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生效了？什么生效了？

男秘书定定地望着屏幕，眼镜下的视线掠过一丝惊恐。魔法在那一瞬间失效了，他下意识关掉了虚拟机的进程，那乌鸦图像倏忽消失了，赫利俄斯之翼发现窗口消失了，虚拟机沙盒也一并关闭了，连忙躲到别的根目录下。

男秘书困惑不已，怎么这病毒身上竟然带着这么强烈的诅咒？

可可欧特趁机夺得防火墙的权限，让赫利俄斯顺利逃窜出来。男秘书只感觉到一阵虚脱，这对于他来说是头一次——毛骨悚然的，恶毒的感觉。他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发现额头已经汗水密布，全是刚才吓出来的冷汗，明明只是简单的话语，怎么会，怎么会对他造成伤害？

这时候，阿德妮娜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听到男秘书慌张的声音，关切地问他：“尤尔克，怎么了？你不是在帮我拟定明天的访问行程吗？我刚才只是去把文件转交——”

男秘书把手塞进衣袋，顺势悄悄收起了指环，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镇定地回答：“没什么，早就已经完成，你先回去休息吧。”

阿德妮娜隐隐发现男秘书的脸上残留着慌张的神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退了出去。男秘书见阿德妮娜已经离开，松了一口气，掏出了刚才藏在衣袋里的指环，发现那一把金色的指环里，已经有三个出现了可观的裂痕。

他严肃地检查着指环，难道他真的中了诅咒？不过这简直是开玩笑，明明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强魔法师的后代啊。他的魔法就没有失败过，更没有遇到过敌手。能遇到这种事情，只有一种可能性。

看来是阿德妮娜，和那个男人的同伴找上门了。男秘书扶了扶眼镜，思忖着，今后可要加强防范了。他可不想这心爱的女人就这样离开自己的身边。

可可欧特惊喜地接收了归来的赫利俄斯之翼，没想到还能顺利回来，他可是暗自捏了把汗，他还以为这病毒要被删除掉了。然而此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冷漠地问了一句“看来很顺利啊？”这一句话，差点没吓坏可可欧特。

可可欧特几乎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起来，回头一看，灰白头发的老鸦魔女，俯视着眼前紫色蘑菇头的“少女”，面无表情，视线阴冷。可可欧特见是老鸦魔女，稍微放松一点，却发现自己机械手臂的线被刚才的自己扯断了，无奈地叹气，低头寻找备用的连接线。

老鸦魔女再次严肃地问：“老朽问你，是不是很顺利？”

“可以这么说没错......虽然中间出了点情况啦。”可可欧特重新把连接线接上，重新盯着屏幕，机械手臂倒是没有闲下来。

老鸦魔女一副了然于胸的冷漠神情，“看来老朽的直觉没错。哼，那个蠢蛋，毫无防备地接触老朽的诅咒，真是愚不可及的魔法师。”

“诅咒？哪里的诅咒？”

可可欧特不解地反问魔女，到底是哪里的诅咒？老鸦魔女转过身，打了个响指，一只浑身灰白的渡鸦从虚空裂缝中飞出，落在她的肩膀上，发出了两声叫声。老鸦魔女轻柔地摸了摸渡鸦，说：“你忘了那病毒身上的魔法咒语，是谁提供的吗？”

“白枫露，还有......啊，哦，我懂了。您真是老谋深算。不，应该说您预料到对方会试图解除掉赫利俄斯之翼身上的魔法，所以才会留下这一手。”可可欧特恍然大悟。

因为知道对方肯定试图解除赫利俄斯之翼的魔法，以为自己能清理掉咒语，结果反而触发了老鸦魔女留下的诅咒。所以，老鸦魔女特地留了一手，况且，老鸦魔女的话语本身就带着强烈的诅咒状态，光是听老鸦魔女说话，别说普通人，连魔法师都有几率中诅咒。

试图杀蛇却反而挨了一口，想必对方肯定很难受。

“不过，您是怎么知道对方已经中了诅咒呢？难道您也监视着......？”可可欧特别过头，老鸦魔女迈着蹒跚的脚步，挪向门口，明明已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可她看上去还是跟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一样硬朗，这老鸦魔女有时候还真是可怕。

老鸦魔女骤然停住脚步，微微低下头。

“老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间隙之人有关的线索，哪怕这要花费漫长到近乎无限的岁月，浪费无数的魔力，甚至是以无数生命为代价——老朽都要寻找到他们。”

