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方块非常顺利地传送出去，化作一道黑色流星，穿过层层防火墙，它掠过无数的淡蓝色数据流，以光速横跨了大半个地球的网络，眼看就要抵达目的了，黑色方块却被一堵金属墙拦住了去路。可可欧特大惊，怎么这里还有一层机密防火墙？！

他有点惊讶，抬起了手臂就要继续篡改权限，忽然他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既然已经看到机密防火墙，那么说明“目的地”已经到了。毕竟是国家级的防火墙嘛，他自嘲地笑了笑。

黑色方块缓缓落下来，它等着可可欧特的下一步指令。说来奇怪，可可欧特竟然是第一个让它觉得不那么讨厌的黑客，所以它倒是格外的温顺，破天荒地连复制自己增殖也没有做。

“赫利俄斯，等下。”

可可欧特直接称呼它“赫利俄斯”，它并没有作声，沉默地守在防火墙外，等待着入口打开。可可欧特的话基本上是能做到的。

取得权限倒不是问题，只是要让能检测出“赫利俄斯之翼”的功能暂时关闭，还是有点困难。可可欧特的笑容已经收起来，很快黑色方块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份纸质的邮件，这是可可欧特发来的信，它心领神会，直接缩进了那封邮件里。

伪装成附件进入，这是最简单的通过方式了。对于它来说，这是习以为常的行为，为了绕过防火墙的监控，它经常伪装成无害的附件，把自己的底层代码隐藏起来。

然而一旦进入，它就会成为肆虐的可怕的病毒，用自己的疯狂令任何系统瘫痪。

那封信没有障碍地通过了防火墙。

它感觉到非常容易就进入了，防火墙直接放那封邮件通过。可可欧特暂时松了一口气。

可防火墙很快关闭了，奇怪的是，黑色方块被提前放了出来。赫利俄斯之翼还没反应过来，它就马上恢复原型，增殖完毕，开始复制可可欧特需要的信息，然后转发。

似乎顺利过头了？那可是总理的私人电脑，似乎有点不对劲。

可可欧特看着不停闪烁的蓝色屏幕，它发回来的信息确实是很多，可这么一来的话，万一赫利俄斯之翼没法顺利回来怎么办？！

“赫利俄斯之翼！还能接收语音指令吗？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他喊着，音量不自觉提高。虽然信息还在不断接收，但是赫利俄斯之翼那里没有回应，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被杀毒软件解决了吗？可那些信息还在不断地复制并且发回来。

可可欧特开始紧张起来，他不敢松懈下来，先把接收的信息放到一边，机械手指再度在键盘上敲击。这一种不详的感觉，令他更加紧张了。

倒不如说，这是为了引诱他和赫利俄斯之翼进去的陷阱。

赫利俄斯之翼还在不停复制，增殖自己，顺带把那些信息发给可可欧特，完全没有发现，杀毒软件已经悄然打开。男秘书也发现了异常，正启动杀毒软件等着清理掉这病毒呢。那些银色的数据开始不怀好意地围过来。

但赫利俄斯之翼并没有慌张，别说杀毒软件，真要动真格的话，它会把整个世界的网络搞到瘫痪。所以它以更快的速度增殖，并且开始占据杀毒软件的权限。可可欧特发现防火墙的级数更高了，他忙着解除防火墙。

这可是难得的性能超强的病毒，他还不想把这玩意折在这种时候浪费掉。所以可可欧特想方设法保存这病毒，能有低级自我意识的电脑病毒，可是非常珍贵的样本。

男秘书扶了扶眼镜，凝视着电脑屏幕。

“原来如此，那么我也要动真格了。”

发现电脑特别卡顿的男秘书，从西装外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古铜色的指环，逐一套到自己的手指上，把手指放在液晶屏幕上，默念了一串咒语。

赫利俄斯之翼还在和那些银色的数据周旋，全然没有留意到那只手出现，所以毫无防备。那只大手轻而易举地抓到了赫利俄斯之翼的意识体，它一慌，直接开始吞噬四周的银色数据，更多的黑色方块从它身上掉下来，以数量级的规模开始增长，遮蔽了这意识体的身影。

“果然没想错，是魔法。这病毒身上有魔法的咒语护佑。”

那只手放下了那黑漆漆的意识体，消失了。

“这个人？”

“赫利俄斯之翼！终于联系上你了，你入侵顺利吗？”

可可欧特的语音指令这一回清晰地传入来，那团黑漆漆的“鬼魂”点了点头，继续增殖，复制。

可可欧特松了一口气，“行吧，那你完成了之后，先占据了那台电脑再把你的本体送回来。”

