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丝贴上来的速度很快，她的眼中毫无波动，如同万年不化的坚冰。但其他三人全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在当地。空气中一片死寂，甚至能清楚听得到她轻轻**的声音。可本能趁着身体接触的机会破除控制之时，我却脑中空白，无法思考。

女孩子的嘴唇……

好软。

感觉到身体相接的一刹那，心脏几乎停下了跳动。体温稍低，微凉的触感从碰到的地方传来，脸上开始发痒，而且连带着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带上了毛茸茸的质感。说不出名字的清香混入鼻息被吸进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津液带着丝丝甜味从舌尖蔓延至整个口腔，这应该是精灵所特有的味道——这样想着，我竟一时间忘记把她推开，直到对方呼吸开始紊乱后退走，唇分时甚至还拉出条晶莹的丝线。

这是我的初吻。

虽然事实如此，可若是放在以前，一个大男人独立了那么多年仍旧保留着童贞都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更何况连初吻也没能丢掉，那简直连猪都不如。

好歹猪都知道自己去拱别人家的白菜。

其实恋爱这种事我是想过的。可以说只要是个正常的少年都曾经幻想过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然后在青春最美好的时期与她发展一段或轰轰烈烈或甜蜜腻人的恋情。然而现实相当残酷，我那会只有幻想却从未实际行动过，再加上本人二十多年来确实没在这方面考虑太多，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满世界的飘荡，单着单着就习惯了，习惯之后除了偶尔会在夜里孤独到窒息之外，并没有感觉有什么这样不好。

自由是一种致命而诱人的毒药，喝下之后，宁愿自寻死路也不愿意再受到任何束缚。

直到遇见希莉雅。

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绝望时看到的一缕微光？这或许是最直接理由，但即便是知道了从没被抛弃过的现在，接近她、得到她依然是我内心深处的渴求，如果按照“对自己好”的程度来排序，我的第一目标其实应该是某个任性至极、却总是处处护着我的妖精才对。

然而不管是谁，现在她们俩和我的距离都没有伊丽丝近了。这个相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三天、其中两天半还都在压榨servant的无良master，在我刚刚和希莉雅的关系有些进展的时候横刀直入，把本人之前做出的那么多的努力一举推翻，若是任由她肆意妄为下去，回到最初的起点还算好的，估计今天过后我在对面两人那的声望等级都要刷到仇恨，直奔数据溢出而去了。

可惜伊丽丝主动分离后，就算我想反抗也没了动手的机会。她若无其事的眨了下眼，挽住了我的胳膊，把身体都紧贴上去，然后看向了全程懵住的两个女孩，道：“正如你们所见，我的身份是亚历克斯的恋人。”

“恋人？”提塔妮娅蓝色的眼眸瞬间变得危险起来，空气中的温度很快降到了冰点以下，“要是他两天就能搞定一个女的也不用在这累死累活巴结希莉雅了，你到底是谁，那边的傻子总不可能告诉你那么多信息，你是怎么知道希莉雅这个名字的？”

伊丽丝恍若未闻，她的目光跳过提塔妮娅，直冲被挡在身后的希莉雅。

而希莉雅……正在死死盯着我。

就当被那骇人的视线盯到浑身发寒之时，黑瞳的精灵少女一抬头，向我问道：“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吗？”

虽然现在靠的极近，但没有身体接触，依然无法吸取魔力的我只能在契约的效力下被迫回答了她的问题：“……不，我只是为了发泄**，根本不喜欢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他妈让我说了什么啊？？？？？？？

然而这个变态还不打算停下来，她操控着我的身体继续道：“我喜欢的只有伊丽丝一个人而已，你们俩，一个连头发都不会打理的死邋遢，一个全身贫瘠没料可看的小不点，骗上床玩几次就没用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

麻痹啊，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推吗！？无论结果如何，今天这些话是从我的嘴里说出来的，一口气把两个关系最好的人都给骂了个遍啊！

草，活不下去了！

寒光闪过，一根冰柱擦着我和伊丽丝之间的微笑距离向后飞去钉在墙上，蓝色的妖精带着可怕的笑，手指瞄准了本人契约者的头部，“操纵别人的身体很有意思？”

眼见挑拨失败，伊丽丝也不再装模作样，而是松开手，让我挡在身前。“我可以命令他自杀，所以不要威胁我。”她的声音淡如死水，仿佛杀人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接着向另一边问道：“你就是提塔妮娅，对吧？”

