨眼睛，让羽鸢湊过去。羽鸢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赶紧凑过去。而波隆先生轻轻晃了晃银管，说图灵老爷子发了信息过来，希望跟羽鸢再联络一次。

“图灵老爷子？怎么了？”

明明联络员还有可可欧特在，为什么还要特地再联络我？羽鸢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跟图灵老爷子说一说。

那个奇怪的传说，还有......

小露身上的事情。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那份资料是怎么回事？”

波隆先生不解地回答：“本大爷也不知道，你要是说怎么来的，这份资料是以前赫利俄斯之翼在本大爷的运算核心里运行，复制资料留下来的。本大爷还打算清理掉！”

“你居然还打算清理掉？！波隆先生你也越来越无礼了吧！擅自处理我们的资料！”

“本大爷干嘛要留病毒的痕迹啊！那些垃圾一样的东西不需要好吗！”

“坑爹啊！”

“算了算了，现在的问题是，图灵老爷子还有话要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六角星的海岛，梦境，白枫露的病，还有老鸦魔女的占卜结果，这一切有什么关联啊？她是真的想不懂。既然图灵老爷子想要说的话，那就干脆听一听好了。

波隆先生也点了点头，帮她接通了电话。图灵老爷子那苍老的机械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提不起劲，毕竟是蒸汽机。

“老夫终于联系到你了，羽鸢。哎呀，年纪大了，连通讯运算能力都不够用......啊。你是不是见过老鸦魔女了？”

“是啊，老鸦魔女不仅复制了我的记忆，还给我占卜哪。只是......图灵老爷子，你听说过夜诞祭女吗？”

“夜、夜诞祭女？你从哪里听说到的？”

“可可欧特说的。”

于是羽鸢把解析情报，白枫露忽然失神的事情如实告诉图灵老爷子。图灵老爷子耐心听完，却一反常态地长叹一口气。

羽鸢更加不明所以了，“怎么了？”

“该说你知道得多很危险呢，还是说知道得多，烦恼也多。夜诞祭女理论上不可能诞生，是因为要让她出生，几率接近零。你想下，夜神附身的第四个女性，只能生存十八年的女性生下的，象征夜神毁灭力量的女孩。要有多少巧合才会有这么一个女性出现？即使碰巧附身到第四个女性，然后在力量的巅峰再度生下那个女孩。那也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万一生的是男孩，那就更加低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图灵老爷子告诉她，那份资料还有三分之一，就是那名学者研究的，六星海岛上的婴儿出生情况。可非常诡异的是，后来的近百年里，再也没有这样一个“夜神附身”的女性出现，那个海岛上的人口越来越少，那个岛上的人逃去了别的地方，更不用说，还有女性在力量的巅峰时刻，生下一个女孩了。

所以，他们才会说，这是理论上不可能的。

“正如一个硬币不可能出现第三面，已经衰退的人口，要想达成这样的条件，只能克隆人了。只是，只能说，奇迹还是存在的。不，应该说，神迹确实存在。这个巧合，就是白枫露的祖母的祖先，正是来自这个海岛。她，那份力量的萌芽，觉醒了。”

“哎？！”

“因为她成为了战斗员，接触了魔力，加速了她觉醒的过程。”

什么！！

明明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啊？为什么？羽鸢如五雷轰顶，愣愣地握着手机，不敢说话。等等，她忽然记起来，白枫露确实说过，自己是午夜出生的。夜晚出生的女孩子，虽然母亲并不是夜神附身，但是她却从祖先那里得到了神秘的传承——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哦！所以她会梦见那个海岛，是因为——”

“她的血脉在共鸣。这个现象，跟佐藤的弦者诅咒有点类似，叫......‘返祖’？应该叫这个没错。”

“对了，要是任由她这样的话，会怎么样？”

图灵老爷子愣了一会，才回答：“轻则精神失常，重则被夜神力量吞噬，成为新的夜神载体吧。老夫好几百年前见识过，夜神，啊，对于你们来说，在你们看来就是新的‘毁灭世界的敌人’？触手？不，可能连见都见不到就死了，因为夜神在那个村庄里面也有‘死神’的意思。”

白枫露身上出现头发变白，身体虚弱的情况，正是因为返祖现象已经开始了。因为她的先祖就是出自那个岛的，自然或多或少承受了诅咒，可是由于后代继续出生，即使几率无限接近零，也并不是代表完全不可能。

因此，在弦者诅咒外加深海书库的双重作用下，她身为夜神附身的女孩，彻底被夜神盯上了。

“那么她会死吗？”

图灵老爷子呵呵一笑，“弦者诅咒的作用，减缓了夜神的侵蚀，然而这只是缓兵之计，要想彻底解决，恐怕需要在你们原来的世界处理才行。看来，你们的世界依旧被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虎视眈眈呢。”

并不是不可能，只是当极小的几率出现了，事实如此，就不得不面对了。

因为总有些事情在意料之外发生，谁都无法预测它们可能的趋势。就比如，现在白枫露的精神状态。羽鸢偷偷回头瞄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白枫露，那小小的脑袋窝在被子里，似乎连睡着都不安生，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只得无奈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图灵老爷子发现羽鸢的情况，问：“现在她的精神已经不稳定了，是吗？她自己没有发现自己精神的现状，还不停使用深海书库，恐怕她的精神已经见底了。哦，那个学者还留了一句话，‘永夜萌芽出现，白昼不再，夜神始现’。说不定，跟她身上的萌芽信号有关。”

永夜萌芽，难道——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羽鸢不安起来，莫非接下来小露......

“那不是肯定的吗。她，接下来要接受自己人生最严峻的考验，连弦者诅咒也无法再帮助她什么了。要想生存下来，她必须要跟这份诅咒彻底做过了断。老夫知道的也就这么多，那份资料，过后老夫会发给波隆的。你们回到公会后，再做决定。你觉得怎么样？”

羽鸢心情复杂地谢过图灵老爷子，中断了通讯。她不知道怎么帮助小露，眼下还不知道小露醒来会是怎样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