“鬼魂”点点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面对无数的数据变成了一段段不连贯的乱码，男秘书只是无奈一笑，既然对方有备而来，又给病毒施加了魔法，那么他也该认真了。

“啊啊，是啊，爷爷也用过，我也能用。苏醒吧，魔神之主，汝等面前，魔法皆为万物原典的字句。”

男秘书用手指在屏幕上画了个六芒星图案，六芒星光芒消失后，屏幕里闪过一道白光。赫利俄斯之翼的身上，出现了一道纯白的火焰，火焰直接把一部分数据烧毁了。

这个人类怎么回事？

赫利俄斯之翼不解地停止了复制，却发现自己隐蔽在无数黑色方块里，瞬间被暴露，那道白光像是标记一样，追随着病毒。可可欧特更加慌张了，怎么那个人竟然能识破加在赫利俄斯之翼最底层的魔法咒语？难道对方也是魔法师？

不对啊，那可是图灵老爷子附加上去的，应该是完美地加进去，没有人会发现才对，何况赫利俄斯之翼身上的魔法，还是老鸦魔女给的。老鸦魔女不会坑害他们，所以......只剩下这种情况了。

可可欧特顾不上开始整合信息了，他急急忙忙打开好几个程序，打算强行救出赫利俄斯之翼。赫利俄斯之翼复制出来的黑色方块，也开始疯狂地燃烧起来，在纯白色的火焰中还原成数据，消失。

这不是杀毒软件，这、这......

赫利俄斯之翼不解地四处逃窜，它想不懂发生了什么事，这似乎并不是任何软件的操作，眼看就要占据这台电脑了，赫利俄斯之翼复制的数据却被一下子清空。情况就像是躲在沙发后的蟑螂一下被人们发现，四处追着打的狼狈情形。

“赫利俄斯之翼！坚持住！”

可可欧特把那时候复制的咒语再度发过去，可这下来不及了，因为他从监控的软件里发现那些赫利俄斯之翼复制出来的数据，已经全都消失——并不是删除，更接近被初期化还原了。

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似乎并不是总理的男秘书那么简单的身份啊。”可可欧特喃喃自语道，他拉下了头上的护目镜，打开监控软件准备跟赫利俄斯之翼同步。这时候，那个男人微微一笑，露出的笑容犹如掌控大局一样淡定从容。他只一抬右手，眼前的窗口就被黑色的“鬼魂”占据了。

“抓到你了，诡异的病毒本体。”

赫利俄斯之翼被一下子暴露出来，它惊慌地四处乱转，准备逃出窗口，结果都是无济于事。这窗口到底是——

“幸好之前她留下的虚拟机软件还能用，这是虚拟机沙盒部分，鬼魂，没有办法逃出虚拟机。你不停地复制增殖，试图夺走杀毒软件的权限，不知道我打开的杀毒软件是虚拟机里面的吗？所以你被我钓进来了。”

男秘书冷静地垂下手臂，点了点鼠标。可可欧特敲击键盘的速度也快了。

没想到那个男人还用上了隔离沙盒，太卑鄙了吧！就像是刻意引诱赫利俄斯之翼进去的一样！但是这还不算什么，反正也在可可欧特的计算范围内。可可欧特咬紧牙关，心里暗自祈祷赫利俄斯之翼不要那么冲动，等着他破解了虚拟机的权限再把它收回来。

但赫利俄斯之翼是头一回遭到这样的对待，所以开始焦躁不安地试图突破虚拟机的窗口，继续复制信息。男秘书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哦？看来你是帮助你的主人获得我们的信息啊——原来如此。”

男秘书开始在键盘上敲入密钥，干脆在虚拟机里彻底清理掉这可疑的病毒。

就在男秘书按下鼠标的一瞬间，一只乌鸦的图像从“鬼魂”脚下飞出来占据了窗口，血红的眼睛瞪着男秘书。男秘书一惊，手吓得松开了。

赫利俄斯之翼愣愣地看着这只乌鸦，到底是哪里来的？这时候，乌鸦的鸟嘴深处发出了声音，跟沙哑的老太婆声音无异，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愤恨，“是你，这么相似的气息啊，间隙之人！”

间隙之人？

男秘书嘲讽地笑了笑，把身子往前坐了坐，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是这病毒的主人？”

乌鸦严肃地抬起头，“不，是诅咒，当你看到这只乌鸦的时候，说明老朽的诅咒——”

已经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