“哦？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啊，”妖精的身躯虽然娇小，但散发出的气势远非一般人类所能抵挡，那是来自实力强劲者的自信以及混在其中若有若无的杀意，“不过就算听过老娘的名号也救不了你，快放弃抵抗，否则谁也不敢保证你下命令之前还有没有命在。”

结果伊丽丝摇了摇头，道：“不只是听说，我见过你，三百年前。”

她掀开斗篷，在夜空般的长发下，两只比人类稍尖，却没有正常精灵那么长的耳朵堪堪冒出头角。混血精灵很多，这本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不知为什么，提塔妮娅见到之后浑身一颤，久久说不出话来，就连刚刚蓬勃的气势也登时消散殆尽。

怎么了？

作为长寿种的精灵，三百年前的初见三百年后又重逢的情况称不上多稀罕，奈莎和提塔妮娅同样分别了有三百多年，再碰在一起我也没觉得有多激动，远不如人类之间分别三年再会时的那种思念有力。但眼下这妖精看上去明显不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而且那个记忆也绝对美好不到哪去。

妖精在沉默，希莉雅一直盯着我没有说话，此时的场面几乎被她完全控制住了。幸运的是，以伊丽丝的魔力想全程压制我的行动无法持续太久，所以几人沉默的场景没一会，她整理了下身上还有些脏乱的衣服，率先打破了僵局。

“有什么问题以后再问吧，”拉上兜帽遮住面容，伊丽丝起身走向门口，在经过靠在一起的两个女孩身边时，用那双死鱼眼来回扫视几遍，这才离开。提塔妮娅皱着眉头从头到尾注视着她直到客厅外的门合上，背影彻底消失后才扭过脸来。

希莉雅……还在盯着这边看，我甚至有种她的眼睛里马上要放出激光来的错觉。

“呼！”

施加在身体上的压力退去后，我立马扑倒在地上，呼喊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别信她的话，我是无辜的啊啊啊啊啊！！！！”

提塔妮娅飞过来踩在背上，“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给我起来，再蠢的也能看出来是那个人控制住你在说话，我也没说要把你怎么着啊，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希莉雅还看着呢，丢不丢人？”

“我他妈怕啊，鬼知道那个**的嘴臭程度能和我有的一拼，照以前的待遇我要真敢这样说，别说命都被你打没一条半，俩人要是今天一通混合双打，那我铁定要凉在这了。”

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提塔妮娅的表情变得微妙了些。偷偷抬起头看向希莉雅，这段时间她一句话也没说，也不清楚是在想些什么。

伊丽丝的这招确实毒辣，要是我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和别人接吻估计直接就要发狂了，什么解释都不顶用。幸亏在场的不止我和希莉雅两个人，提塔妮娅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而且她们好像在三百年前还有些牵扯，倒不至于让她搅乱关系的目的得逞。

我摸了摸余感尚在的嘴唇，又看了看死死盯着自己的希莉雅，心一狠，跑去灶台前掏了几把炉灰，然后拿出浴室的盆放了些水，把炉灰也放进去和在一起。弄好这些，我把乘着脏水的盆放在桌上。

“你这是干嘛？”提塔妮娅不解。

我没回她的话，而是伸手进去据了小捧往嘴上一抹，这才说道：“看，我用脏水洗干净了！”

然而她还是同样的表情。见到这样的希莉雅，我的胸口闷的难受。

完蛋了。

“行了，别作践自己了，”提塔妮娅瞥了眼依旧沉默的公主殿下，“她自己想不通，你就算再怎么装疯卖傻都没用，我送希莉雅回去，你给我待在这老老实实等着，一会有些事要说。”

说罢，她也不等我回答，拉着希莉雅的手就打算离开这里。但端坐在桌前的女孩丝毫未动，过了许久，伸出手，指尖点在面前的盆里，沾了点炉灰水。

“你干什么……”我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舔了一下。

那味道可是相当糟糕啊，而且这算间接接吻吗？

希莉雅蹙起眉，又看向我。就在疑惑她打算做什么的时候，空着的那只手突然摸出了怀里的魔杖，对着这边轻轻一点。

世界瞬间黑了下去，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好像听到她说了一句话。

“有用就好。”