间隙之人，是老鸦魔女一直牵肠挂肚，不惜代价寻找的人。

可间隙之人是宇宙中任何一台仪器都无法检测到的存在，大概只有使用魔法的他们能感知到这帮可怕的幽灵的存在。因此，老鸦魔女为了寻找他们的下落，真的是不惜任何代价了。

哪怕自己也变成更加可怕的怪物，变成全世界都恐惧的魔王。

可可欧特无奈地叹气，遇到电子世界以外的事情，他都是不擅长的。对了，他忽然想起来，图灵老爷子也曾经跟老鸦魔女打过交道，甚至还见过间隙之人。但图灵老爷子也躲着老鸦魔女，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是复杂。

老鸦魔女冷笑几声，“老朽知道你们想什么，图灵那全身烂铁的混蛋，老朽不会再找。但老朽的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剩下的事情你也别管，可怜的紫色蘑菇头，反正，一有那个中诅咒的家伙的消息，就通知老朽。”说完，老鸦魔女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通讯技术部。

哇，这毫不留情的命令的语气，真的是很有魔王的风范。难怪连图灵老爷子都怕跟她打交道呢。可可欧特打了个冷战，他还是决定先整理数据好了。

另一头，白枫露因为自己做的事情临时转交给可可欧特，心里还是有点失落，连搜寻无形之雾的下落的任务，也有点力不从心的。在世界里找一把沙子，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该怎么找啊。弦者生体感应？那个太微弱了，连眉头乱跳都比它稳。”

白枫露握着手柄，更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明明让可可欧特来更稳妥来着，她还帮着修复了那么久的赫利俄斯之翼。羽鸢也无力地瘫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还在白枫露的深海书库里呢，为了尽可能延长时间，她们选择暂时逗留在深海书库的结界内部。白枫露没精打采地开口了。

“阿羽，好难啊。”

“嗯，我也觉得。”

“要不还是放弃比较好？”

“可是无形之雾也是我们的同伴啊？”

想到那个虽然一身绷带，连样子都不知道是不是人样的男性，还有他画的可爱的笑脸，羽鸢还是有点担心的。每一回发生在无形之雾身上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不知道他有没有利用风和沙子制造备用身体，或者修复好自己的身体呢？

白枫露也落寞地点点头，“是啊，同伴，但是真的太过渺茫了，我们只有可可欧特发来的一丁点信息，要精准地找到他还是太难了。”

“一丁点的信息已经够了吧？”

“可真的，真的很难！找一个沙子做的人诶！说不定他的身体还有可能遇到强风吹散啊，河流冲散啊什么的！何况，他算是人类的特征几乎没有了啊！”

她说的都是实话，因为无形之雾早就连鬼魂都不算，只剩下那么一丁点能思考的，和能感觉的“感觉”，以及依附弦者诅咒的绷带来勉强维持人形。这家伙，可是一松开绷带，身体就会随风飘散的无形态的家伙，甚至为了能看到他身体流出的风，阿德妮娜还给他加了点沙子进去。

到底有多恶毒的诅咒，才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不人不鬼，不，是连鬼魂都不算的可怜的形态？

所以，白枫露感到很为难。信息太少了，找吧，估计还要费太多时间。不找，那就更加没办法救出阿德妮娜了——他们之前还在一起，来到这个世界肯定也是跟以往一样，其中一个至少还会知道另一方的下落。

“要是能见到阿德妮娜就好了。”

白枫露支着脸颊，不自觉说出自己的想法。羽鸢说：“现在的话连接近都没法接近，怎么见到啊！那可是女总理，堂堂一个国家的女总理，周围肯定密密麻麻的都是保镖啊官员啊那些！我们连接近一米都没法接近啊。”

堂堂一个国家的女总理，来访问别的国家首脑，周围肯定密密麻麻的都是保镖啊官员啊那些，更不用说让她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毫无理由地接近了。

“要是能有点别的方法问她，不用接近就更好了。”

羽鸢无所谓地说，可白枫路忽然灵光一闪，从地上跳起来，丢开手柄，冲过去捏着羽鸢的肩膀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啊？”羽鸢一脸困惑。白枫露执着地要她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她愣愣地重复了一遍：“能有点别的方法问她，不用接近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